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状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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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泽做了个梦。
他看到了他第一次杀掉的那个人。
那时是他们小组负责确认路线，有辆车出了问题不得已停靠，修理的时候被袭击了。这是安泽第二次出任务、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双方火力差不多，战况很快发展成械斗。
安泽对上一个男人，然后不小心杀了他。
好吧，其实根本没有不小心，生死搏斗间他没有余裕控制着不下杀手，更何况这伙人凶猛异常、均是以命相搏。只是那时安泽还没有杀过人，也没准备好要杀人。因此这个结果让他呆立在原地，手心发汗、浑身僵直，充满了不适与无措。
好在宋墨及时拉了他一把、令他逃过袭击，且战斗中不容有过多思虑，因此安泽当时并没有太多感受。至于脱险后回忆起这事时的无力，用生命来换取存活的沉痛与惭愧，转而质疑这样生活的失望——这类常见的稍显矫情的道德良知与善意期盼，被沈诗楠拉着口头加暴力给教育了一顿。
只是他永远也没法忘记这人，虽然在这之后安泽又杀死过许多人、也决定了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但仍是忘不掉。
人死如灯灭。
这句话安泽感受再深不过，不是什么身体温度下降、呼吸停跳这样的生理现象。而是他所注视的那双眼睛，茫然、绝望、失去光泽，再也不会亮。
黑的什么都没有。
安泽站在这里，茫然不知来路，亦不知去处。
他忽然听见有人唤他。
“安泽还没醒啊？还活着吗？”
这么直白的问真的好吗…
“还活着吧？血也输了，能做的各项措施都做了，剩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态度真乐观。
“那今天晚饭就不管他了？”
说的好像以前谁管过一样？安泽循着声音步行——泥煤，他这就醒过来。
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声音转瞬即逝。
他迷茫的随意前行着，莫名又想起许多事。
父母接连死去，他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努力存活。即便运气很好，没有遭受什么大的灾难。但生存的压力，失去的恐惧与悲痛，拥有的珍惜与幸福，这些情绪依旧感染着他。
——赵凯、沈诗楠、苏慕言，还有宋墨。
会由衷感到感激。
不知过了多久，安泽觉得身体沉甸甸的，腹部疼的厉害。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赵凯正坐在他病床旁吃饭，宋墨认真的盯着输液瓶。
喉咙有些干，他开口声音嘶哑：“渴”。
两人见他醒来都喜出望外，宋墨忙用棉签蘸了水给他湿润嘴唇和喉咙，之后才扶着他的头端了杯水过来。
安泽喝了水才觉得稍稍好受些，但很快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他看向两人：“饿”。
赵凯把碗捧进怀里：“你才醒，不能吃这样的。让宋墨给你煮稀的”。
宋墨的开心溢于言表，她在一旁连忙点头：“你好好养伤，我去煮饭”。
安泽道了谢，目送宋墨离开，然后用眼神示意赵凯也离开。对方会意走开后，他服了片止疼药，身心俱疲的立刻闭眼陷入睡眠。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苏慕言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擦枪。见安泽还有兴致的问了一句：“听说你很饿？”
安泽：“…呵呵”。
“一会宋墨过来给你喂饭”，苏慕言看起来心情很好，见安泽要说什么连忙开口：“别说你自己吃，你还是躺着吧，睡了两天没有力气很正常”。
“等等”，安泽不解，“为什么是宋墨？”
虽说宋墨也不是没在他受伤的时候照顾过他，但他们在人手足够的时候还是挺男女有别的。而苏慕言这不就很闲嘛？
“现在只有她有闲心管你，这个基地是个很好的驻地”，苏慕言一点也不客套，“我们决定搬过来”。
安泽听了这话才看了周围一眼，果然是他昏迷前所在的军事基地。不过这样有房有床的他很满意，因此毫不犹豫的给予搬家事业以支持：“好吧”。
苏慕言一脸玩味的笑笑：“那我就去和他们处理这个基地的事了，你慢慢吃饭”。
“……”怎么感觉苏慕言略奇怪。
