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58、第 58 章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并不相信从异世界带来的食物能养活所有人。尸体留着，必要时可以当作口粮。”

　　“啊？”余长乐陡然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

　　柳折挚颇为讽刺地说：“你以为吃人这种事，只有杨廷宇那伙人想的到吗？我甚至认为他将徐霜降和副校长一行关押在地下仓库，也就是为了某一天断粮了，好现宰了吃肉。”

　　“怎么会？”余长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烟烧到手，才慌慌张张把烟甩掉。

　　“其实我很早就猜到他的意图，那时我同样也是难以置信。不过后来去在异世界经历了一番，倒觉得有些理解了。”

　　“可就算经历了丧尸，也不会想到吃人肉啊！”余长乐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那你想一想，若是我们没守住城，被迫躲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等着获救，食物告急。这时刚好有人死了，新鲜的血液和人肉，你吃不吃。”

　　“我知道，我理解，但那是非常情况，可他又没经历过，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谁说他没经历过类似的情况。高中毕业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却性情大变，你说他在那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余长乐连忙问。

　　“我不知道。”

　　“那你还说他有类似经历。”

　　“我瞎说的。”

　　余长乐撇了撇嘴，不说话了，顾自佝偻着身子，一只手捏着烟屁股在地上乱画。

　　柳折挚斜着眼瞧了一会，以为是在写字，可看了一会却发现他在鬼画符呢。柳折挚用力吸了一口烟，烟丝燃尽，最后一点烟尾巴掐灭在台阶上。他用脚踢了踢余长乐的手，将他手中磨秃了的烟屁股踢掉了。

　　“准备准备，涂纪雅让我们后天一早到光粒子集合。”

　　余长乐半死不活地看了他一眼，问：“叶轻水……你表哥怎么说。”

　　“嫌太急了。我也觉得有点急，学校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也不知道后天早上来不来得及。而且早上的涂纪雅给我的感觉不对，没了刚开始的那种气定神闲，像是在焦虑什么。他还从鸿柏那搬出来了。之前我怕他对鸿柏不利，巴不得他早点走，现在我倒是希望他不搬了。对了，表哥还叫我不要信他。”

　　“那你信他吗？”

　　“信啊，信他还能得永生呢，我怎么不信！”

　　余长乐扯了扯嘴角，当他在说笑。不过他想起在去那光粒子门时，问过柳折挚是不是有涂纪雅的什么把柄，才答应保护他们。结果被柳折挚唬弄过去了，后来事情一多，就把这茬给忘了。现在终于有了片刻空闲，遂连忙发问。

　　柳折挚知道好友会问，所以老早就想了个半真半假的答案。

　　“我和他谈了一笔交易。”

　　“交易？”

　　“他保护我们，我就为他找出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的原因。”

　　“那你找到没有？”

　　柳折挚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去那个世界前还琢磨出几个，现在我是越来越糊涂了。”

　　余长乐素来知道好友推断力强，听他说琢磨出几个答案，不禁好奇。

　　“有几个就说几个呗！”

　　柳折挚瞥了他一眼，也不急着开口，而是伸出两根指头。

　　余长乐心领神会，连忙狗腿地递上香烟，点上香火。

　　柳折挚徐徐吐出一口烟道：“只要知道是谁把我们关在这，那么大致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两个方向，比较现实一点的，能弄出这种看不见的刀刃和这能穿到异世界的光团，绝对不是某个人和团体能做出来的。所以我猜测是外星人，或是一个国家。”

　　余长乐有些无语，都涉及到外星人了，咋还是比较现实的猜想。

　　“如果是外星人，根据人类各种科幻作品的猜想。无非是观察、实验，或是寻求交流。再非主流一点，是外星人无聊或无意的产物。”

　　“那一个国家又是什么意思？”

　　柳折挚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个烧焦的垃圾桶，可他并不知道那画面的意义。吸了口烟，继续说道：“可能是华国，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某个国家，劫持了我们，目的无非是做实验。”

　　“我不相信！这雾，这刀刃，这光团，还有那异世界，是我们现在的科技能做出来的。你这猜想比外星人还不靠谱。”

　　“假若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而是佩戴VR眼镜所看到的呢？或者再极致一点，我们正躺在营养液里，而脑电波在某个巨型的电脑里。”

　　“你这比我还异想天开。”余长乐不禁感慨，不过他之前也感觉这像一场游戏。“那为什么不是某个人，某个团体？”

　　“你当国家是吃素的吗？我们这么多人消失，总有人会去调查。除非我们本人消失了，现实中却出现了跟我们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猜测让余长乐浮想联翩，也就是说他们都出去了，结果在父母身边还有一个他。到那时，如何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余长乐，而那个人却是假冒了。可万一父母也是假冒的呢？真正的父母现在也和他一样被关在某个地方。这是不是意味着，整个世界的人都换了，那这些人，是人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想到这余长乐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不现实的呢？”余长乐问。

