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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故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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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秦云热,不知在哪得来的名字,只记得那天我在一片火红花海苏醒,天空低的似乎触手可及,白云悠悠,双臂在风中荡漾,手指在日光中闪闪发光奇怪的是,所到之处都是暖的,我最爱那些形状各异的云,所以我唤自己云热。
郡君说:“你是落蕖山上的一株荼蘼花,因受了恩人一滴情泪,开了悟性,又长在郡君庙旁,受香火虔拜,吸日月精华,修行千年竟也化了个人形。”
原来我是落蕖山上的花妖,虽然郡君说话间眼神似有躲闪,但她的话仍让人不容置疑,但是让我困惑的是,我怎么想不起来还是一朵花时的日子,想不起来我本来的花色,想不起来如何在风中摇曳生姿,想不起来那时候落蕖山的朝霞幕落,是不是也这么的美!还有我为什么不能正午出去?为什么要终日喝那苦人的药汤?
郡君淡淡道:“人有人的不同,妖有妖的不同!”
看她脸色不虞,神色间好似极累,我便退出房去,不敢再问。
狐狸精红萸、木香花精珊瑚、雪狼精席桑是我在这山上朝夕相处的伙伴,我们一同嬉戏玩耍、打坐修炼、挨训受罚。
花开花落,转眼已有千年。
秦云热也成了这落蕖山上天不怕地不怕的荼蘼花精,原以为这小妖可在这深山里细水长流的修炼,如有机缘也可以位列仙班,可谁承想这天下精怪最为长情。
她还记得在彼岸湖边第一次见到允炆,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的允炆,那时她只是个未谙人世小妖精,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和山里的所有精怪都不同,身上散发出干净舒爽的味道,很像那日天上的云。
红萸姐姐告诉云热,那叫龙诞香,只有皇族才能用价值连城的香料,比金子都要贵重。
我傻乎乎的抓着脑袋,问道:“红萸姐姐,什么是金子?是郡君奶奶的如意馍馍吗?”其他小妖听到如意馍馍,纷纷围了过来,求着红狐给她们多讲点外面的世界。
红萸清了清嗓子,跳上了树枝,看着下面一群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妖精们,顿时得意起来,说道:“今天就给大家好好讲讲,这金子不是如意馍馍,是全天下的人都想要的,而且多少都不嫌多,你们看这就是金子,”说完扬扬手里的金锭子。
小妖们纷纷跃到树上,一向快言快语的木香花精珊瑚把金锭子拿到手里仔细看看又嗅嗅,说道:“红萸姐姐,这即不能吃又一身臭味的东西你拿它当什么宝贝?”
红萸一把夺过金锭子,生气的说道:“你们懂什么?外面的人个个那它当宝贝,有了它什么都能买到,尤其是那些臭男人们,他们呀!还能买……”
“红萸,你跟他们说什么胡言乱语!你不怕郡君奶奶知道你偷偷跑出去,使了鬼差来拔你的狐狸毛。”红萸看自己的话说道一半,不但被席桑哥哥打断,还当着大家的面羞辱了她一番,顿时火冒三丈,跳下树来,一记狐尾冲席桑狠狠的抽了过去
连声大骂道:“你这只臭野狼,你若不告状,谁会知道我偷偷跑了出去?”席桑也不示弱,一偏身子躲过狐尾,随即亮出钢爪,说道:“红萸,你莫要血口喷人,谁去告你的烂状?你想打架,我今天就奉陪到底,”说完两人就打成一团,两个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小妖们也不敢上前劝架,只是在一旁叫嚷着:“莫要打了!莫要打了!”