小伙伴走后没多久宋墨进来了，她将托盘放下扶起安泽，在他后背置好枕头，然后端起碗：“这几天你只能吃流食了”。
安泽默默在被子下握了握手，嗯…貌似还可以？他看着宋墨有些迟疑：“你真的要给我喂？”
宋墨愣了下：“你自己可以？”
“可以，谢谢”。
她爽快的将碗递过去：“那你慢慢吃”。
沈诗楠今日抓到了鱼，因此所谓的流食吃的不过是鱼汤加野菜。小伙伴们给安泽留了一块鱼肉，宋墨早已经捣碎并用筷子捻出鱼刺，此刻与鱼汤混在一起。
安泽一手端碗，一手拿勺。舀起一勺汤和肉沫，凑到嘴边食不知味的咽下。
这一看就是宋墨的手艺。
没有条件的现在，食物的味道同末世前简直是天差地别。宋墨自小家里父母工作忙所以厨艺很实在，和安泽是同样水准，属于如果有条件饭菜还不错，没条件就一般状态——只能饱腹。不像沈诗楠和赵凯从来没有过厨艺这项技能，也不像穿越而来的楚秋晓完美的发挥了就地取材这项意外的优点，更不像苏慕言只懂吃却不懂做。因此实话说这个鱼汤没有什么味道，是安泽和宋墨的正常水准。
他知道他一个被照顾的人不该多有什么评价。但安泽看着那捣碎的肉沫和稀释的近乎透明的鱼汤，突然内心涌起了许多情绪。
“宋墨你是除了我爸妈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安泽很感动。
宋墨：“……我谢谢你啊”。
安泽没继续搭话，默默喝汤，顺便趁女孩低头时注视她的发顶。
现在是末世，山群里不比当初在车队时安全，几个女孩子都是随便剪头发，也会刻意掩藏女性的身体特征。虽说近了看肯定有破绽，但也聊胜于无。
因此宋墨顶着一头毛躁的乱发，闹的安泽莫名想摸她的头。
正在这时——
“谢谢”，女孩的声音有些哽咽。
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安泽有点懵。
“谢谢你没有死”，宋墨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却是笑着的。
安泽报以一笑，然后认真道：“我说过在你回来之前不会死的”。
女孩点着头，接着又道了句“谢谢”。
“没事”，他趁机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对方的头，以示安抚。
但宋墨的反应超出了安泽的想象，只见她愣了下，然后试图躲了躲却无果，接着只好抓住了安泽的手来阻止他，但真握住的时候又显得有些慌张。
宋墨无措了一会，撂下一句“我一会来收碗”，最后迅速的跑走。
手感挺好的，安泽暗自想。有好几次没有条件的时候，他也留过这么长度的头发，但摸起来就是没有宋墨的手感好。这难道是男生和女生的差别？
而且宋墨这是……安泽看了看自己的手，害羞了吧？
他忍不住抿起唇角，心情大好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宋墨和安泽正常交往着，双方对之前的事避过不提。他安心悠闲地养着伤，也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安泽和宋墨在厨房的时候，苏慕言和沈诗楠成功逃脱并反杀、收复了整个营地，宋墨能及时找到医护品和血源也有他们一部分功劳。此事结束后，苏慕言决定在这里驻下，并要筹划夺回还在某村子基地的车辆物资。
至于沈诗楠和宋墨是怎么被抓来的？
那是因为离他们营地最近的水源上游不远处死了只丧尸，水被污染以致他们不得不再找一处。留赵凯和楚秋晓照顾伤员、守卫营地，她们到了一些平时不太熟悉的地方，然后被寻找食物的那些人抓住了。
……
既然要在这里驻下，自然要推选新的管理者，而苏慕言荣幸当选。
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以前那帮人的俘虏，苏慕言和沈诗楠逃脱后还解救了他们，并端了军火库直接占领了这个小营地。他在这段期间冷静理智的指挥战斗已让很多人信赖，再加上苏慕言最后处理以前那些人是全部杀了，此举甚合众人心意。
吃人这种事其实蛮挑战人底线，更何况这里根本没缺到一定要吃人的地步。许多俘虏都是从外面抓回来的，自然知道这山群大得很，东西也多的很。不排除大家在现代社会活久了在这种原始的地方生存能力不强，但再不济也是去抢别的营地，没有像这样抓人囤起来吃。
许多人原先并不知道被抓来是要做什么，但当得知竟是被当“肉猪”养起来时也是很惊恐，尤其是来的有些久的人知道自己也吃过人，真是恨不得立刻把前几日吃下的全呕出来。
对于这种以食人为生、并非迫不得已的情状，大部分人都属于极度排斥，能给个善终就不错了，不可能放活口。
经历此事后，极度疲惫恐慌的俘虏们迫不及待的希望能有个人来主事，正好苏慕言这人虽然年纪轻但行事却很靠谱，因此他便这样顺理成章的上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