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记忆（空轨衍生·艾约子女篇）》relief

4、（四）

　　（四）

　　我并不想成为一个游击士，可是我却迫切的想要确认，身为一名游击士，每天都要忙着做些什么。

　　只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直至撑开心底的裂缝就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随着年龄渐涨，为了保护我那个成天乐呵呵老好人丝毫不会疑心的母亲，我就不得不尝试着代替她去思考某些问题。
　　比如，洛连特的游击士工作真的就让父亲每天都这样忙碌吗？
　　如果不是这样，在那些不被我们母女所知道的时间里，他又是去了哪里？

　　若要能够切实的对此做出确认，那么得到父亲的行程计划就是第一步。我特意提前吃完晚餐，乘着母亲洗澡他洗碗的时间溜进了他的房间里。真奇怪，明明是怀揣着不得了的秘密第一次去做这种窥探别人隐私的事情，我却表现的极有天分，手底下的动作有条不紊，毫不犹豫的从背包里翻出了他的游击士手册。
　　……上锁了。
　　果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否则为什么连工作手册也要像这样锁起来？沉吟了片刻之后，我才忍住了直接把这玩意交给母亲当面检查的冲动，继续翻找背包试图寻找钥匙，未果；遂一怒之下开了他的小工具箱，捡了两根铁丝学着书里尝试起了撬锁的勾当。
　　结果当然是悲剧了。
　　事实证明书里的东西有很多都是不靠谱的，哪怕我硬着头皮拿铁丝捣了半天，那本手册上的封印依旧纹丝不动。想着父亲洗碗也用不了多久，就快没有时间了；气急败坏之下，我甚至拿起了剪刀准备进行破坏性拆毁实验。
　　终是在暴力行动之前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叫住：“你很想看吗？”
　　“诶？”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去，却见父亲正站在门外，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他依旧维持着那永恒的无悲无喜平静表情，并没有半点被人窥探秘密后的焦躁或愤怒；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彷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在静静的注视着一个陌生人的一举一动……亦或者说，因着这个抓耳挠腮却又无计可施的小丑而感到可笑。
　　若按照道理来说，面对着这种情况，应该感觉到气愤的人应当是他，不是我。
　　可是此时此刻，我却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无名之火燃烧在心头，连先前的那点心虚也在瞬间转化为了愤怒。于是我拿起剪刀，佯作威胁要当着他的面狠狠的绞下去。
　　“你真的这么想看吗？”
　　他依旧没有半点焦虑……淡定如常，甚至嘴角还噙了一丝莫名的冷笑：“侧面有个不起眼的凹槽，按一下，锁就能打开了。”
　　我回以一记同样难看的白眼，按照他说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个凹槽。毫不犹豫的当场狠狠按下去——
　　“嘭——”
　　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可那爆炸的气流冲击与腾起的烟尘却足以逼迫我将手册丢了出去。被他随手捡起来，不知怎么拨弄了以下便安全打开来重新递到了我面前：“看吧。”
　　……………………！！！！！！！！！
　　这，这家伙就一点都不感到心虚吗？还是说，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被他偷天换日抹去了痕迹？
　　我鼓着腮帮大力从他手中夺过了手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从后向前仔细排查他的出行记录与计划行程。而他则始终维持着那淡漠的表情，安静的任由我将手册从最后一页一口气翻查到了第一页；复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摸到书架上拿出了另一本陈旧的笔记向我摇了摇：“历年的手册都在这里，要我都打开来给你看吗？”
　　“……不看了！”
　　“那这里我来收拾，你去睡觉吧。”
　　他丝毫没有要追究此事的意思，也不问我什么缘由，只是安静的配合我的一切莽撞甚至愚蠢的举动，再默默的负责将残局收拾好。我将他明日预定要完成的委托任务默默的记在心里，转而抬首直视着他的眼睛。
　　如我所料之中一般，那琥珀色的眼眸，从来都不肯正视我。他总是会在我望向他的前一秒，主动避开目光，借故去做其它的事情，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如此。
　　“父亲大人。”
　　我听见我自己说：“明天是我的生日。”
　　同样如我所料的，在听闻此事后，他产生了一瞬的几不可查的颤栗，随即点了点头：“露米娜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吗？”
　　“您明天有时间吗？”
　　“嗯？”
　　“书上说，小孩子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受难日——每天都是妈妈来主日学校借我回家，所以明天我想要让她在家休息一下。”
　　我定定的注视着他不断躲闪的目光。我知道，此时此刻形势逆转，我已经成功掌握了这场对话的主动权：“父亲大人您明天有预约的委托吗？如果没有的话，就早一点来学校接我吧。”
　　“……”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并没有点头，只是敷衍的答到：“我尽量吧。”
　　无法认可这种回答，我就只能继续驻足在原地与他无声的对峙着。良久，终是母亲皱着眉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露米娜？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你跑到哪里去了？对了，刚才好像还听见了爆炸声，是我的错觉吗？”
　　“是露米娜和你从前一样，胡乱开我的手册所以引起了防御性的小爆炸。”
　　由于母亲在场，我与他的目光都回复了温和。父亲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让开了道路由着母亲走进来抱起我：“约修亚你真是的……好啦，我们快点回去睡觉吧~”
　　因母亲温暖的怀抱而重新得回了满足感与安心，我眯起眼睛，嗅着沐浴露的香味蹭了蹭她的栗色长发。果然她又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露米娜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是爱撒娇~”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像这样一辈子同她撒娇耍赖陪伴她下去，哪怕永远都不再长大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