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46、第 46 章

　　柳折挚有些着急，却又使不上劲。只好松开手，从他背上滑落。

　　余长乐怕他摔着，连忙蹲下来，用手托住他，扶他坐在操场地上。

　　“我说阿挚，你想留下就直说，何必用这么激烈地手段，哥们的心脏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柳折挚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不用这种手段你能停下来吗？

　　余长乐有些无奈：“真是怕了你了。行吧，你要留就留在这，反正踮踮脚也能看得到。”说着便踮脚张望，“他们好像已经开始交换了。”

　　柳折挚听闻想要站起身来，可还没等他站稳，便头晕目眩，又跌坐在地上。

　　“你看你，正发着烧呢，还逞强。有没有被摔着。”

　　柳折挚摇了摇头。

　　“在这坐好咯，再乱动，小心我敲晕你。”说完便做了个抬手敲人的姿势。

　　柳折挚直笑。

　　“还笑，敲人的啊。”

　　柳折挚忙将笑意憋住。

　　余长乐虽然心里不乐意，却还是踮脚看着交易画面。边看还边议论。

　　“我觉得吧，还是你大表哥的工作没做到位。你看看，这围观学生的人数都快赶上杨廷宇他们那边的四倍了，随随便便吐个唾沫也能把他们吐走啊。结果就愣是在一旁傻看着。”

　　“表哥也有表哥的难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去求的那些人又有几人出面解救人质。”柳折挚慢慢走到他身边说道。

　　“你怎么站起来了，我不是让你坐着休息嘛。”

　　“我已经好很多了，没你想象的那么娇弱。”

　　余长乐见他脸色确实有所好转，便不再多言。

　　柳折挚也随他一同向人群中望去。

　　只见乌秧乌秧一群人的中间，叶轻水和杨廷宇代表各自的阵营，面对面地站着，好像在说些什么。接着两人各退数步，一人提溜着一大袋食物，一人拉扯着一名人质又来到中央。杨廷宇先是检查了一下叶轻水递过来的食物，随后才将人质推还给对方。

　　“情况不妙啊，以这种交易方式，你大表哥被发现滥竽充数不是迟早的事？”

　　柳折挚又何尝不知，只见他面色紧张地瞧着叶轻水将一个袋食物递与杨廷宇，杨廷宇这次倒没打开袋子检查，而是掂量了一下，便将人质推给了他。

　　柳折挚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我终于知道贼是怎么死的了。”余长乐却在一旁感叹道。

　　柳折挚不禁奇怪，现下最要紧的是人质的安危，怎么突然扯到贼身上去了。遂顺口问了句：“怎么死的？”

　　“笨死的。”

　　柳折挚了然，知道他说的是杨廷宇没有打开袋子看一看的事。只是这话说的，倒有些像是替杨廷宇等人可惜。虽明白他素爱与表哥作对的脾气，但还是忍不住大摇其头。

　　就这样一手交人，一手交货，转瞬间人质便换了大半。偶尔杨廷宇也会把食物袋子打开来看，每当这个时候，柳折挚都紧张个半死，可到最后却安然无恙。

　　如此这般数次后，两人均感诧异。这件事委实让人感到奇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校方交易的是实实在在的食物。其二则是叶轻水料事如神，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查看，什么什么不查看。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表哥和杨廷宇他们是一伙的。”

　　“不要胡说。”

　　这时杨廷宇这边突然有人大叫着什么，柳折挚这边隔得远，听不真切。但他知道杨廷宇肯定是听见了，只见他将手中的食物袋打开，随后倾倒在地上，但见石头土块滚落一地，却唯独不见一粒米来一滴水。

　　杨廷宇大呼上当，抽出凶器，想要泄愤杀人。其他围观者则远远避开。

　　好在叶轻水机警，在对方阵营有人大呼小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待杨廷宇发现异常，便掩护人质发足狂奔。眼见着就要逃进行政楼了，不想人质被一石块绊倒，叶轻水连忙去扶，这一耽搁，杨廷宇便持刀追了上来。叶轻水见状，只好将人质推向行政楼，自有人出来接应，而他则徒手面向凶徒，妄图拖延时间。

　　杨廷宇也不含糊，提刀便捅，立马在叶轻水身上捅了好几个窟窿。

　　柳折挚大喊“不要”，想立马前去救叶轻水，可还没等他多走几步，人却软倒在地。

　　余长乐看了眼身中数刀的叶轻水，又看了眼倒地不起的柳折挚。神色复杂。他虽不喜欢叶轻水平日作风，却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惨死，也不能让好友前去犯险。电光石火间，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蹲下身，用力去掐好友的人中。柳折挚刚一转醒，余长乐道：“你去找人帮忙，我去救叶轻水。”也不等他作答，人便向行政楼奔去。

　　等柳折挚回神，余长乐已经走远了。想到表哥生死不知，又隐约听到余长乐要去救表哥。心下着急。表哥已然罹难，难道又要失去好友。他情急之下亦想前去救人，可双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柳折挚愤然捶腿，自己这般没用，想必就算去了也毫无帮助。是了，余长乐临走时让他去找人帮忙，可以想到之前众人的袖手旁观，立马泄了气。

