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黄德罕

18、家雀

　　我远远地看着罗杰，罗杰远远地看着家雀，当我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我猜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那只猫成功地将罗杰的注意力从家雀身上吸引过来，但是他依旧不看我，看猫。

　　所以，变成了我看着近在咫尺的罗杰，罗杰看着近在咫尺的猫。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和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些忧郁。他不像凌轩一样摸着猫玩，而是默默地抱着它，什么都不做，连毛都不给伦家顺一下，不过我看那只猫还是很开心的......

　　过了十几分钟，他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默默地开始甩着脚玩，膝头上下浮动，猫在上面睡的明显没有刚才稳定了，但是它看起来却十分开心的样子，“呼噜呼噜”满意地哼唧着......

　　我看着这样温馨的场景，本来应该很开心才对，但是却无法像我预料的那样做到。我静静地看着，去除了悲伤以外什么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情变得忧郁，我不说话，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藏在这件衣服里面的貌似是白色的那种，细的就像碳素笔芯一样。

　　放在唇齿间，吸进去然后就吐出来，我感觉自己选这一种已经足够温柔了，虽然一般人都不会在病人面前抽烟，但是罗杰又不是普通的孩子，肯定能理解我的~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是他突然凑过来，然后突然一下把烟从我面前抽走，架在长凳上，不说话，也不甩脚，只是默默地看着香烟燃烧而已......

　　我看着他，突然感觉这个孩子比我想象中的要纯了太多，是一只不脏的小猴......

　　我也像他一样，专注地看着香烟燃烧，他纤细的手指摁着烟头，让我总感觉看着烟燃烧比抽烟要有趣多了，就是这样，所以我的目光无法在烟烧尽之前再离开，从而无法看见他不知是悲伤还是厌恶的复杂表情......

　　家雀停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我不理会它们，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想要看的地方而已。烟灰停留在虚空中，悉悉索索地颤抖着，我同样不予理睬，在燃烧殆尽前一刻，秋风吹过，就悉悉索索地散开然后飘走了......

　　罗杰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默默地看着烟烧完，然后在长椅上摁灭烟头，扔掉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伸出手，让我把剩下的烟交出来，我看着他，突然感觉十分的温馨，也从中得到了快乐，趁着心情好，就听了他的话。他接过烟，默默地藏在我的外套里面，又开始孩子气地甩着脚。

　　我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微笑了，然后也像他一样，在空中将脚甩来甩去，足面破开空气的时候，总让我感觉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即使是隔着鞋子，也能够感觉到轻轻的风和凉意。

　　我在那个下午，试着和他搭话，总感觉他意外的好相处，莫名其妙地聊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当我自认为气氛已经足够问一些主要的事情时，我问他：“你在跳舞的时候，一般都会想些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我，认真，并且掺杂了一些不可思议。我们两个只是看着彼此而已，气氛一下变得很尴尬，这个时候，那只猫突然不满的叫了一声，然后跳下罗杰的膝头逃跑了，罗杰的注意力一下就跑飞了，然后尴尬消失，他说：“快，追上前面那只猫！”

　　我不说话，默默地用公主抱抱住他，跟在猫的身后，它趴在门上，轻轻地抓着，我略微矮身，罗杰很有默契地打开了门，猫跑到房间里面去，直直的冲向客厅的一脚，然后窝在它的窝里，默默地睡大觉.......

　　看来这个坑爹货只是冷了而已......

　　看向窗外，不知不觉的已经傍晚了，夕阳西下，天边诡异地泛着颜色诡异的光芒，我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给本家在外面值班的时候，听见爷爷说，这是要地震的......嘛，我不太相信，从来没有听说过幻想空间里面还有地震这一回事......

　　罗杰看我走神，默默地拽着我的衣领，说：“南宫枫曜，我要回房间。”我不说话，只是笑了笑就照做，带着他上楼，从走廊开始，他就一遍一遍地叫我走慢一点，然后还一直都拽着我的衣领。因为这样的行为，我的速度慢的像是穿了80斤的铁鞋，而且每走一步都要停一下......

　　他说：“刚才你问的问题......”还是欲言又止，我不说话，他一直都快要把我压抑到吐血，我这次也要好好压抑他~

　　沉默许久......

　　“你刚才问我，我在跳舞的时候都想些什么。”我没有看他，但是已经感觉到一种痛的有一点青涩的目光，也同样感觉到他的身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我什么都没有想，或者说是什么都不能像，远处或者是近处的灯光常常让我头晕目眩。”

　　在我的视线之外，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而我每一次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满足贪欲而已，没错，只是为了钱而已。”我还是没有看他，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痛的更加青涩了，就像14岁的少年遇见梦中少女时，心脏抽痛的感觉一样，让我体内的某个摆设也轻微抽动了一下，还是和李泽桥离开时一样，虽然因为抽动而欣喜，但是却感觉很痛。

　　痛并快乐着......

　　我默默地走着，他不说话了，还差两节台阶，就可以站在门前，到那个时候，我又变得不能当一个旁观者了。仔细想想，一直以来对罗杰的事情那么努力的我，只是希望当一个旁观者而已，但是那么现在又是什么呢？如果是错误的话，我就不再这样了，希望能让我旁观就好。

　　我默默地踏上下一节台阶，木地板不合时宜地“吱”了一声，这个声音好像触动了他心中的某根弦，让他有了一种冲动，所以能够大吼出：“南宫枫曜！给我站住！”那是我这么久以来听见他最大声的话。

　　说我心中没有触动那是假的，但是却无法再像刚才那样动一下了，是不是身体已经预判过，再那样我就会死，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安静的靠在墙壁上，他的手从衣领上放下来了，恢复了冷静，默默地说：“当我和不认识的人做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想，看着天花板的吊顶，或者是复杂的吊灯，寻找一笔画完的方法而已。”我总感觉，我在哪里见过这一句话......

　　“即使是被绑架的时候，我也什么都不想，逆来顺受，在黑暗中摒弃感觉。”我想起来了，是在小猴的小说里面......

　　“......南宫枫曜，回房间好了。”

　　我继续抱着他，像在玄关的时候一样，很有默契地开门。

　　将他放在床上的时候，他还是很小孩子气地恋恋不舍，执着的环着我的脖子，然后用特别认真的眼神看着我。我眼角的余光瞟向窗外，落地窗的视角比较广，可以看见，除了东边以外，所有方向都被颜色难以形容的光覆盖了，我有点失望，因为罗杰的窗户正对着东方，否则我们现在这样的距离，看起来一定浪漫死了。

　　就在我分心的时候，唇上覆盖了一个什么柔软的东西，我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眼睛一下都丧失了聚焦的能力。但是这种感觉一下就消失了，我在最后的光中看见了罗杰泛红的脸和水润的嘴唇。然后那种颜色难以形容的光消失了，变成了平时傍晚的青灰色，但是罗杰的嘴唇，却好像闪烁着奇异的颜色，他的眼睛，严肃而又天真地盯着我。

　　刚才的是，一个蝴蝶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