《奉天雪》酒中沙

3、（3）山门有仙君，其名玉恒

　　第三道题，是几位仙君问一个问题，回答令出题的仙君满意，便可前去下一关。
　　邵卿和沈泽，刚好分在了同一组。
　　出题者，正式邵卿日后的师傅，九华山的仙尊——观虚仙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此，究竟是对是错？”
　　观虚脾气眼光皆是古怪，在九华山是出了名的，想得他老人家青眼，可是不太容易。
　　这一组约有百十来号人，观虚仙尊脸色虽是和蔼，却没通过几个，眼见着别组的人许多都通向了下一关，这组的许多人多少都带上了怨怼的情绪。
　　邵卿自是无所谓，老实说他还巴不得自己过不了关，所以回答的时候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不在乎后果。
　　“先生讲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本身是错，究其原因，却也能分出错的深浅，如征战，涂炭生灵本是错，当是不可为，但以杀止杀，以战止战，却能挽救更多苍生，当是可为，如此，便是错，也成了对，因此学生认为，是错是对，没有定数，也无法轻易作出结论。”
　　邵卿端的衣服少年老成，稚嫩的童音讲出了这么一长串话，引得观虚不由多看了他好几眼。
　　事实上哪有什么先生，这些话，是邵卿的大哥讲给他听，他记性不错，又碰上了类似的问题，立马就想了起来。
　　事后多年，观虚仙尊都总是长吁短叹，念叨自己怎么就一时眼拙，看上了邵卿这个混世魔王。
　　同组的沈泽吃惊的看向邵卿，怎么都觉得看上去比自己小好几岁的邵卿，能说出这么一番话，饶是他比旁人通透太多，这个年纪，他都给不出这种答案。
　　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后果就是，沈泽觉得这个五六岁样子的娃娃，精致漂亮又聪慧，好想……捏一捏啊……
　　观虚咳了一声，纡尊降贵的多问了几句。
　　“小儿姓邵？可是邵青阳之子？”
　　“正是家父。”
　　“虎父无犬子，邵青阳生了个好儿子，过去罢，后面两关能否通过，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拜别仙君。”
　　行了个礼，邵卿眯着大眼睛向着下一关开溜。
　　就是不知邵父若听到观虚的话，会不会憋到内伤。
　　只不过，虽说邵卿顽皮，该学的却都学的不错，除却他惹麻烦的频率过高，其他方面，却是被教得很好。
　　沈泽看着邵卿消失在前方，不由自主的捏了捏拳头，本来无所谓能不能通过的他，这下突然认真了起来，想快些追上那个比他矮很多的身影，想，捏一捏那个小娃娃……
　　两人均是毫无悬念的到了最后一关。
　　此时已进了九华山山门，眼前是不知多少尺深的悬崖，称作“锁云渊”，锁云渊只有一条幼儿手臂粗的铁链，连接着九华山内部，最后一关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安全通过这条路，就能成为九华山的仙门弟子。
　　沈泽有些怕高，虽说脸上没表现出来，心理却已经紧张起来。
　　仙君们也不愿难为这些半大的孩子，挥了挥手，空中又多出一条可以攀扶的铁链，饶是如此，一眼望下去，也叫人胆寒。
　　前方已经掉下去不少人，被守在一旁的人接了上来，送下山去。
　　冷汗浸透了掌心，沈泽有些犹豫，却又不甘心。
　　手中塞进一个柔软温暖的物什，沈泽低头，身边居然是邵卿，手心里的，正式邵卿的小手。
　　小孩子的手柔软而温暖，沈泽愣愣的看着邵卿，心理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轻微的麻痒。
　　邵卿抬头冲着沈泽笑，大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灵气十足。
　　“小哥哥你是不是也有点紧张，我没走过这种大铁链，我们一起走吧，一起就不怕了，反正仙君也没说不可以互相帮助嘛。”
　　一旁的观虚仙君忍不住评价了一句“偷奸耍滑”，却也没有阻止，反而眼神中透着些许赞赏，知深浅，能知难而团结，是个好苗子。
　　也许是被邵卿这么一打岔，冲淡了心中的紧张，总之沈泽突然就觉得心里平静了，点了点头，拉着邵卿踏上了铁链，一手握着一根铁链，一手牵着邵卿，不至于捏疼他，却抓的十分牢靠。
　　不长不短的一条铁链，沈泽走的坚定又稳当，走到头的时候，甚至都不想松开手。
　　踏上对岸的时候，沈泽开口，属于少年的声音好听清亮。
　　“我叫沈泽。”
　　一回头，对上邵卿大大的笑脸。
　　“小沈哥哥，我叫邵卿，意映卿卿如晤的卿哦。”
　　沈泽一愣，看着邵卿丝毫没有主动送上门给别人调戏了的自觉，这是第一次，沈泽觉得，天下有比他娘还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