　　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涂纪雅的身影，自己为什么不求求他？

　　柳折挚稍作休息后，便一鼓作气地站了起来。回首望了望行政楼方向，此时行政楼前一片混乱。之前叶轻水用身体去挡刀，原本回营的老师连忙出来营救。刚救下重伤昏迷的叶轻水，杨廷宇的手下也赶到了。两方人马斗在一处。

　　其他学生见他们打得火热，竟又在一旁围观起来，只是这次围了较大的一圈。

　　柳折挚深深地看了一眼，便不再停留，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涂纪雅见到他时并不意外，这次竟然还给他倒了杯茶。可柳折挚无心饮茶，开门见山地请他帮忙救人。

　　涂纪雅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问：“还是那个问题，我凭什么要帮你。”

　　“我能帮你查清真相。”

　　涂纪雅挑了挑眉，并不相信。

　　柳折挚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能帮你查清，为什么会出现透明刀刃？为什么我们会被关在这？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死去？为什么没有人来解救我们？”

　　柳折挚不打顿地连说了好几个为什么，皆因这几个问题如梦魇般缠绕他多时，这时方有机会一吐为快。

　　涂纪雅面色微动，曾几何时他的脑袋里也萦绕着这些问题，可后来为了生存下去，才把这些问题抛诸脑后。可若是连自己的生存问题都解决不了，那知道真相又有何用。

　　“当我站在巅峰，当我能破壁而出的时候，这些问题我自然就会知道。”所以追求力量比追求真相更为重要。

　　“无意冒犯，当你站在巅峰，当你能破壁而出的时候，会不会已经太迟了。你看，你忙着增强自己的实力，中途肯定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解开这些谜团。但我可以帮你去解，我会将谜底呈现在你面前。那么就算你破壁后遇到新的难题，心中也会有知晓前因后果的笃定。”

　　涂纪雅有些心动，只是……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柳折挚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将一叠手抄递与他。

　　涂纪雅接过手抄一看，只见纸上赫然写着：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说来可能有点自夸之嫌，我从小就接触过这些国学经典，加之又有些过目不忘。所以在图书馆遇到你的那次，你带走的是不是这本《太上感应篇》。而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在图书馆，你是不是想杀我。”

　　涂纪雅轻笑，只是笑里带着杀气，“是吗？我不记得了。不过，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柳折挚却像是浑然不觉，继续说道：“我猜你要杀我，可能是怕我将你身体的秘密告诉别人。这点请你放心，我柳折挚不是这么卑鄙的人。”

　　柳折挚不等他开口，又接着说：“你那天要杀我，还得借外力。可先前日子在树林里遇到你时，你已经可以轻易地取人性命，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功力精进必定与这本《太上感应篇》有关。为什么突然会这道家的东西，我猜和你上一世的经历有关。上次你告诉我们的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事情你没说，或者你自己都还没理清。”

　　柳折挚自信满满地将自己的猜想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可回应他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的心开始往下沉，他不担心自己猜没猜对，亦不担心对方是否会杀了自己，他只担心对方不去救人。

　　涂纪雅却在想到底是杀还是不杀。杀吧，但这柳折挚确实是个人才，仅仅靠这么少的线索就能推断出那么多的事。不杀吧，身边总有人如附骨之疽一般地看着你研究你，想想都觉得难受。而且这人若有心背叛，那真是防不胜防。想到这，他杀心顿起。正准备动手，卧室门被人打开，紧接着方鸿柏走了出来。看见柳折挚也不打招呼，径直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柳折挚有些尴尬。

　　之前因为疏于关心，就对他有所歉疚。这次叶轻水出事，想到他身体不佳，也不愿让他担忧。所以刚刚也是趁他不在，与涂纪雅商谈救人的事，可哪想到刚巧被他撞破。方鸿柏没跟他打招呼，估计是气他见外。

　　眼见好友就要进屋了，柳折挚刚想叫住他。

　　涂纪雅：“人我可以救，但有几个条件。”

　　“真的吗，那太好了。别说几个条件了，几百个，几千个我都答应。”柳折挚高兴地说些没有边的话。

　　涂纪雅只是笑笑，道：“第一，这次我只救人，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柳折挚点了点头。

　　“第二，我只帮你这一次，下次我是否会帮忙，这要看我心情。”

　　柳折挚表示理解。

　　“第三，我不喜欢有人窥探我的生活，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选择当面问，至于会不会回答你，那是我的问题。还有我也不喜欢有人背叛我，若是你背叛了我，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然后杀掉你。”

　　柳折挚感到脊背发凉。

　　“还有最后一点，你说你会在我站在巅峰或是破壁之前找到答案，那若是没有呢？”

　　“那你随时可以取走我的命。”

　　“希望你能尽快找到真相，至于你的命，还是好好留着吧。”说着就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见柳折挚还坐着，有些疑惑，“不是说要去救人吗？”

　　“哦，对对对。”柳折挚连忙跳了起来，跟着他一起出了宿舍。

　　等人走了一会，方鸿柏方才喝光手中的水，渡到窗前，看到涂纪雅和柳折挚走进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