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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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爱是我们去世时惟一能够带走的东西，它使得死亡变得如此从容。
这句话是吴哲的一个朋友在一次聊天的时候说起的，吴哲第一反应是这个朋友魔障了，一向大而化之的他怎么说出这么YY的话，然后吴哲转个身就忘记了这句话，吴哲需要记的事情太多，他是军人，他是老A，他每天拼死拼活的要从他那妖孽队长的地狱磨练中逃出一条生路，吴哲二十五岁开始觉得天妒英才，吴哲想，这辈子我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在办公桌上，前者是牺牲，后者是过劳死，苍天啊，人才也不能这么用啊。
吴哲这么嘟囔的时候手上动作一刻不停的在给大队长调整对战分析报告，最后几个数据一改，吴哲再调整下曲线分析报告的基础值，这才完成任务。办公室里早已漆黑一片，墙上的夜光时钟显示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缺三分。吴哲伸个懒腰活动下坐久导致酸痛和僵硬的腰背部肌肉，然后保存、关机，锁门的时候吴哲还在想，回宿舍后是冲个澡还是直接睡了，这个时候薛刚肯定都和周公下了好几局棋，可是吴哲闻闻自己身上训练结束后残留的汗味又有点不舒服，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走到袁朗的办公室门口，从门缝下还有光透出来，吴哲皱皱眉，犹豫着还是伸出手在门上轻轻敲两下。
也没等里面有反应吴哲已经直接开门进来，很有经验的在开门的同时屏息、后退，默数五秒钟后再进门，还是一股子呛人的烟味，但好歹能忍受一点。幽暗的办公室里，袁朗的脸映照着显示屏的幽幽冷光，加上一边可以用作背景的烟雾缭绕，吴哲默念两声“平常心”，并反复提醒自己，面前的这是自家队长，不是鬼魅魍魉。看着袁朗已经完全没有光彩的眼睛，吴哲叹口气，很自觉的拿把椅子准备坐到袁朗身边，结果椅子刚放下来，袁朗一条腿翘上去，吴哲抬起眉毛看向袁朗，袁朗指指门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去，睡，练。”
这还真亏了是吴哲，一般人肯定两眼冒金星，吴哲很有逻辑思维的整理出袁朗的意思，回去睡觉，明天还有训练。吴哲继续叹气，摇摇头，指指袁朗，同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应，“你，挂，完。”袁朗看了吴哲三秒钟，把翘在椅子上的腿拿下来了，吴哲的意思也很简单，你都快挂了，还管别人，早点结束大家都能早点休息，完毕。
两个人的速度是很快的，当时间移到十二点零五分的时候，袁朗和吴哲双双瘫倒在椅子里不肯动弹。十分钟后袁朗爬起来，抬脚踢踢吴哲的脚，吴哲勉强睁开眼睛，动动身体，以老人家的速度从椅子里爬起来。袁朗自己累个半死还不忘打趣吴哲，“锄头生锈啦，二十五的人六十五岁的身体，要多动动，否则要提早退休了吧。”
“烂人。”吴哲累到一定程度已经失去斗嘴的兴趣，另一方面也在后悔自己的好心不得好报。
“行了行了，别在内心里说人坏话啊，有什么说出来别娘娘唧唧的。来，小弟弟，让大哥哥带你去好好保养保养，别委屈了啊。”袁朗把胳膊环在吴哲肩膀上，顺带把自己身体也压上去，吴哲顿时被压得走起S型路线。
两分钟后，吴哲知道所谓的保养是怎么回事了，袁朗把吴哲带回自己宿舍，扔过一条毛巾就把人赶进浴室里，嘴上还不留口德的耗着，“哎，快点洗洗啊，都快臭了，别让人说我袁朗带的都是臭兵啊。”
“切，你才臭呢，你们全家都臭。”吴哲边脱衣服边嘀咕，一边嗅嗅肩膀和脱下来的衣服，嗯，说臭还是有点夸张，最多汗味重了点。吴哲打开热水痛快的站在那里冲个爽，所谓爽呢，就是冲的时间稍微长了点，所谓长就是袁朗在外面眼睁睁看着三十分钟过去了，里面半点动静没有。袁朗急了，这小子不会冲着冲着晕过去了吧，袁朗在门上先轻轻敲两下，然后重重砸两下，最后一抬脚踹开房门就冲进去了。
其实吧，很多事情原本不会发生的，可是又有人说，事情最后还是会发生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总之，袁朗冲进去的动静太大吓着吴哲了，结果吴哲惊吓之余没留神脚下，其结果就是吴哲一只脚踩上了肥皂，等袁朗从满室的水雾里找到吴哲的时候，或者说吴哲是以溜冰的速度冲过来，直接砸进袁朗怀里。吴哲瘦归瘦也有一百八的身高在那里，体重加冲劲双重力道加起来，也不是疲惫的袁朗能承受得住的。于是袁朗结结实实摔地上，吴哲趴他身上就是必然的结果。袁朗闭上眼睛，闷哼出声，吴哲扎手扎脚从袁朗身上爬起来，神色紧张的一叠声的问，“袁朗你还活着吗？袁朗你没死吧？”
