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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热情的包谷酒 ...

  •   那父亲转头出来,手里握着个旧酒瓶子并三个碗,哗啦啦的倒酒,敬给老师和聂远帆,夏明宇。
      老师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对聂远和夏明宇说:“这是他们最好的待客的东西,自家酿的苞米酒,香着那!”
      那老父亲不停的冲他们抬下巴,晃着手里的酒瓶,示意尽管喝,这里有的是。
      聂远帆和夏明宇盛情难却,爽快的一饮而尽,把碗还给那父亲的时候,男人沧桑深刻的脸上便露出高兴的表情,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尊重。
      “味道怎么样?”稚薇很好奇的凑上去问,聂远帆呼着酒气说:“香就一个字,不过很烧喉咙啊。”
      罗曼闻言,皱起眉头“这什么酒啊,一会儿你不要再喝了。”
      “喂,喂,你血气上涌,情况不妙啊!”稚薇眼看着夏明宇竟然脸红了,幸灾乐祸的小声说道,夏明宇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喝完了酒,开始做正事,趁聂远,夏明宇在老师的翻译下和那位父亲交谈的时候,稚薇端着数码相机给东志远照相,小孩腼腆而紧张,贴着门框僵硬的扮木头人,稚薇拍了几张,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害怕我啊?”
      小孩赶忙摇头。
      “原来你听的懂我说话!”稚薇笑道,东志远点点头,说:“上学都是教的普通话。”
      “是吧?难怪你的普通话说的比姐姐还标准哪。”稚薇点头道,小孩子开心的咧嘴笑起来,露出残缺不齐的小牙齿,稚薇赶忙拍了下来。
      “小东,过来。”老师招呼道,东志远很听话的跑到老师和父亲面前,罗曼把一份文具放在他手里,稚薇又给捧着文具的小孩照了几张相,边照边问:“小东,你怎么还在换牙啊?”
      这回小孩光是笑,不说话,还是老师解释道:“早掉了,就是新牙齿总也不长出来,可能是因为营养跟不上吧。”
      稚薇低头摸了摸鼻子,拿着相机把小孩家那种靖西人家特有的土灶和香桌上供奉的家族姓氏拍了个遍。
      临走时,东志远他们送他们上大路去,稚薇看着小孩在旁边跑来跑去,忍不住便牵住了他的小手,两个人一起呼啸着跑出去很远很远,
      “疯疯癫癫的。”罗曼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料自己脚下被石板子绊了一下,好在聂远帆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这段路很难走,小姑娘小心点。”老师提醒道,聂远帆看罗曼跌跌撞撞的样子,只便让她扶着自己的肩膀。
      一会儿,稚薇又和东志远跑了回来,这次更可怕,两个人一人怀里抱了只小胖土狗,稚薇高兴的跟捡到了宝似的,冲他们叫喊:“看!小狗!你们好慢啊。”
      聂远帆对扶着自己肩膀在黄泥路上摇摇晃晃跳芭蕾的罗曼笑道:“大小姐,你看看人家。我真是拿你没办法,老夏,你看我现在像什么?”
      “小聂子。”夏明宇一针见血的说,笑道:“恭喜你终于混成了公公。”
      “夏明宇!”罗曼气的尖叫,激起一阵笑声。
      走到村口,稚薇依依不舍的把小狗放在了地上,东志远很大方的说:“大狗下了很多小狗的,姐姐你喜欢就带一只回去!”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里,稚薇还是勉强理智的谢绝了,又端着相机给脚下围绕着小狗的东志远照了好几张相。
      她隐约听见前面的聂远帆在问老师:“这孩子成绩好吗?”
      “还不错。”老师说:“我们是按你们的要求按成绩来选择资助对象的,成绩差的不会选上来。”
      她心里突然有一丝难过,甚至比刚刚看着孩子贫困的家境还要难过。她想起了自己念书时候的快慢班,想起了每次差生优生分开的家长会,想起老师那微妙的态度,想起自己挥不去的自卑感
      “你也觉得那孩子很可怜吧?”罗曼突然走到稚薇旁边,看着稚薇情绪不佳的表情感叹道:“你看见那房子,歪歪倒倒的能住人吗?大白天怎么里头还黑漆漆,我都不敢进去,而且那小孩子哪里像小学四年级的啊,我表弟一年级都比他高胖,哎,总之要是我过这种生活的话,还不如死了的好……”
      稚薇只是敷衍的嗯了两声。
      理应是让人难过的事情,为什么自己的心如此的平静?
