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记忆（空轨衍生·艾约子女篇）》relief

2、（二）

　　（二）

　　看来你也已经明白了，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你，比起父亲，我更加在意母亲的感受。
　　或许是因为能够感觉到父亲并不爱自己，所以对于母亲的疼爱，一点一滴我的感触才尤为深刻。与精心照料我衣食住行的父亲不同，她虽然笨手笨脚的，却从来不会吝啬向我敞开她最温暖的怀抱。
　　雪拉姨说，依恋母亲是所有人类的本能——可我却觉得那并非单纯的依恋，亦非过分的溺爱。哪怕我说不出任何理由，我却能够深深的感受到，与父亲不同，她是用自己的生命来爱着我。
　　我最喜欢她那双绯红色的眼眸，如夕阳一般温暖的落在身上，总能让我沉浸在自己小小的幸福之中；也总爱拉着她站在屋子里的圆镜前，和她一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鬼脸。我因我与她长得相像而自豪，我以我是她的女儿为荣。
　　尽管很多人都曾说，她就像太阳一样，明媚温暖而又耀眼到足以照亮整个世界；可她却从不认同这句话。她之后温柔的以掌心抚过我的留海：“我才不是什么太阳呢，我的小露米娜也不需要是。”
　　她说：“你只要能够照亮你自己的路就足够了。”

　　当然她绝不会一味的溺爱我，比起父亲，她反倒是要更倾向于使用铁拳教育的手段。小时候的我曾勾结小同伴一起恶作剧，从神秘森林抓来大个头的虫子偷偷塞进修女老师的衣袍里。事后被梅修女气呼呼的拎着耳朵带回了家，我爸忙着向老师道歉，我妈便负责张口教训我；那时我清楚的看见修女离开前留给父亲的复杂眼神，以及他再度转身看向我时，眼底的疏离与冷漠。
　　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母亲却又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自去忙她的家务；我站在原地，等待着来自父亲应有的例行训话，孰料他却只是慢慢走到我面前，以那听起来温和却又本质疏离的语气淡淡道：“露米娜，捉虫子什么的是男孩子的兴趣，以后不要再去了。”
　　“……”
　　我并没有回答，所以他也没有任何的追加。那是一种甚至让我感觉到恐惧的冷漠。
　　我忽而想要断定：他其实并不爱我。

　　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爱着母亲，爱着我们这个家。因着每年卡普亚空贼团都会雷打不动的在圣诞节寄来一份快递，里面永远是一条他不会佩戴的手织围巾；也因着科洛蒂亚女王每年都会寻到机会以科洛丝的身份来家中做客，和他一聊就是一下午。
　　每每遇到这种事情，母亲总是不以为意，或是夸赞乔斯特的手艺进步围巾的花样又多了，或是领着我坐在池塘边优哉游哉钓一下午的鱼。我托着下巴被母亲圈在怀里同她一并握着钓鱼竿，偶尔会被她栗色的发丝撩动的微微的痒，因而咯咯笑出声来；然而父亲总能无视我们愉快的亲子相处时间，安静的坐在院子里不知与那位尊贵的女王陛下说了些什么。
　　我有意无意的回头去看过他几眼，却总是见他捧着茶杯静静品茗；因着背对着我，所以无法窥见他的表情，反倒是能看见女王陛下眼底的不甘与失落。
　　不过她离开的时候，也总是会回复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母亲会抱着我乐颠颠的同她招招手，那是一种让我无比郁闷的坦然。果然我妈笨笨的最好骗了，从来不会困扰什么，也从不会质疑什么。
　　所以，我会保护她的。

　　对于我喜欢黏着母亲在我的小房间睡的事情，据说是布莱特家的优良传统，因此父亲和外公都对此格外纵容；偶尔母亲会教训我应该学着独立了，不过只消撒撒娇她就会缴械投降。我睡在她与父亲右侧的房间，据说这也是她昔年的居所，只是后来嫁了人又有了我，闺房便易主她的女儿。
　　母亲的怀抱暖暖的，我总是下意识的向她寻求庇护，在里面蜷缩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就连玲姐姐也曾说过，只有被她拥抱的感觉，才是……最棒的。
　　房间里弥散着沐浴露的甜腻气息，我歪在她的身边，翻来覆去终是决定开口：“妈，假如有一天爸他丢下我们跑了，你要怎么办？”
　　“你爸不会的。”
　　她答的异常干脆，我却想起了女王陛下那忧郁的眼神，没来由的一阵不安。于是我搂着她的脖子倔强的坚持着：“万一呢？妈妈。万一他没有选择我们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如往日一般轻轻的拥抱了我：“没有万一，他不会的。”
　　“……”
　　对于这毫无来由的信任有些无奈甚至……气恼，所以我只能同样紧紧拥抱住她：“没关系的妈妈。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去找外公告状，去找雪拉姨，提妲姐姐，还有阿加特叔叔金叔叔他们告状——对了，还有玲姐姐，她那么聪明，一定能找到爸的行踪把他抓回来向你谢罪。”
　　“……露米娜。”
　　“如果万一真的找不到他也没有关系……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我来保护你。”
　　我说的很是坚定，母亲的眼神却愈发深邃。真奇怪，那仿佛并不是感动，反倒是一种……无言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