袁朗能说话的也不想说话了，无力的睁开眼睛，无力的瞪了吴哲一眼，过于无力的结果就是吴哲误以为袁朗受伤惨重，袁朗连眼都没眨就看见这小孩已经冲出去了，然后自己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最后是房门关上的声音。袁朗在地上躺了两分多钟，然后自己爬起来，更加无力的叹口气，转身从衣柜里翻出套衣服跟着出门。出门没多远，一片白花花的人体正缩在楼梯转角瑟瑟发抖，袁朗什么声息都没有只是走过去递上手里的衣服，一分钟后吴哲和袁朗一起回到袁朗的宿舍，两人脸都是一片通红。
同样的红，吴哲是恼羞的，袁朗是憋笑的，然后袁朗走进浴室随便冲了把澡，再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想当然耳，某小孩害羞得不想见人了。袁朗躺上床的时候偷笑，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明天还不得乖乖出现？黑夜里，袁朗想着某聪明机灵的小孩因为担心自己受伤裹了条小毛巾就冲出门去了，这小孩，这小孩，真的是我们A大队那著了名的高智商人才吗？袁朗想，关心则乱，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这小孩平常再怎么刺头刺脑的，关键的时候还是很关心队友的。袁朗把这两句话翻过来倒过去的念叨，好像这么一直念叨，就能平复下心里的攒动。袁朗你就装吧，你真的不知道这小孩嘴上再狠可是还是一直在帮忙那是纯洁的战友情、队友爱啊。有些事情即使不说袁朗也不是呆子，可是有些事情即使明白也是不能说。袁朗三十岁了，有过女人，有过爱情，他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袁朗在床上又翻个身，睡吧睡吧，睡着了就没事了。
之后的日子和以前没有改变，吴哲依旧老样子，斗嘴抬杠，一样不少他的，然后在袁朗加班熬夜的时候吴哲就会在他身边，借以查岗之名督促监督他这个分队长不能太晚休息。吴哲这样说的，“熬夜很容易破坏人体正常的新陈代谢，破坏脑细胞正常生长，破坏人体机能的正常运行，队长你别看你现在没事，熬一夜照样能生龙活虎的折腾我们，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作为老A的我们和你，如果这个代价在一个不能控制的情况下出现，队长您有想过这个危险性和危害性吗？”袁朗张张嘴巴没话说，于是吴哲顺理成章接下袁朗的工作，两人一起忙碌。袁朗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是袁朗发现自己也越来越离不开吴哲，咳咳，当然是指工作上的。别说，这人啊，智商高就是好，做起事来得心应手、简单麻利，有吴哲在和没吴哲在完全就是不同的概念，至少现在袁朗在工作上和吴哲配合的那叫一默契啊。直到某天，袁朗无意中从书上看到这样的话：一个女人想要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抓住男人胃，那很快就能抓住男人的心了。袁朗看书的时候正吸着香烟，然后这一口香烟把这个老烟枪差点呛死，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飚飞，咳得声音沙哑，动心动肺，咳出了心里的闷气，咳出了胸口的堵塞，袁朗一边咳嗽一边止不住的嘴角上翘，服了、认了、败了，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感情这会事儿嘛。
而这个时候吴哲在他北京的家里面斯人闲散，家里面父母疼着，朋友闹着，难得的探亲假，吴哲过的快乐似神仙。只是在夜晚和早晨有点不习惯，听不见熟悉的哨音，还有，不知道那个人的灯是否又一直亮到深夜。吴哲和袁朗不一样，袁朗是先参的军，然后慢慢读书，一步步提升。吴哲读的就是军校，毕业出来大小都是个官。作为高级知识分子、技术尖兵，吴哲如果还留在老部队，这会估计官职和袁朗一样了。最重要的是，读大学的人，除非你真长的有碍观瞻，否则是人是鬼都会有那么些甜蜜的故事，况且吴哲年少有为，又长这超出海拔的个子和一张让人看着就被吸引的脸。吴哲的感情之路比袁朗丰富，所以吴哲很清楚为什么A大队那么多人，他却只愿意和一个人“针锋相对”。
“平常心平常心”，吴哲经常这么对自己说，尤其是在发现自己往不对头方向发展的时候。那段时间好多事情积压到一块去了，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看到战友的崩溃，第一次知道队长有了队长夫人。吴哲他再强悍他也是人，不能哭，不能骂，甚至都不能流露出来，因为他不希望给袁朗再增添负担。“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吴哲不知道多自己说了几千还是几万次的平常心，一直到吴哲后来发现所谓队长夫人不过是袁朗又一个用来A人的故事，所谓一泻千里，吴哲不得不正视自己的一切，从为谁杀人、为谁担心、为谁烦恼、为谁忍耐，吴哲得到答案，得到答案的同时吴哲同样面对问题，之后该如何，这段感情该如何？吴哲想，平常心平常心，这不是平常心就能解决的问题。有一点很明确，也许我不能积极争取，但是不意味着我就必须深深埋葬。吴哲不服气的想着，小生也算是文武全才、才貌兼备，凭什么自己的感情还见不得人了，小生可以不说，但不会不做，反正感情是两个人，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实在不行就放弃。