　　“某个神圈禁了我们，或是整个学校不小心落入了某个异域空间，或者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再或者我们都已死去，现在不过是在升天之前进入的弥留之际。死去的人已经下线了，而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苦苦挣扎。”

　　余长乐感到好友的悲观，正准备说点什么活跃下气氛，柳折挚却没等他开口继续说：“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算最后我们都死了，起码日子是舒心快乐的。可你看我们之前，也没到山穷水尽，就开始互相残杀。如今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大家好似忘了我们是被关在狭小空间的可怜虫。我倒是希望有什么生命倒计时，或是残酷生存游戏，有了这些外力，我们才有团结合作的可能，否则迟早会从内部杀个干净。”

　　余长乐准备说些什么反驳一番，柳折挚却摆摆手。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看看带回来的种子长势如何。”

　　说完就将手中还未抽完的半截烟掐断，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还没走，斜刺里便冲出一人，严厉问道：“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竟然在这里抽烟。”

　　柳折挚和余长乐两人一时错愕，抬头去看一瞧，发现是一名中年男子，应该是名老师，但他俩并不认识。可这人却认识他们，喝住他俩纯粹是因为习惯使然，谁成想这两人竟是带回食物的那伙学生，他记得有一个还是叶老师的表弟来着。

　　完了完了，得罪了他们，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没有食物吃了。

　　男老师一时汗流浃背，但表面却和颜悦色。

　　极具耐心地说道：“两位同学，老师平时应该教过你们，抽烟有害健康。而且你们还未成年，身体还在发育，抽烟对你们的危害就更大了。如果你们只是为了尝鲜耍酷，老师劝你们不要这样，免得酷没耍成，身体倒先跨了。若是因为什么烦恼，你们大可来找老师谈心，千万不要用这种伤害自身的方式来疏解心情，免得后悔莫及。”

　　余长乐不以为然，柳折挚却笑得乖巧，“老师说的对，是我们错了。不仅不该吸烟，而且也不该将烟头扔得到处都是。老师您放心，我们保证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以后再也不抽烟了。对了，需要我们去写检讨，或是保证书之类的吗？”

　　男老师汗如雨下，却还硬撑着老师该有的威严。

　　“嗯，知道错就好了，这次不用写，但下不为例。”

　　柳折挚连忙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老师点了点头，僵硬着身子离开。

　　柳折挚拉着余长乐打扫清洁，余长乐起初不愿意，被柳折挚踢了一脚，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地给扫了。楼道里除了少量的烟味，什么也没留下。

　　实验田的位置选在食堂后厨靠近围墙的小院子里，那里曾经也种过白菜葱苗之类的，但在学校封锁后，早就被人薅得一干二净。到后来的食堂大乱斗，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废墟。至于为什么要把实验田设在这，原因有两点，其一，是因为这里的土地浸淫着食堂油水多年，地质肥沃；其二，则是越危险的地方放到越安全。

　　不过对于种植，大家都没有信心，缺少必要的阳光和雨露。可种子都带回来了，好歹试一试，留个念想和希望。

　　让人欣喜的是，在夜里撒完种子的第二天早上，地里就长出了一茬茬的小嫩芽。到了下午有些作物甚至都开花了。这生长速度未必也太快了吧。就好像种子随拿回来了，但它的生长时间还是按照在光粒子门里的世界一样。

　　负责种植的陈老师异常兴奋，他将部分水稻种子拿到室内用培养瓶进行观测。他发现种子放在土里不用阳光和雨露也能自然生长，按照时间比例，成熟期大概在五天之后。但若是给与一定的光照和灌溉，种子能生长得更快，按照时间比例来看，一天就可以成熟。

　　这就意味着他们五天后再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只需要从异世界把水带回来就行了。

　　陈老师想将这个让人高兴的事情告诉大家，可还没等他走出实验室，便听见实验田里传来喧闹声。

　　陈老师连忙跑后厨小院来，一过门洞，就看到几名男同学拿着长剑、砍刀等各式各样的利刃将他的实验田翻了个底朝天。看到那些刚刚发芽的作物被他们连根砍断，陈老师气红了眼。忙跑过去喝止，“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边说边拉住一人的手臂。

　　那人被陈老师拉住，无法伸展，遂一把将其推倒，威胁道：“老头别碍事，否则刀剑可不长眼。”说完又去用长刀翻地。

　　眼见大部分的作物都不成活了，陈老师不禁悲从中来，大哭道：“你们干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一旁的男同学听到了，只管哈哈大笑。

　　附近的老师和部分同学听到动静，纷纷赶来，可等他们到时，发现所有的作物都被砍死了。大伙扶起痛哭流涕的陈老师，纷纷谴责这些男同学，可因为他们手拿利刃，却无人敢上前阻止。

　　这些人有恃无恐，看到地毁得差不多了，说这就是不交保护费的下场。要想种地，乖乖上贡。说完便嘻嘻哈哈地准备离去。

　　可还没等他们走出小院，一把长剑飞了过来，插在他们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