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许》咩了个咩

110、第一百一十章

　　广亮心里这般想着，出口的话却换上了一副安慰的语气。
　　“现在太子妃体弱，小公主又刚刚满月，太子殿下每日忙完了朝中事务，剩下的时间都留在东宫里，哪里抽得出时间来？”
　　“我也不求殿下能陪着我，一面而已，哪怕是路上遇见也好，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如今太子殿下在朝中的风评正好，若因为突然和你见面出了纰漏，可就是大事一桩了。”
　　“我知道，可是……”
　　“别可是了。”
　　广亮略显不耐烦地打断了海棠的话。
　　要不是太子殿下说留着你还有用处，你以为我有时间和你这拎不清的怨妇在这里费口舌吗？
　　“海棠，殿下一早就说过，想要成大事，必须要学会隐忍，如果你连这么点小事都无法忍受，以后怎么在殿下身边帮助他呢？”
　　海棠看着眼前明显在敷衍她的广亮，心中更加烦躁。
　　她同样瞧不上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太监，无奈与东宫传递消息只能与他联络，若是惹恼了他，让他在太子殿下跟前说上几句坏话，自己又没法辩驳，那现在拼上性命做的这一切，可就算白费了。
　　海棠压下心中怒气，从袖中拿出一块银子放在广亮手中，陪着笑脸道：
　　“公公所言极是，是我着急了。公公若是哪日得了空，能顺便在殿下面前提上我几句，让殿下莫要把我忘了，我也能更加安心地留下做事，你说是不是？”
　　广亮掂了掂银子的分量，抬手轻轻拍了拍海棠的肩膀，笑着说：
　　“殿下自是知道你的辛苦的，放心吧，我会将你的心意转达给殿下的。”
　　“那就多谢公公了。”
　　“客气什么，这天儿怪冷的，赶紧回吧。”
　　“公公先请。”
　　广亮先一步离开了，片刻后，海棠也循着夜色，走了另一条路回去。等他们两人走了有一会儿，李佩兰才从暗处显了身影，将冻僵了的手指揣进袖中，慢吞吞地往回走。
　　大半夜在外面冻得要死，回去还要面对装满了凉水的炭火盆。
　　还听到了一桩不大不小，却足以被人灭口的秘密。
　　人生怎么就能如此不易呢？

　　第二天一早，李佩兰就将昨晚的所见所闻尽数汇报给了楚墨宸，确定了是海棠与东宫的小太监广亮暗中联系，将揽月阁的消息透露给太子，也因此造成了商璇和叶晨的死亡。说正事之余，她还状似无意地提起自己那间简直能冻死人的屋子，还有为了查探这件事觉也没睡好的劳累。
　　楚墨宸没多说什么，让她去凝香那里请一日的病假，安排她到春桃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等她走了，楚墨宸和云沁雪坐在桌边，一人端着一杯热茶，细细琢磨起这件事来。
　　“这个海棠，真当我们发现不了她，这么大胆。”
　　“确实大胆，不过能看出来她对太子也并非完全放心，不然不会着急的想见他一面。”
　　楚墨宸摇了摇头。
　　“啧啧，看来楚墨临也就是空有一张脸的本事，连自己人都没办法全然信任他，这品行啊，真不怎么样。”
　　云沁雪顺口接了一句。
　　“是啊，哪比得上墨宸对人的真心实意呢。”
　　楚墨宸有些惊讶，笑着说：
　　“沁雪今日很开心吗？我可是很少听见你这么直白地夸我，快再说两句来听听。”
　　云沁雪推开他靠过来的脸，开口道：
　　“别闹。对于海棠，你打算怎么办？”
　　楚墨宸喝了口茶，反问云沁雪道：
　　“沁雪，你觉得就凭海棠这件事，能把楚墨临拉下太子之位的可能有多少？”
　　云沁雪认真想了想。
　　“很小。春桃说过，海棠曾经是被太子从东宫赶出来的，肯定有不少人会觉得太子厌恶海棠，即便海棠肯招供，太子大可以说是海棠对他的污蔑，很难对他造成威胁。”
　　“沁雪既然想的明白，那我也不需要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慰你了。你二姐和叶晨的骨灰已经送回了孟国，岳父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要个说法。这个时候就算楚墨临被牵扯进来，父皇也会想办法把他摘出去，让大事化小。”
　　云沁雪轻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这笔帐我先记着，总有一天会让他还的。”
　　楚墨宸握住云沁雪的手。
　　“他既然送了这份大礼过来，我们没理由不还礼给他。就算这次不能直接打击到他，我也要在他身上，狠狠捅上一刀。”
　　“海棠还好说，只是东宫的那个小太监广亮，恐怕不好下手。”
　　楚墨宸轻笑一声。
　　“东宫的人又怎么样，只要我挑中了他，他就逃不过去。”
　　云沁雪轻轻挠了挠他的手指。
　　“那我就期待三皇子的手段了。”
　　楚墨宸伸手捏了捏云沁雪的脸颊。
　　“保证不让郡主失望。”
　　“对了，李佩兰这个人不可小看，她与海棠从来没有交情，仅凭借几天观察就从一支不起眼的银簪中发现了端倪，若是她不安于困在宫中，应当也是个能挑起风浪的人。”
　　楚墨宸看着云沁雪的眼神带着些许幽怨。
　　“我刚刚才因为沁雪的夸赞开心片刻，原来这夸赞竟还不是独属于我的吗？”
　　云沁雪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这算夸她吗？”
　　楚墨宸坚定地点点头。
　　“当然算。”
　　“她只不过是掀起小小风浪，怎能比得上墨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呢？”
　　楚墨宸一下子笑了。
　　“沁雪可真可爱。”
　　“这下满意了？”
　　“十分满意。”
　　楚墨宸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窗边。
　　“李佩兰手中握着梅将军想要的东西，让梅将军不得不保她进宫，但是她心中清楚，如果这东西交出去了，她这保命符也没了，所以她用这东西吊着梅将军，也吊着自己的命。不过我好奇的是，她是怎么做到三年没有交出手中东西，梅将军也没对她下手的。”
　　“或许是这东西特别重要，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梅将军不敢轻举妄动。”
　　“李佩兰说，这件东西我也用得上，只要我能保住江天羽的命，这东西就交给我。沁雪，听出她的意思了吗？”
　　云沁雪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赞叹。
　　“果真是聪明人，一件连影子都没见着的东西，护住了她和江天羽两条命，还把你拉到身后做靠山了。”
　　楚墨宸回头看看云沁雪。
　　“沁雪，你的夫君现在被算计，就不要用这么雀跃的语气了好不好？”
　　云沁雪轻咳一声。
　　“明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你仍然答应了，说明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这是为你雀跃。”
　　楚墨宸就爱看云沁雪为了哄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百看不厌。
　　“她不知道江天羽是为我所用的，所以我答应她的合作，一半看在她对江天羽的真心上，另一半看的是她手中那件感觉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该防备还是要防备，性命攸关时，情意和自己的命，很难分得出孰轻孰重。”
　　云沁雪站起身，走到楚墨宸身边，与他并肩站立在一起。
　　“这些后话暂且放下，当务之急，先把海棠解决了吧。”
　　二姐和叶晨哥哥走得辛苦，是时候让她下去伺候着了。

