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114、第 114 章

　　涂纪雅虽是闲闲散散地站着，但整个人已进入防守模式。

　　可对方一眼就瞧出他并无武功路数。

　　胡须男：“你没学过功夫。”

　　涂纪雅：“我的功夫都是实战上出来的。”

　　胡须男摇了摇头，“没有武功招式，临敌时，就会多出一些不必要的动作。速战速决还好，若是久战，恐怕于你不利。”

　　涂纪雅：“那就速战速决好了。”

　　胡须男见他不听劝，只好摆了个起手势，“我自幼学的是少林擒拿手，善于分筋错骨，你小心了。”

　　涂纪雅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一拳向对方脸上砸去。

　　胡须男一把抓住了拳头，另一只手切向肘窝，涂纪雅疾速后退。

　　“你看，你一退一进，白费了些力气，而我只需要扎稳马步，以守待攻，你就奈何不了我。

　　涂纪雅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我只听说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我的速度足够快，你总有防不到的时候。”

　　说完，涂纪雅化成残影，连攻对方好几处，却都被胡须男一一拦下，而且对方还有闲情与他讨论武术。

　　“我们武术界是有这样的说法，但快字主要体现在像这样不用动脑的招式上。你看，我现在只用扣、锁、切、旋、封等招式阻挡你所有进攻，我都不用过脑，身体自然反应。而你则需要思考，哪个角度，什么力道，思考费了时间，传到手上自然会慢一些。”

　　涂纪雅嫌他废话太多，但又抽不出空来反驳，只好拉开距离，跳到一边。

　　“你们的武功招式，有它特定的套路，战场上谁会给你时间从头打到尾。人家攻来，你还在起头，人家打过了，你还没收尾，这就是你所说的武功招式。”

　　说完，涂纪雅又攻了数招，具是速攻速离。

　　胡须男这次没法以守待攻了，在他还没来得及变招时，涂纪雅已经一进一退又一进，胡须男只好退到一边，避其锋芒。随后伺机拆招。

　　“这就需要灵活变通了，招是死的，人是活的，以不变应万变，又万变不离其宗。但总的来说招式是前人对实战的总结，对于没有武功天赋的人来说，学好武功招式，他们一生也就受用了。”

　　胡须男说完改守为攻，他上前用拿、缠、蹬、推等招式与涂纪雅过招。因为这些招式都运用了杠杆原理和经络学说，专攻他薄弱之处，稍不注意，就被对方捉住穴位，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怕疼，涂纪雅打得束手束脚，胡须男步步紧逼，涂纪雅一退再退。两人从林荫小道打到了附近的塑胶操场。

　　涂纪雅边打边在思考对方说的话，想了想，回应道，“天下的武功招式就那么几样，可天下人那么多，现存的武功招式就一定适合自己吗？而且都说了，招式是实战中的总结，你沿用前人的总结，而我则用自己的总结，招式与招式之间，只有好坏之分，没有贵贱之别。所以，打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涂纪雅不再躲避，忍痛接下对方的分筋错骨手，与之大开大合地对打。

　　胡须男突然发现自己的擒拿手有些打不动，立马放弃了他小而美的对决，也开始走大开大合路线。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完全不讲招式，也讲不了招式，如市井泼皮打架一般。

　　就这样打到天黑。

　　最后两人一人一个破颜拳，打得彼此眼角和嘴角流血，一齐倒在塑胶跑道上。

　　两人头抵着头一同望向天空。

　　农业大学的夜空和四中的夜空一样，漆黑一片，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而不同的是，农业大学还有路灯，在雾气朦胧的夜晚，虽不大敞亮，却也是虫蛾的明灯，使它们扑棱棱地往灯罩上撞。

　　草丛里甚至传来蛙声和蛐蛐声。

　　“喂，你叫什么名字？”胡须男突然问。

　　涂纪雅冷笑，“你们追杀了我那么多次，居然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胡须男顿了一下，“我知道你的名字，可交朋友不都是从自我介绍开始吗？”

　　涂纪雅有些无语，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缺心眼，他们不过是打了一场，怎么就变成交朋友了。

　　“你好，我叫初夏，因为是六月份生日，所以叫这个名字。之前是一名军人，现在就职于纪检部，同时也是神学会的成员。你呢？”

　　涂纪雅转过头，想看看这家伙是不是傻子，他们现在立场都不一致，随时可能再干一场，结果这傻子竟对他自报家门。

　　涂纪雅只看到对方奶灰色头发，白色的头发间，夹杂着几丝黑发，不像是染的，倒像是少年白。只是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忧思过重。

