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30、第 30 章

　　“咖啡是冷的。”柳折挚指了指刚刚情急之下灭火的那被咖啡。

　　“你是说那女秘书杀了人，然后点火毁尸灭迹。”

　　“那倒不至于，也许只是工作上偷了会小懒，惯性地撒了个谎。校长他是自杀的。”

　　余长乐绕过办公桌，来到校长的面前。“确实像自杀，伤口在太阳穴，有点像……”话还没说完，余长乐便突然蹲下身子，好像在地上找着什么。突然他站起身，朝好友展示道：“你看，有手枪，还是个左轮的。”

　　余长乐熟练地转出弹舱，“没有子弹。看来唯一的那颗在他的脑袋里，这是在玩俄罗斯转轮？”

　　柳折挚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余长乐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开个玩笑。”

　　“火也是校长放的，”柳折挚闻了闻校长的手，“我记得一进来看到的是垃圾桶里有火，校长他在烧什么东西，快看看垃圾桶里有什么？”

　　余长乐正弯腰掀开压在垃圾桶上的垫子，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柳折挚定格在转身的途中，正往办公室方向赶来的女秘书也静止不动了。

　　叶轻水正在看着档案，但脑细胞却停止了跳跃。门口的学生和老师们还在拉扯，却静止成了一幅画。

　　萧浅墨正在教训一个混蛋，却静止在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上。方鸿柏正在打盹，梦境静止在某个画面上。涂纪雅正盘腿于床上，在时间静止之前，一直苦于修炼困于识元成海阶段，却一直都无法进入通窍引气。前些日子见到萧浅墨都能使用天地灵气了，这让他倍感焦虑。这两天都甚至难以入境。今天好不容易入境了，却总感到心神不宁，对于下一个阶段总有将颇为破之感。整个人都处于走火入魔的生死边缘，好在于无限越境的边缘处，时间静止了。

　　所有的人都静止了，正在走路的人，脚抬到了一半，还未放下。快速奔跑的人，则整个人悬于空中。正在说话的人嘴巴微微张启，就好像连声音都停顿在空气中一样。

　　除了一个人，他正款款地从校门口走进来。

　　他抬头环视整个校园，感叹道：“还真是让人怀恋的地方。”

　　他看了下宿舍的方向，摇了摇头，“那时候的自己还是那么傻。”却转身走向了行政楼，看到萧浅墨的时候，也许是对方的动作取悦了他，便咯咯直笑。来到四楼，稍作停顿，却没有去看叶轻水，最后直上九楼。从余长乐静止的手臂下，捡起烧毁了一半的红头文件。

　　他大致翻阅了一下，红头文件共三份，分别是承诺书、说明书、计划书，签收人为刘书军，签收单位为直江市四中。大致的内容是有关人类实验计划，说明书则是具体的步骤，而承诺书这是这份计划的保密协议。这是专门针对刘书军，也就是四中的校长而拟定的。

　　他看完后，轻轻一笑，手腕微摇，手中的几份还未烧完的红头文件便燃成灰烬。他微笑地对余长乐说：“这个现在可不能让你看见。”

　　可惜的是余长乐被某种力量定格了，意识和五感困在了另一个不知名的空间维度。无法听见，或是看见。否则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吃惊，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看到涂纪雅。

　　柳折挚若是清醒的话，则会惊讶这个涂纪雅与他认识的涂纪雅有些不一样。

　　更确切地说，这是另一个涂纪雅。

　　他这时看到了校长，“你也是个被骗得很惨的可怜人。”

　　最后他来到了柳折挚的面前，看到他的动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将柳折挚的身子转正，而他则像木偶娃娃任他摆布。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踮起脚，整个嘴唇印了上去。

　　“希望你能快点找出答案，小挚挚。”

　　他挥了挥手，像是告别，当他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后，被定格的时间再次恢复正常。

　　被抬起来的手臂，自然摆动。跳起来的身体，急速降落。被凝固在空气中的声音，随着空气的流动，缓缓地落入听者的耳朵里。

　　一缕清风落入涂纪雅的脑门中，在时间恢复正常的那一刻，他成功地进入到通窍引气阶段。方鸿柏的梦继续流转着，梦到开心处，嘴角弯成了某个弧度。萧浅墨继续胖揍着某人，这场架对他来说，打得毫无悬念，甚至还能一心二用地想着那个叫涂纪雅的家伙。

　　学生和老师们还在拉扯，叶轻水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笔在纸上写几个字。女秘书感到事情不妙不敢进来。柳折挚转身，却发现自己转到了另一面。他摸了摸下巴，感觉有些不对劲啊。余长乐捡起烧掉半边的垃圾桶，可里面除了灰烬，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发现？”柳折挚问。

