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落苍安》米晨儿

5、入天机（下）

　　眼前的雾已经散去，玄机阁原本的模样渐渐显露出来。
　　“这是玄机阁？”玄衣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此时身处玄机阁主殿前，眼前是白色的大殿，身后则是一片虚空，而她此时就站在这片虚空上，她试探的踩了踩地面，发现她们并不是悬浮在空中的，脚下确确实实是踩着什么东西。
　　“是的，”墨迹应道，“玄机阁是建立在虚无中的，在这片虚无中，有数条由冰晶构成的路，而且一个时辰会融化重新组建一次，这路一般人是看不到的，若是走错一步，就会落入虚无之境。”
　　“掉进去之后会怎样？”
　　“不知道，反正直至现在掉下去的人还没有能上来的。”
　　“那我们要怎么知道路在哪呢？”
　　“传说，”墨迹蹙了蹙眉，“玄机阁是活的，只要你得到她的认可之后，你包括你带进来的人，都会得到她的指引。”
　　“活的？！”
　　“传说罢了，不过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要不停的往前走，就一定能走到主殿。”
　　玄衣也噤了声，她刚进来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这片虚空在像是轻轻的呼吸，虽然不可思议，但她也只能信了，这时她才发现百木生他们不见了。
　　“他们已经回到原来的地方了，毕竟阁主你还没有彻底继承玄机阁。”玄衣刚要开口问，墨凉却是早已料到她要问些什么了。
　　“走吧。”墨迹率先往前走去，玄衣紧随其后，墨凉走在了最后。
　　一路上玄衣都在雾中看到若有若无的绿色的脉络，墨迹却只说是玄衣看错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玄衣终于把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们所说的玄机阁前任阁主……不是我爹吧？”
　　走在前面的墨迹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回答说，
　　“的确不是，他只是名义上的阁主罢了，我们玄机阁和玄家多年来一直有合作，他们为我们保密身份并在暗中提供支持和保护，而相对的我们为他们巩固江山，没想到，玄息那个家伙竟然破了这个规矩！”
　　“是吗，”玄衣之前也料到了一些，但直接听到心里还是有些不快，“那即便是合作关系，难道玄家上下三十多口人就应该死吗？”
　　“抱歉，”一直默默地跟在身后的墨凉开口，“当时玄机阁也遭到了不明势力的打击，实在是分身乏术。”
　　“那你们真正的阁主是谁？当时她在哪里？”
　　“云溪木，当年在大陆上也是赫赫有名，但那时，她……失踪了。”墨凉一贯冷漠的声音中一时充满了悲戚。
　　“云溪木？！”玄衣惊叫，云溪木确实是极其有名的，在她刚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的时候，这个名字就不断的被提起，她曾与皇室亲族有婚约，却又嫁入霖铃宫，后只身闯入百草门偷得玄木叶，对于她，有人唾骂，有人崇拜，有人说她红颜祸水，有人却说她普度众生，一个几乎集世上所有的美好与邪恶的女子，却走入了极北之地，从此再未有人见过。
　　而在玄衣出生的时候，距她进入极北之地足足有十年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玄机阁的阁主。
　　“那么，玄机阁其他的人呢？”
　　“都死了，当年的我们也不过十岁而已。”
　　一时无声。
　　“到了，”墨迹驻足，口中低声念到，“天地万物，皆为虚无。”
　　“天地万物，皆为虚无。”墨凉此时也双手合十，微微的低着头。
　　玄衣看着眼前的宫殿，一时有些失神。
　　半黑半白的围墙让玄机阁俨然分为了白昼两个世界，而他们此时就站在黑白的分界线上，从玄衣的这个角度看去，整个宫殿就像是漂浮在空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让明明只有黑白两色的宫殿更显神圣。
　　随着墨凉落下最后一个字，眼前的墙像是太极似的开始旋转，等到黑白互换，昼夜交替，旋转的中心渐渐的出现了一个传送阵。
　　“每次进来都要这么麻烦？”玄衣问到。
　　“这次只是个仪式，以后就会很简洁了。”墨凉回答。
　　随着墨迹走入传送阵，玄衣，墨凉依次跟在身后。
　　玄衣只觉眼前光芒大作，等到她适应过后，慢慢的睁开眼睛，她已经身处阁内了，身边的景象就像是普通官府家的庭院，亭台水榭，红墙黛瓦，唯一的不同就是漂浮在空中星星点点的柔光。
　　“这是什么？”玄衣看着一团光芒，这光芒却像是有生命般的围着她飞舞。
