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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爷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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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铭岚的动作,脖子上的勾玉从衣领里划出,在凝固的空气中一荡一荡地挑逗着午后的艳阳。
睿老王爷放下茶杯,玩味的打量着铭岚领口的勾玉。许久方道:“好,从今日起,你就随遨儿那臭小子,叫我爷爷吧!”
铭岚长吁口气,这一口气,把刚才凝固的空气都吹散了。铭岚浑身都卸了力,无力道:“谢爷爷。”
铭岚想起父母曾多次嘱咐她,万不可泄露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就连朝夕相处的李遨,都不知她是女子呢!铭岚起身,抖抖身上公子儒袍,对老王爷道:“这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睿老王爷闻言哈哈大笑,连道三声“好!”显得特别兴奋。
铭岚有些莫名,干嘛这么高兴?难道他知道自己为何女扮男装?想开口问,又觉得这眼前这个老爷子皎洁睿敏,自己不是对手。无论怎样,等入京见到母亲,自会水落石出。
——胯下骏马左冲右撞,荣山牢牢护住铭岚,铭岚收回思绪,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场混乱,怎么会这样?!这群在边境厮杀多年的老兵,这支由父亲一手带出的精锐部队,还未与敌交手,就溃败至此?!
天蒙蒙亮时,荣山远远认出国舅爷一行人,荣山抱铭岚下马,让她躲在自己的马后面,俯身道:“别怕,稍后会有马车来接你。”说罢,又替铭岚拢了拢披风,“躲好,别让人认出来了。”
铭岚点头,荣山弃马,大步离去。
铭岚蹲下,从马腹下偷偷打量四周。乌南老将军和大哥铭逸也追上了这个长|腿国舅。铭岚远远见到大哥,心里一惊,又往后缩了缩。
国舅重新聚集人马,大约只剩原来一半了,剩下的人,黑灯瞎火的,都不知跑哪去了。乌南老将军留下清点人数,公子铭逸带了一队人,回去打扫战场。
铭岚看着大哥铭逸远去的背影,心里一时五味杂陈,那么优秀骄傲的大哥,在经历了人生中的首次大败之后,会很难过吧?可惜现在自己还不能现身,铭岚楠楠道:“大哥……”
昨夜一片混乱,天光大亮再回去查看,除去踩踏受伤的,地上只有二十几具尸体是中箭身亡的。全都是落在队尾运送粮草辎重的兵。
公子铭逸上前一一辨认,身边一人凑前低声道:“公子,之前反复排查出的细作都在这里了。”公子铭逸嘴角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扬。
外围有个士兵愤慨不已,对公子铭逸悲愤道:“我们追随大将军多年,从未如此丢人,数万大军,竟被一股山贼宵小杀得大败!那个什么狗屁国舅爷,真真是饭桶一个!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公子铭逸安抚了那名士兵之后,就带人去打扫战场。军帐辎重都还在,粮食却少了一半。
公子铭逸身边那人又道:“睿老王爷出手就是干净利索。”
铭逸微笑道:“撤走的那拨人,要小心潜回边境,若是暴露就麻烦了。”
“公子放心,只是大将军那里……”
“我自会和父亲解释,是忠于天子一人,还是忠于大周王朝,父亲自会有考量。”说罢,公子铭逸带人回去禀报。
国舅爷听闻昨夜那场大混乱,居然只是一股山贼偷袭,气得将手边能捞着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粉碎!
公子铭逸甲胄在身,静静地看着这愤怒的国舅爷,一边咒骂一边发狂地砸完东西,累得在一旁气喘吁吁。
见他消停了,公子铭逸方才平静道:“好在辎重还在,粮食还剩一半,他们大约人手不够,拿不走了。”
国舅爷又跳起来大骂:“人手不够?搬运个粮食还人手不够?数万大军都是干嘛吃的!白|痴!饭桶!你们害死我了……”国舅爷还在咒骂。
公子铭逸手握佩剑,目光凛冽,重重向前踏出一步!落脚正踢在一块瓷片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国舅爷抬头正要发作,却见公子铭逸面沉似水,他倾身上前,一手按住佩剑,周身散发出凌冽杀气!铭逸带着从千军万马中杀出的战神之姿,一步步走近,翩翩公子霎时化作杀神!
国舅惊得连连后退,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来人!快来人!”
铭逸平日里,一身如兰似玉的温润之气,总让人忽略了面前这人,是自幼长于军中,战场上杀敌饮血多年的军魂战将!
此时,铭逸距离这个当朝国舅,这裙带弄臣,这个从未上过战场,却统领大军的督军大人,只有一步之遥!侧目,一个眼神,就震慑住左右!
铭岚敏锐地察觉气氛有变,裹着荣山的披风站起来,向大哥的方向看去。
此时,铭逸挟制国舅爷在正中!二人被国舅的亲信护卫团团围住!再往外,是乌压压的、跟随大将军多年的边境守军,是铭逸的袍泽兄弟!
国舅爷的一众亲卫头皮发麻,竟都踟蹰着不敢上前。
国舅爷喉头发干,见竟无人上前保护自己,只得颤声道:“你、你要作什么?!我可是当朝国舅!”
铭逸一把拎住国舅爷的脖颈,喝问道:“是谁没有探明情况就下令撤退?主将临阵脱逃,撇下数万将士!是谁不体恤将士,不顾干旱缺水,苦苦劳役兵士?今日之祸,是谁之过!”
“是我、是我!”王典之吓得屁滚尿流,慌不迭地答道。
“好!凑报上就这么写!若是你胆敢归罪将士,当心走不到长安!”说完,铭逸一把甩开国舅爷。
公子铭逸转身,大步走出,末了,头也不回道:“我方才说过了,粮食只剩下一半,国舅爷好自为之!”
国舅伏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睁睁看着铭逸扬长而去。许久才反应过来,大叫道:“什么?粮食只剩一半!”他踉跄地跌回地上。
经此一事,国舅王典之,这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督军大人,就被彻底架空了。他只得夹起尾巴做人,心里却暗暗发狠:“等到了长安,再与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