　　余长乐将空空如也地垃圾桶伸给他看。

　　“看来是有什么东西烧得差不多以后，才扔到垃圾桶的。”柳折挚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抬头对余长乐说：“坏了，快去八楼。”

　　两人急急忙忙赶到八楼，结果还是迟了。游泳池边躺着一具尸体，是被利器贯穿心脏而死。而水池里却一滴水也没有了。

　　两人一时半会都没说上话来，担忧地看向彼此。因为他们知道，没有水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糟了，还有顶楼的水箱。”

　　柳折挚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余长乐噌地一下跑上楼去，柳折挚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楼顶，爬上水箱，看到水箱里还有水，悬着的心才放下。

　　柳折挚还在喘气，余长乐拉了他一下，指着某处，“快看，那里有什么东西。”

　　刚开始那东西隔得远，光线也暗，瞧不出来是啥。余长乐伸手在水里划了几下，那东西就荡啊荡地就荡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具男尸，人也认识，正是前不久被众人讨伐的副校长。

　　叶轻水很愤怒。

　　“他们应该还在这栋楼里，大家分头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分派完任务后，他颓唐地坐在沙发上。旁边不远处就是校长自绝的地方，高医生正在查看尸体，看看有什么线索。

　　“死者的右手有火药残留，初步判断死者右手持枪击发，导致头部从右至左的贯通枪弹创伤引起的颅脑损伤死亡。死亡的过程很快，而且毫无痛苦。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一般的人都不会选择从太阳穴射击，会因为□□摄入角度、紧张或是其他原因未必能水平射击太阳穴，很有可能无法立即死亡。死者选择太阳穴，看来对枪这种器具有一定的熟悉。死者以前当过兵？”

　　叶轻水点了点头。

　　高医生了然。

　　“目前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叶轻水挥挥手。

　　高医生离开后，整个办公室又陷入静谧。柳折挚站在一边，看着颓唐的叶轻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余长乐和几名老师一起去打捞尸体了，副校长一行共有7个人，死了一个，应该还有6人。之前校长说是要看管他们7人，估计是把他们7人关在一个房间里，如今他们不仅逃出来了，还杀人放水，可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呢？

　　柳折挚正思索着，突然听到细微的哭声。

　　他循声走到门外，看到女秘书躲在门后的夹角处啜泣。

　　“是你放他们出来的，对不对？”

　　女秘书没有回答他，而是嚎啕大哭起来。

　　柳折挚把女秘书引到叶轻水面前，叶轻水看到她直皱眉头。

　　“你就没发现校长他有什么异常吗？”他痛心地说。

　　女秘书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说谎呢？关于咖啡的事。”柳折挚在一旁说道。

　　女秘书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两人同时噤声，安静地等她哭完。过了好一会，女秘书才止住眼泪，抽抽噎噎地说：“都是我不好，是我听信了陈子昂的花言巧语，以为他真心悔改，偷偷地把他给放了，谁知道他成心骗我，目的就是为了把副校长他们放出来。”

　　陈子昂？

　　叶轻水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是和副校长混在一起的一名老师，我记得好像是教数学的。”接着又问女秘书，“你和陈子昂是恋人关系？”

　　女秘书点头，“因为我犯下了如此大错，我也无颜去见校长，所以这两天我都是将食物和水偷偷地放在门口。谁想到校长他会选择自杀。”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自杀，是吗？”

　　女秘书连忙点头。

　　叶轻水沉默了一会，“你确实无颜见他。这九楼你也甭呆了，去找胡主任吧，他会给你安排一些事情做。”

　　女秘书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叶轻水走到窗前，望向窗外，突然问道。

　　“折挚你之前为什么会说担心我把什么事都扛在肩上？”

　　“因为我想管理整个校园并不是件简单的事，而你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我也看不明白你做的那些事有什么深意。”

　　“那假如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我没想过。”

　　“现在想一想呢？”

　　柳折挚想了一会，“我会努力去找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的原因，找到了，我们也许就能出去了。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我想大家都想回归到从前正常的生活。表哥，你向那三个学生描绘的三组，只有破壁组我是能理解的。可其他两组，所谓生产，之前长乐就质疑过你，没有水，何来生产。那简直就是一个弥天大谎。学生不傻，他们迟早会知道。所以自然而然地就需要有人来维护秩序是吗？我不知道表哥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矛盾和冲突往往都是因为信息不对等彼此误会而产生的，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共同目标来消弭这个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