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133、第 133 章

　　101到了，走出电梯，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铺着红色地毯，走廊的两侧是透明玻璃幕墙。一面可以看到整个基地，各种各样的圆顶建筑和大片太阳能电池板，信号发射塔和干扰器等。另一面则是一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巨大人型高达，阳光的照射，给高达边缘晕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巨大化的高达在某些零部件上并没有粗制滥造，反而更加精细。

　　涂纪雅不知道驾驶这样的高达会是怎样的感觉，但这架机器确实让他入迷。

　　就在他呆愣愣地看着高达的时候，巨型高达突然转过了脸，四目相对，就好像知道他在看它一样。涂纪雅心跳如鼓，他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冰冷的机器，而是活生生的生命体，被巨大的生命体关注着，恐惧、兴奋、无措、慑人心魂，哪怕离开走廊，来到食堂，吃上第一口饭时，都还没缓过神来。

　　军事基地的食堂并没有打饭窗口，也没有油腻腻的座椅，反而窗明几净，座椅上都铺着白色的桌布，一排排餐桌上则整齐的摆放着造型漂亮的食物，还有厨师现场为大家制作点心餐饮等，与其说是食堂，倒不如说是某高级餐厅提供的自助餐。

　　涂纪雅的机器人正兴奋地举着，好不容易从现场厨师那得来的食物向他驶来，有点像送餐机器人，所以被人截胡也不奇怪。机器人和那人吵了起来，还没吵赢，委屈地滚到涂纪雅身边。

　　涂纪雅此时正神游天外，没空理他，小机器人更委屈了。

　　突然他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随后坐下一人。

　　涂纪雅抬头一瞧，发现那人是单修离。

　　“还以为你会继续把自己关在屋里，今天怎么想到要出来。”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了吗？涂纪雅有些茫然，但为了不穿帮，他表情恹恹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没有理会对方。

　　单修离却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

　　涂纪雅皱了皱眉，甩开对方的手。

　　“脸色有些苍白，没休息好？”

　　涂纪雅摇头，也不知道是回答没休息好，还是没有没休息好。

　　过了一会，单修离又问，“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

　　对方顿了一会，“还在为那天生气？气我打晕你？”

　　什么？单修离还打晕了初夏？这事涂纪雅不知道原委，所以更不好开口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

　　单修离是因为几次碰壁，涂纪雅是搞不清楚状况。

　　目前信息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使得对方不得不打晕初夏，然后初夏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所以，初夏身上发生了什么？

　　涂纪雅心中有一些猜测，但信息还是太少，他也不能确定。

　　他抽空看了眼对方，却发现单修离正看着他的头发发呆。

　　涂纪雅有些莫名，看他的头发干嘛？

　　但他也不好出声，两人就在这样古怪的情景下，吃完了饭。

　　涂纪雅正准备离去，机器人问，“中尉，您吃饱了吗？”

　　他点头，不料机器人却说，“您真的吃饱了吗？不想再多吃一点吗？还有鸡蛋、蒸饺、小笼包，螺蛳粉、牛肉面、热干面，烧麦、发糕、奶黄包……”

　　最后报起了菜名。

　　涂纪雅很无语，不知道这机器人怎么对人类的食物那么执著。

　　“klr660型机器人语言系统是有些问题，如果不喜欢这个风格，每月可以更新一次语言。现在月初，可以换一个试试。”单修离在一旁说道。

　　涂纪雅听从了他的建议，更新机器人的语言系统。

　　根据提示，将有五个小时的更新时间，并在此期间关闭语言模块。

　　点击确认。

　　涂纪雅的耳边终于安静了。

　　他决定回一趟宿舍，之前光顾着出来吃饭，或许他忽略了宿舍里的重要信息。当然找单修离了解信息会更快，但他怕被对方识破身份，所以也就不敢与他多做交谈。

　　涂纪雅对他点头，打算离去。

　　对方却叫住了他。

　　“还记得你为什么会被关禁闭吗？”

　　关禁闭？初夏难道不是因为自闭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吗，怎么变成关禁闭了？

　　见他不说话，单修离又道，“在你被关禁闭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将军的办公室。拿到了一样东西。”

　　涂纪雅：“什么东西？”

　　单修离向他走来，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这个东西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跟我来。”