渐渐地,红萸败了下风,但怕丢了面子仍僵持着不肯停手,两人平日里就互看不惯,这回是一定要分出胜负才肯罢休。这时,远处飞来一道黄光,生生的把他们二人分开,接着这黄光一分为二变成两条绳索,把二人各绕两圈后挂在了树上。
小妖们这才知道是郡君奶奶来了,纷纷整齐的立在两边给郡君奶奶请安,郡君奶奶生前为汉武帝为外祖母,武帝缅怀其慈爱,遂将其封为平原郡君,死后得以掌管此处妖魔,郡君懂得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又颇为慈爱,所以深得这里妖魔的敬畏爱戴。
郡君奶奶坐在鬼差搬来的藤椅上,威严的看着大家,训斥道:“都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皇帝朱元璋来狩猎了吗?红萸、席桑挑衅斗法,但念其初犯,今日就只罚你们去看守碧云心,如若还敢有下次,便除去慧根逐出山去,其他人眼看同类不睦,却不知规劝,就罚你们面壁一月。”望着郡君威严,众人自知有错也并不反驳,只好各自回洞修炼。
我仍挂心白衣少年不愿离去,慢吞吞的跟在大家后面,时不时的回头望望。“云热,你随本君过来,”听郡君叫住自己,我不禁心中一喜,急忙跟上郡君。
紧随郡君身后,看她遣退了鬼差,徒步缓缓登上邀云顶。
我不禁疑惑地问道:“郡君奶奶,来这邀云顶干嘛?乘云花还没开呢,此处没什么可赏的,”
郡君手里握着一鳜鱼玉佩,叹了口气说道:“来此处并非为了赏景,为的是还故人一个人情”
“奶奶成这方郡君已有几千年未曾离山,是何方故人让郡君如此挂心?”
郡君也不急作答,只是手指下方问道:“云热,你可看到什么?”“听红萸姐姐说,此乃皇帝狩猎临时搭建的营地,那些大蘑菇都是他们要住的房子”
郡君踱步离开顶边,说道:“那叫寝帐,那顶银镶蓝边的寝篷住的就是我的故人,他原是我生前所识的琴师泓澈,汉武帝最爱他谈的广陵散,听他的琴声,可谓是禽寒鹘,相和悲鸣,后因他不喜宫中繁文缛节,辞了官职去浪荡江湖,所以我称他为故人。”
“那郡君是想还他的阳春白雪一个人情?”
郡君微笑点头,但眼神又似意味深长,说道:“正是,稍后你避开左右,将这颗灵珠偷偷放入他的香囊,这只灵草关键时候可救他一命,”听到有机会可以去营地玩一番,没准还能巧遇那少年,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呀,想到这我连忙点头称是。
郡君似看出我的心思,亮出手中玉佩,又道:“记住,此人佩戴与这个一摸一样的青花鳜鱼如意纹玉佩,切莫要认错,更不要惹事生非,快去快回。”
得令后,一跃而下邀云顶。
郡君望着她远去背影,合手收起玉佩,手抚着乘云花的点点花蕾,叹息道:“泓澈,缘孽不过如此罢了!”
天色刚刚朦胧,我便早已经按捺不住了,但看着营地依旧灯火通明,只好继续趴在原地,不一会儿,只见一排排穿着桃色宫装的侍女鱼贯而入一个明黄大帐篷,手中皆端着各色食盒,我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阵阵香味再也等不急了。
摇身一变,也变成了一个桃色宫装的小侍女,快速向飘出最多香味的帐篷移动,走到跟前,偷偷掀开一角,眼前好像有无数个星星在闪闪发光,我发誓活了一千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多好吃的,正在陶醉中,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凶神恶煞的声音,一个肥胖的嬷嬷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大声骂道:“你是在哪当差的?大家都忙的脚打后脑勺儿,你到好,竟然跑到这来偷吃了!看我不打死你!”