放弃两个字吴哲说的异常干脆，谁规定了谁爱上谁就要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真的结了婚的夫妻离婚的都不在少数，况且这本来还属于禁忌的感情。我付出了，得不到回应就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还不信真就这么只能栽一人手里。小生的感情也是无价的宝，不是说自己不爱自己就更别指望别人无偿来爱吗？吴哲基本上就咬牙切齿了，袁朗你就装大尾巴狼吧，最多再三个月，以后你就是我队长了，只是队长。
结果探亲假都没休完吴哲回部队了，队友们惊讶的开心的，纷纷打趣，“锄头啊，你从娘家回来啊”、“吴哲啊，想我们想死了吧”、“吴哲啊，真替你爹娘悲哀，还有哪能栓得住你啊”、“吴哲啊，这里是不是有你牵肠挂肚的人啊”……吴哲跟队友哼哼哈哈、嘻嘻闹闹，一抬头看见袁朗站在台阶旁边，吴哲直视着袁朗脸上却笑眯眯的回答一干人的问题：“是啊，我太想这儿了，这儿有我挂心的人……我家妻妾啊。”齐桓、石头、C3、薛刚等人笑得前仰后合，袁朗笑得意义不明。
照例的夜间查岗，袁朗办公室透着光，吴哲进屋，袁朗站在窗台边看着楼下吴哲的妻妾，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吴哲，袁朗还是意义不明的笑着。吴哲鬼使神差的想起朋友说的话：神说，爱是我们去世时惟一能够带走的东西，它使得死亡变得如此从容。
吴哲想，我现在倒是从容了，因为袁朗的表情说明有答案了。吴哲不紧张才有鬼，可是再紧张也总比天天悬而未决的好。吴哲的从容在接下来更加从容，随着袁朗的话。
袁朗说，今天夜色多美好，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袁朗说，你探亲假还没休完是不是觉得无所谓了那我就扣了你明年的探亲假你没有意见吧。
袁朗说，吴哲，你家妻妾缤纷璀璨光辉夺目明艳照人沉鱼落雁秀色可餐。
袁朗说，吴哲，你别一直这么看着我，我在夸奖你表扬你。
袁朗说，吴哲，其实很多事情你不说我也知道。
袁朗说，吴哲，对不起。
袁朗说，吴哲，以后你要走上一条异常艰难的道路了。
袁朗说，吴哲，我们在一起吧。
袁朗说，吴……话没说完，袁朗接住吴哲的拳头，吴哲反身一个肘击击向袁朗的脖子，袁朗松手后退，吴哲顺着反身的姿势，一个反身弹腿，然后两人在办公室里打成一团，或者说吴哲在揍袁朗，袁朗在避让。话说同样是老A的两个人，动起手来，就算袁朗比吴哲强，但是在一个尽全力一个有保留的情况下，袁朗的一只手被反扭在身后面朝下按地上，吴哲的膝盖顶在袁朗背上。吴哲慢慢弯下身子靠近袁朗的后脑，袁朗甚至感觉到先是吴哲的呼吸，然后是吴哲双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碰在自己的耳朵上，袁朗的耳朵通红而火热，袁朗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气喘吁吁是因为之前的格斗还是现在的挑逗。
现在轮到吴哲说话，吴哲就靠的那么近在袁朗耳朵边上说话，吴哲说话的时候，热气喷在袁朗皮肤上，嘴唇也时不时碰上袁朗的皮肤。
吴哲说：队长，你刚才故意逗我是吧。
吴哲说：队长，我离开这么长日子你想了很多吧。
吴哲说：队长，现在知道我很重要对吗。
吴哲说：队长，你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在想，我有个朋友曾经告诉我这样的话，神说，爱是我们去世时惟一能够带走的东西，它使得死亡变得如此从容。
吴哲说：队长，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没错吧。
吴哲说，队长，以后我叫你袁朗行吗。
吴哲说，袁朗，对不起，我不陪你玩了。
吴哲说，袁朗，我们不玩，我们认真。
吴哲最后说，袁朗，你在我身下的样子真不错。
哄，袁朗爆了。
袁朗眼前发黑、头脑发昏，袁朗想，我花了三十年就等来这么个臭小子？老天我跟你没完！窗外一声惊雷，袁朗想，算了，我先搞定这臭小子再说吧。
谁和谁没完，这是一个恒久的问题，两人在办公室里折腾，不知道谁碰灭了电灯，没完没了，正如同他们的故事一样，这是个没完没了的故事。
神说，爱是我们去世时惟一能够带走的东西，它使得死亡变得如此从容。
袁朗和吴哲齐声吼：滚，我才三十/二十三，我还没活够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