　　他们来到一间门上写着“闲人免进”的杂物间。

　　刚一进门，涂纪雅就被对方按在了货架上，吻住了唇。

　　涂纪雅愣了几秒，方才狠狠地给对方肚子来上一拳。

　　可惜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还有人类意识，没有虫化，所以你是谁？”

　　涂纪雅有些吃惊，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露了馅。但他不打算承认，装傻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初夏啊！只是在房间里关了几日，脑袋还有些懵，有些事没想起来。”

　　“是吗？”单修离盯着他审视了许久，像是要从他身上瞧出某种破绽来。

　　“那你男朋友祁衡还记得吗？”

　　祁衡这名字虽陌生，可他的身体犹如过了电一般，整个人怔住了。

　　单修离看他表情，皱了皱眉，随后放开了他。

　　过了一会才道，“还记得我们从冷冻室出来，做了一项关于率比值的测试吗？他们说那是测量我们与机甲的契合度，事实上这个数值反应的不仅是机甲契合度，而且还是虫化度。数值越高，能驾驶最厉害的初号机，相应的虫化率也越高。

　　“祁衡的率比值是100%，和其他几个同样是100%的人组成了一个先遣部队，他们被派往最前线与虫作战。我看过从前线发来的战斗视频，密密麻麻的甲虫，还有特大号工兵甲虫，和他们的指挥部母虫。而我们平常遇到的那些，不过是他们战场上偶尔遗漏掉的一两个罢了。”说到这单修离自嘲地笑了笑。

　　“他们的战斗力很强，因为他们驾驶的是初号机，一种由母虫制作的机甲。母虫为了□□和生产，体表并没有坚硬的甲壳，我们抓它过来，将它的□□打碎，用装甲固定成人型。而我们普通人驾驶的机甲则是由普通的甲虫制作而成的，去壳，然后打碎□□。我们事先吃的那白色药丸，是为了在我们进入机甲后，溶化成神经细胞，控制机甲行动。

　　“我们率比值不高的人只能驾驶普通机甲，如果强行进入初号及，会产生排异反应，严重的一进入机体就会被彻底同化。军区研究院虽研制出了抑制药，但次数多了，就会产生抗性，结局同样是和母虫合体，彻底虫化。率比值100%的人也不过是比我们普通人能多抗几次罢了。最后就会变成丧虫，就像你一个月以前遇到的那虫一样。

　　“根据机甲上的记录仪传来的视频显示，我们虽无法确定那只甲虫就是祈衡虫化后变成的，但至少可以肯定，那确实是由军区这边流出去的初号机，上面还有咱们军区的标识。”

　　“那就是阿衡！”涂纪雅不知怎么的，口中突然蹦出这一句。

　　“什么？”单修离没有听清。

　　“那个甲虫就是阿衡，是你们故意欺骗他，让他去前线卖命。”涂纪雅继续控诉着，但说话的并不是他的意识。

　　“不，军区没有欺骗任何人，一开始将军就告诉过他们，会面临什么，最终得到怎样的结局。他们知道，并愿意牺牲。因为这是国家交给他们的使命，只有站在最前线，才能阻止甲虫大军越过边界，才能保护后方千千万万人民，还有他们最想保护的家人。

　　“我相信如果你的率比值是100%，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涂纪雅没有说话，或者说残留在身体里的初夏意志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单修离说的是对的。

　　过了许久，涂纪雅的身体才发出虚弱的声音，“为什么他不告诉我。”

　　“为了不引起恐慌，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他们是前线战士有权知道，而你作为家属，军区的政策是尽量隐瞒。如果战士不幸牺牲，军区会在适当的时间告诉家属。而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在军区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你的时候，你却偶然发现了。而且情绪激动，将军怕影响太大，才不得不将你关禁闭。”

　　“所以，你是说客？”

　　“可以这么说。”

　　“有一点我不明白，发现祈衡虫化是一个月以前，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真相。”

　　“因为军区并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你真相，我是怕你冲动，所以提前去了一趟将军的办公室，并说服了将军。还带出了一样东西。”

　　对方递给了他一封信。

　　上面写着初夏亲启。

　　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一封长长的信。

　　小夏：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回不来了。你肯定很生气，气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你。或是很遗憾，遗憾我们没能好好告别。

　　不告诉你是因为军区的纪律，而且我也挺赞同的，因为你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嚷着和我一起上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