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之裂魂》虚芜

5、第 5 章

　　蓝曦臣一大早来蓝忘机住的静室找他，就看见他一动不动地泡在冷泉里。 “忘机，你干嘛呢？怎么这么大早地泡冷泉？”

　　蓝忘机转过头，蓝曦臣见他眼睛里有些慌乱 ，连忙道：“忘机你怎么了？告诉兄长。”

　　蓝忘机低头，看了看水里，满脸疑惑地看着蓝曦臣，道：“兄长，俗世之中，是不是只能男婚女嫁？”

　　蓝曦臣沉默片刻，便道：“是。当然也可以女婚男嫁，称之为上门女婿，或者入赘。”蓝曦臣说完，道：“忘机，你为什么不转过身来？”

　　蓝忘机抿抿唇，道：“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

　　蓝曦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蓝忘机低声道：“兄长，若是……若是对男子有欲……是不是病了……”

　　蓝曦臣先是惊愕，然后是释然道：“乖，上来。兄长不笑话你，是因为魏公子？”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道：“我差点……就差一点……魏婴喝醉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蓝曦臣见如此，便转过身，道：“你先上来，穿上衣服，回去给兄长仔细说说。”

　　蓝忘机这才站起身，穿上衣服，乖乖地跟蓝曦臣回到静室，蓝曦臣坐在茶案旁，道：“我煮茶，你去把湿衣服换下来，一会儿我们再谈。”

　　蓝忘机点点头，走进内室，换了一套衣服出来，乖乖地坐在蓝曦臣对面。蓝曦臣见他乖巧，便笑了笑，道：“忘机，若是喜欢魏公子，便去用你的真心诚意去打动他，若是他不介意伴侣是男子，兄长不介意你和他成婚。”

　　蓝忘机有些呆地看着蓝曦臣，道：“可是兄长你不是说，这俗世只能男女才能成亲吗？”

　　蓝曦臣道：“这世上所有的事，都讲规矩，不外乎是因为大家都遵守一个原则，才不会乱套，也是给众人指引方向。而规矩，是人定的，当然不能说每个规矩，都是无瑕的。是人定而非天定的，那自然只是附和人，而不是附和天。天，即道。忘机，你知道什么是道吗？”

　　蓝忘机道：“忘机知道，道法自然，遵循天道，遵从本心。”

　　蓝曦臣点头，道：“而世俗约定俗成须得男婚女嫁，是因为人需要延绵后嗣，让人一代代地传下去。”蓝曦臣说道此，便道：“你还记得兄长说过 ，不会勉强你成亲，自然就不会对你的道侣有要求。你喜欢谁，兄长也不会去阻碍。可是忘机，你要想清楚，你是真的要和魏公子过一辈子，还是只是一时的迷乱。兄长知道，魏公子的容貌，连仙门百家最出名的莳花女都望尘莫及，一时的迷乱是有的。可是魏公子不是你，他从小过得颠沛流离，心思自然比旁人敏感，他若此时感动于你的心意，答应了你，若是你后面将他抛弃，你要他如何在这仙门百家立足？他身后没有兄长，没有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家族。江家，终究不是他的本家，不会为他倾尽全力，这非江家不厚道，而是人心如此，血缘如此。”

　　蓝忘机听了，沉默着，突然道：“兄长，忘机也非父亲亲生血脉，忘机不过是父亲的徒弟，后来才收为义子。”

　　蓝曦臣笑道：“傻瓜，兄长知道。父亲爱极了母亲，断不会另娶。兄长对忘机，非是血缘，而是兄长感谢忘机最后陪在父亲身边，陪伴他这些年，还让他含笑离世。所以，忘机是我蓝曦臣的弟弟，是蓝氏的二公子，以后这话不要再提。”

　　蓝忘机却道：“可是兄长不知道，忘机，并非凡人，而是一株莲瓣兰，世称‘素冠荷鼎’。”

　　蓝曦臣神情惊愕，随即道：“忘机，是我的弟弟，这就够了。其他不重要，也不要再对旁人提及。”

　　蓝忘机点点头，道：“父亲说，俗世人眼中，非我族类，必诛杀之，让我不要将来历告诉他人。”

　　蓝曦臣道：“嗯，此事我知道就好了，不要对其他人提，防人之心不可无。”

　　蓝忘机点点头，道：“好，忘机听兄长的。”

　　蓝曦臣道：“那魏公子那里……”

　　蓝忘机道：“兄长说得对，忘机会考虑清楚，再决定。最近我会去寒潭洞闭关，麻烦兄长关照一下魏婴，等我出来再说。”随即，蓝忘机伸手，手板心里便出现了一瓣花瓣，再将花瓣化作玉佩，递给蓝曦臣，道：“此物兄长收下，若有任何需要传给忘机的讯息，只需将此玉佩放在手心，喊我的名字再说讯息即可。”

　　蓝曦臣将玉佩放在自己随身的锦囊里面，道：“好，为兄知道了。放心，这几天我会告诉魏公子你有事下山了，让魏公子每天待在藏书阁里面的。”

　　蓝忘机站起来，冲蓝曦臣深深一揖。

　　蓝曦臣站起来扶起他，道：“好了，我先走了。”

　　蓝忘机道：“兄长慢走。”

　　蓝启仁见蓝曦臣远远地走来，便道：“人呢？掌罚的人居然还喝酒，知法犯法。”

　　蓝曦臣道：“叔父息怒，忘机已经知道错了，他没有喝过酒，看魏公子喝就好奇喝了几口，我已经罚他去寒潭洞面壁思过了。对外就说他下山办事去了。”

　　蓝启仁道：“哼！你还护着他。”

　　蓝曦臣坐下，端起茶，想了想道：“叔父也知道，我们蓝氏兄弟之间感情都很亲厚，否则当年您为何宁愿父亲恨你也要帮着他。”

　　蓝启仁听蓝曦臣提起自己的父亲，就沉默着，过了片刻才道：“可是你父亲，最终也不知道，也不会原谅我。”

　　蓝曦臣道：“曦臣知道就好，父亲已逝，叔父何必对前尘往事耿耿于怀？”

　　蓝启仁道：“大约是看见你这么护着忘机，想起我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护着我。”过了许久，蓝启仁才道：“你真相信忘机是你父亲的儿子？你父亲那么爱你母亲，怎么会娶别人？还有了儿子？”

　　蓝曦臣道：“叔父，叔父了解父亲，也了解曦臣。曦臣既然认忘机是兄弟，他便是我父亲的儿子，是我们蓝氏的二公子，其他的不重要。”

　　蓝启仁一听就明白了，道：“既如此，叔父以后也会好好待忘机的，也会护住他。”

　　蓝曦臣笑笑，道：“曦臣以为这一辈子，不会有兄弟了，未曾想居然会有一个，曦臣很高兴。蓝氏可以有教无类，曦臣也可以不在乎他的来处，他喊我兄长，我便护着他。”

　　蓝启仁叹息道：“到底，叔父不如你，没有你通透。”

　　蓝曦臣见蓝启仁如此，便调侃道：“俗话说‘青出于蓝而青于蓝’，曦臣是叔父教养长大的，比叔父优秀，叔父不高兴吗？”

　　蓝启仁瞥了他一眼，道：“居然调侃起叔父来了。”

　　蓝曦臣端起茶杯，道：“那曦臣以茶代酒，请叔父不要怪罪才是。”

　　蓝启仁端起茶杯，笑道：“果然青于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