这肥婆手劲极大,又专挑嫩肉掐,污言秽语骂的难听,我一吃痛便用力将她推开,眼里冒出鬼火一样的点点幽光,反击道:“你这肥猪,那只眼睛看我偷吃,不过你这一说我到真有些饿了,这帐子里的死物那如你这活物好吃!”说完恐吓的舔了舔嘴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眼里的凶光越来越盛,一步一步向嬷嬷逼近。嬷嬷大喊一声:“有鬼呀!”随即昏了过去。
她这一声大喊,引来了不少宫人,其中一个带着高帽的老头后面跟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目光落在一单薄的青衣小倌身上,他舔了下嘴唇,回道:“总管大人,奴才打御膳房经过,之听见窦嬷嬷喊一声,不知是不是奴才耳拙,隐约听见喊了一声,一声……说到这脸色甚是惊恐,竟不敢在说下去了。
那老头神色微动,厉声道:“狗奴才!吞吞吐吐,莫不是不想你的脑袋?”那小倌立刻跪地,磕头如捣蒜,回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方才奴才隐约听窦嬷嬷喊了一声,有鬼!随后便昏了过去,奴才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不信,不信你问她,当时还有她在场,她离得还近些,想必听的更真切。”说完还拉了一把正一脸迷糊的我。
众人听他这样一说,又望望四周环山,山中隐约听见狼叫,不禁一阵哆嗦,有几个胆小的侍女已经哭出了声,一个丹凤眼的侍女小声说道:“我听我奶奶说,这山里可有吃魂的妖怪,嬷嬷的魂难道是让妖怪吃了不成?”她的声音虽细却伴着这阴森森的夜风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在这冷风中不寒而栗。
那个被人称作总管的老头,大声训斥到:“皇上乃真龙天子,余威尚能震慑四海,那个妖魔敢在这里作祟?都回各处当差,不要让杂家听见有人乱嚼舌头,否则严惩不贷!”我也忙学着众人的样子告退,准备溜之大吉。
“你且等等再走!”被称作总管指着我道。
待众人散去,总管身后跟着的小孩扯着公鸭嗓问道:“看姐姐眼生的很,姐姐在何处当差呀?”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硬是学着大人的模样,扑哧笑了出来,小孩眉毛一横,指着我怒道:“你怎么这般无理?好好问你话不回,笑我作甚?” 我连忙收了笑意,学着“人”的模样回道:“大人不要生气,我只想着总管说此处并无妖魔,一时高兴罢了!”她的一声大人把小孩捧的很是高兴,得意的笑了笑,这时一直不发话的总管开了口,说道:“高兴过了,可以说在哪当差了吧?”说完还不阴不阳的扯了一下嘴角,我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在这落蕖山上修习各种心法,但独独没有学习怎么说谎,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回道:“我在,哦不,奴才在银镶蓝的帐篷旁边的明黄色大帐篷里当差,”
总管用鹰勾眼扫了我一眼,说道:“大胆刁奴,还敢扯谎,皇上的差也是你说当就当的,还不来人,把这身份不明的奴才拿下?”看他不上当,反要把我抓起来,一时情急正想发作,正想扑上去撕烂这人的老脸。
只听后面传来一个清冷明朗的声音,道:“何人在此喧哗呀?”刘总管和小孩跪下给来人行礼,我也被小孩拉了一把跪了下来。
回头一看,来人正是白天所见的白衣少年,只见他身着玄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鸡血色祥云宽边锦带,青色龙纹厚底皂靴,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虽比白天少了几分仙气,却多了些俊俏。真是越罗衫袂迎春风,玉刻麒麟腰带红。
后面也跟着一个小孩。刘总管头也不敢抬的回到道:“奴才回主子的话,这小丫头说自己在皇上处伺候,奴才为确保皇上的安全,免不了细细排查了一番。”
允炆看着眼前的女子,虽跪着却无半分畏惧之意,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毫不避讳的他目光,允炆好像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像穿透黑暗的流星,但有仿佛似成相识,一眼万年,允炆愣了一下,察觉到自己失态后转而对刘总管说到:“起来吧,总管多虑,这是皇上宫里的侍女,是本宫让来她看看可还有什么菜色没上,”说完径直要走,看我还在原地,便转头说道:“还不跟上!”每一次回忆起那情景,心里头便开一朵花,结一次果,直到满山遍野,瞪了一眼还在跪着的小屁孩,快步跟上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