　　三皇子妃连日来心情不好，揽月阁的气氛也不比原来的轻松，三皇子每天身前身后地哄着，今日这才算是哄得三皇子妃有了点笑模样。心情好了点，胃口也好了，还难得的挑起嘴来。
　　“墨宸，这梅花糕做得也太甜了，腻得嗓子疼。”
　　“太甜就不吃了，尝尝这个玫瑰酥。”
　　“可是我就只想吃梅花糕。”
　　云沁雪的说话声带着点鼻音，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是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楚墨宸心都化成了水，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来人。”
　　凝香赶紧走上前来。
　　“三皇子请吩咐。”
　　“让御膳房再做一份梅花糕来，切记不要太甜了。”
　　“是。”
　　不到两刻钟，新做好的梅花糕送了过来。
　　“沁雪，尝尝新做的。”
　　云沁雪拿起来只咬了一小口，眉头便皱了起来。
　　“油腻腻的。”
　　“来人，撤掉重做。”
　　“是。”
　　……
　　“三皇子妃，这是新做的。”
　　“太硬了。”
　　“重做。”
　　……
　　“三皇子妃，这是……”
　　“没有一点梅花的样子，不想入口。”
　　“重做。”
　　……
　　来来回回折腾了五六趟，整个御膳房做点心的御厨，都因为这一份简单的梅花糕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做的撤回来了？”
　　“可不是，你的呢？”
　　“这不在这摆着呢！”
　　“哎，李大厨你的呢？”
　　“还不如撤回来呢，三皇子妃说做的没有一点梅花的样子，让人端着去摘梅花比较去了！”
　　“这这这，揽月阁的主子今儿个是怎么了，平日里哪有这么挑剔？”
　　“前些天才没了个姐姐，估计这是憋着难受呢吧。”
　　“那也不能折腾咱们呀，咱们又是招谁惹谁了？”
　　“谁让人家是主子。算了算了，少说几句，还是想想这梅花糕怎么做吧。”
　　“哎，我真没想过有一天能栽在这等小点心上，有辱御厨之名，汗颜，汗颜。”
　　揽月阁中，云沁雪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喝茶，楚墨宸看着面前噤若寒蝉的一众人，忍着怒气道：
　　“这么大的皇宫，就连一块能入口的梅花糕都做不出来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就在楚墨宸差点拿起桌上的杯子要摔时，一个怯怯的声音突然从角落传了出来。
　　“奴婢……奴婢记得，海棠姐姐做糕点做得很好。”
　　楚墨宸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那还愣着做什么，叫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