　　“不知道。”墨迹耸了耸肩，“前任阁主也不太清楚，好像自古以来就有了吧。”
　　“那么，是谁创立的玄机阁呢？”玄衣又问，虽然大陆上已知的消息是玄家一脉相传，但此时这个概念已经被彻底打破。
　　“好像在上古时期，玄机阁就存在了。”
　　“上古？”
　　“这都是传说，多少年了，玄机阁对于这方面也没有完全的记载。”
　　“玄机阁……却不知道的自己的事情？”
　　“玄机中的秘密，自然是天机了。”
　　“……”玄衣默不作声，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主殿。
　　墨迹站在下面，仰望着这孤独寂寥的殿堂，曾经的欢笑与争执，现已全部被孤寂埋没。
　　墨迹突然转头，直勾勾是盯着玄衣，为什么会是她，她没有进入这里的资格！
　　玄衣看着有些异常的墨迹，心下也是了然，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同样的看着墨迹。
　　“墨迹。”墨凉高声到，“这是前任阁主定下的规矩，既然她通过了试炼，也得到了玄机阁的认可，她就有这个资格！”
　　“溪木姐姐……”墨迹轻念着这个名字，“走吧。”
　　“阁主，我同墨迹曾一同流浪，后来被前任阁主收留，才得以活下来，所以墨迹……”墨凉声音反常的低沉。
　　“嗯，我明白，而且现在的我，确实还很弱小。”玄衣表示理解，阻止了墨凉要说的话，又叹了口气，“是啊，我还太弱小。”
　　即便玄衣天资聪颖，但光光是打通脉络，就花了五年时间，而百草门却没有修道的人，她唯有看着书自己琢磨，五年的时间她得以修到现今的水平，放到同龄人中，的确是佼佼者，但放到整个大陆上，还远远不够。
　　“该开始了，”墨迹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语气，“阁主。”
　　“若是不想叫，叫我玄衣也可。”玄衣微微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规矩。”
　　“规矩是玄机阁阁主定的，现在我就是阁主，今天这个规矩我改了不行吗？”
　　“……可以。”墨迹的声音闷闷的。
　　清冷的殿堂没有皇宫那么金碧辉煌，也不像玄府似的简约优雅，而是处处
　　玄衣一步一步的迈上了阶梯，走向了那个位置，无所畏惧，义无反顾。
　　玄衣坐到那个刻着八卦阵的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宫殿，竟有种遗世独立的孤寂感。
　　突然玄衣怀中的玉雕光芒四射，缓缓浮向空中，其中的种子像是要挣脱，却被玉石困在其中。
　　椅子上的阵法也像是有了共鸣，散发出一束光将玄衣包裹了起来。
　　等玄衣回过神来，她已经在一片白茫茫的雾中了。
　　她环顾四周，只见一女子正站在不远处，亭亭玉立，玄衣准备走向前去，却发现自己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身体也不像是属于自己的了，就像这只是她的灵魂，飘荡于此。
　　远处的女子着一身冰蓝色的长裙向她缓缓走来，别在腰间的铃铛泠泠作响，走过的地方一朵又一朵的蓝莲花绽放着，等那人走近，玄衣却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一双冰晶般的眸子，真是个极美的人。
　　“啊，”女子声音中都仿佛带着水汽，“怎么这么弱啊……”
　　“罢了，这个赠予你，”女子巧笑，“要好好保管啊，不能再弄丢了。”说罢便将一个浅蓝色的耳扣放入玄衣的手中
　　“等你再长大一些，再来见我吧。”
　　“别忘了你的家在哪。”女子又踩着来时的莲花，一步步的走远了。

　　“阁主！”墨凉看玄衣定定的坐在那里，双目失神，不禁大喊了一声。
　　“啊。”玄衣骤然回神，刚刚的事情就像梦一样似的，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墨迹，发现他也一脸迷茫的望着她。
　　她攥了攥手心，发现那个耳扣依然在手中，她捏着耳扣对着光看了看，里面竟然刻满了玄衣看不懂的文字。
　　玄衣将耳扣带上，瞬间一股温润的气息涌入身体，她闭上眼睛，用心的去感受这股气息，她的意识顺着气息的源头过去，再睁眼时，已是另一片空间。
　　她轻轻勾了勾唇，“呵，随身空间吗，这次赚了。”随身空间顾名思义，就是可以随身携带的另一片空间，比起随身戒指的一大优势，就是里面可以放下活物，但这种东西的制作方法在只有上古时期才有，流传下来的成品寥寥无几，这又是玄衣意料之外的一大收获。
　　随后她便抽身离开，看着下面紧张的二人，开口说道：
　　“今日玄机阁，正式更名为天机阁。”玄衣抚了抚胸口的玉，玄机中的秘密，我定要查出来。
　　墨凉和墨迹一怔，随即单膝跪下，
　　“我等参见天机阁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