      罗曼真的可以感受到这些孩子的心情吗?稚薇不禁怀疑,还是说她只是在将心比心?难过的不过是想象这种生活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形?
      她微微的抬起头,前面的聂远帆正和夏明宇一前一后的走着,他们年轻而耀眼,管理系的研究生,长袖能舞的栋梁材。
      他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和这些孩子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稚薇对自己说。
      继续走访之下,稚薇才知道东志远的家境相比之下竟然还算好的,后面的人家越走越偏僻,有的更是陷在茫茫山林里,房子的现代化材料含量也越来越少,逐渐变成了全木结构。且所有的房子都在岁月的烟火变成了沉稳凝重的深褐色,房顶上的蜘蛛网也层层叠叠和玉米串子痴缠在一起,难解难分,而那些玉米,正是这些家庭赖以生存的储粮。
      这,这好像鬼屋外景地,类似泰国的《鬼妻》什么的……稚薇忍不住神往,又马上在心里抽打自己:正常点!正常点!
      有时场面太过心酸,罗曼都忍不住哭了出来。
      而稚薇只是默默的端着相机拍下每一个她觉得可以打动人的地方。
      她真的觉得似乎自己也应该痛落两滴热泪才对,但她就是哭不出来,只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往下坠。
      果然,就算是做了志愿者,也不能证明自己有多善良,她想。
      每一个见到义工到来的家庭都很高兴,一高兴就端出酒在――这跟贫富没有关系,酒就和他们的水一样,再穷的人家的储酒量都足以撂到一个排的聂远帆和夏明宇,有的主人还会给女生也倒上酒,罗曼是抵死不接,稚薇倒不怕,来就来,还偏偏一口干了,主人显得特别高兴,不停的说着方言对稚薇连连点头。
      去了几户人家后,稚薇再端到酒碗,却被夏明宇从手里抢了过去,自己把两碗都干了,看稚薇那神气,就像是在说女人喝这么多干嘛?
      真是大男子主义,稚薇心想,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老师不愧是本地出品,一家一家喝下去面不改色,而且还有越喝越清醒的嫌疑,而聂远帆的情况也还好,理智尚存,勉励支持。夏明宇就稍稍让人担心了点,脸一直红红的,目光也变的湿润润的,好象要哭。
      “你看这是几。”稚薇叉出两手指头放在夏明宇眼前晃了晃。
      “二。”夏明宇非常清楚的回答。
      “原来你是喝二两装半斤啊,我还以为你已经醉了。”稚薇佩服道。
      “君子喝酒淡如水。”夏明宇豪爽道。
      “夏学长……”
      “叫我老夏!”夏明宇严肃的大声道。
      “……”
      完了,看来他快要不行了。
      在下一户人家的主人又摆出一副“要办事,先喝酒”的强硬姿态时,三个爷们就又端上了。
      “倒满了?”稚薇轻轻碰了夏明宇一下,问道。
      夏明宇便把碗递给稚薇看,没想到稚薇掰着他的手腕子咕嘟咕嘟一口干了,然后豪气的一抹嘴,说:“好喝。”
      夏明宇皱眉小声说:“你胡闹什么。”
      “你酒精过敏了。”稚薇提醒他。
      “酒精过敏又不会死。”夏明宇下意识的抹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颊,满不在乎的说。
      “谁说的。”稚薇认真道:“在一个恐怖片上,那个男的就是喝了酒过敏死的,而且自己还不知道,摇摇晃晃的跟着他的朋友们到处走,直到他身上的肉全烂了,一块一块的往下掉……”
      “稚薇……”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聂远帆无奈的回过头来叫道,晃了晃手臂,给她看上面的鸡皮疙瘩。
      稚薇马上不好意思的住口了,夏明宇还在不拾趣的问:“然后哪?”
      稚薇虽然很想继续说下去,当还是只能笑着转开话题:“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人很像,从小就跟酒精是冤家,端午喝点雄黄酒也能过敏,那么多白胖小孩里就他红的扎眼。”稚薇笑起来。
      “哦……”夏明宇淡淡应了一声,却又问道:“是你好朋友?”
      “就是一起拖着鼻涕玩玩泥巴的小伙伴而已。”稚薇不以为然的说道,端着相机拍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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