　　他突然想到之前的那个犯罪分子末雪，这人是军人，为何会跟那种人同流合污。

　　“你为什么会加入神学会，还有你们神学会有哪些人？”

　　初夏犹豫了一会，正要说。

　　突然涂纪雅眼角瞥见一个眼熟的机器小球，他有些奇怪，小球上红点闪了闪，竟喷出白色气雾，涂纪雅瞬间就没了知觉。

　　接着一群身穿白衣制服的人走了过来，他们架住昏迷不醒的涂纪雅，向一旁的篮球场走了过去。

　　初夏在这群人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单修离，你怎么在这？”

　　“我来做你们未完成的事。”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偏阴柔的男子，他同样穿着白衣制服，只是制服上比旁人多了些金边，更显得英气逼人。

　　他笑盈盈地看着初夏，初夏却一直关注着涂纪雅。

　　只见数十个机器小球升到半空，每五个小球伸出金色光线连成一个五边形，而五边形又连成了一个球，将涂纪雅包裹在其中。

　　初夏突然明白对方要干什么，大为惊骇。

　　“你要杀了他！”

　　“你们都不愿杀他，那这个恶人只好由我来做。”

　　“可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只是说让我拖住他，最多打伤他，没说要他的命。”

　　“那当然是骗你的，否则你怎么会尽力呢。”

　　“你真卑鄙。”

　　“谢谢夸奖。”

　　初夏表面上痛斥对方无耻，实际上是在拖延时间召唤机甲，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机甲过来。

　　“你是在召唤这个吗？”单修离手上提着他的机甲，“刚刚从旁边小路走经过的时候，看到这幅机甲，心想应该是你落下的，所以替你收着了。怎么，你现在想穿上它，救你的新朋友？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若真把那人召来了，一场硬仗是免不了的。当时候还要仰仗你这个夏军官打头阵呢。”

　　初夏气得要死，但他也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好用仇恨的眼神怒视对方。他看到纪检部成员拿出手机，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后，手机上方便浮现出一个透明的显示屏。显示屏上全是些复杂的数据，现在所有的数值才达到中间值，若是数值到了顶，涂纪雅必死无疑。

　　所以问题的关键是这些控制面板，只要他能掌控这些控制面板，就能把涂纪雅从机械小球的包围中解救出来。

　　想到这，初夏趁旁边的纪检部成员不备，上前去抢对方的手机。可还没等他碰着手机，初夏便被人从背后敲晕，倒地后方露出一名白衣男子。如果涂纪雅没有晕倒的话，就会发现该名男子正是他们在民俗馆前遇到的纪检部工作人员。

　　“不好意思，得罪了。”白衣男子说道。

　　单修离却笑，“道歉干吗，他又听不到。”

　　“总觉得做了不好的事。部长，我们真的要杀了他吗？”

　　“你在害怕什么，做大事不拘小节。如果杀他一人，可以让我们所有人都能离开这里，你会选择杀还是不杀。”

　　“也许会有别的出去的方法。”

　　单修离：“是会有，但你知道是什么方法吗？还要时间去找，还要时间去试，可这找和试的时间又会发生什么呢？我们现在是生活风平浪静，无忧无虑，可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许是被虚拟人生的那群AI控制了，也许eva的虫族占领，也许是和东洲大陆一样时空破碎。是的，这家伙很无辜，没准还是一个大好人，可谁叫他那么倒霉，偏偏是那个人的身外化身。难道我们要为了眼前的善，而放任未来的恶发展吗？”

　　白衣男子还想说些什么。

　　单修离却没让他说出来，“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有什么问题都由我承担。启动吧。”

　　白衣制服们将控制面板的数值调到最大，只见数十个小球连带着涂纪雅，一起升到半空，随后每个机器球的正中射出一道金光，每条金光最终都汇集到涂纪雅所在的地方。强烈的光亮照射，使大家只看到一个黑影在光亮中挣扎，和黑影所发出的惨叫。

　　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旁边有人不忍，已转过视线。

　　只有单修离死死地盯着金光中的黑影，生怕错过丝毫的变化。

　　最后“砰”的一声，黑影化作血雾，将机器球圈成的球型染红。

　　惨叫声戛然而止，篮球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现场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仿佛他们刚刚真的只是杀了一个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