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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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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正常。”烛台切光忠一边在对讲机里向大俱利伽罗播报,一边观察着顶层甲板的构造。船上的紧急警报已经被拉响了,他走到边缘,敏锐地捕捉到了从下层传来的嘈杂脚步声。
烛台切光忠目测了一下两层之间的距离,单手勾住栏杆,运用腰腹的力量伸直双腿向下探去,一勾身子就翻到了次一层船舱的过道上。他双手从腰间各拔出一支手枪,在手上转了两转后握牢,同时拨开了保险。脚步声由远及近,刚刚收到监控室的报告的他们都又折了回来,从两个方向堵住了他。烛台切光忠微微一笑,爽快地左右开枪连击。呼啸的子弹或直接射向他们的面门,或射到舱壁弹开后擦向肢体,或在改变方向后落到他们的脚边。经过计算的角度无比精确,顷刻之间,烛台切光忠就逼退了近身的所有人,他单手上膛连续无差的攻击让他们连拔枪瞄准的机会都没有。
“小心呀。”他如是调侃着,以自己为中心的火力网的范围在慢慢缩小,硝烟味弥漫了开来。三日月宗近听到上面如此热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就在这时,烛台切光忠将打空的枪插回腰中枪袋,双手利索地扣住栏杆一翻,又落到了下面一层最靠外的船舱过道里。拍拍膝盖站了起来,他戴上了红外器探测仪,将大腿上的匕首拿到了手里。
“烛台切光忠,”第一个赶到他身边的却是三日月宗近,他立刻切换了模式,调成了高亮的正常影像,“跟我去驾驶室——他们的监控中心,关停警报。”
“走。”烛台切光忠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三日月宗近只需说出敌人的位置,他立刻就能以最快捷有效的方式制服对方。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驾驶舱外,依靠暴力突破了最后的防线。烛台切光忠一时无暇仔细研究和破解对方的系统权限,索性直接关停了包括动力装置在内的所有,防止他们暗中留下足以生变的后招。
轮船已经完全停泊在了海上,应急系统的电力供应装置还未中断。鹤丸国永搭乘的直升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尔后徐徐滑开,他在冲出去的时候那些人也陆陆续续从楼梯赶了过来。鹤丸国永领着这艘船上最强的武装力量们小心地兜起圈子,既没有彻底摆脱,也没有让他们追上。他们失去了来自监控室的联络,重心放到了先搞定面前的这一个,然后再各个击破。
顶层的阳光甲板不像普通旅游游轮那样改造成了露天游泳池或高尔夫球场,而是建造了大量的玻璃温室。鹤丸国永推开正对着自己的一间的玻璃门跑进去,里面码着一层层绿意盎然的植物幼苗,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盆栽。安装在顶端的几盏特殊吊灯在黑夜里持续地发出强光和高热,他奔跑着穿过,响起的背景音乐热烈而紧张。伴随听到东西被打翻、花盆被踏碎的声响,跟在他身后的人紧追不舍,
“小心点,这可是你们自己的私产。”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向四周张望出路。目光捕捉到了夜空里迅速向这里接近的直升机,心下顿时放宽了许多;但同时,身后的子弹上膛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还有不到五十米就是顶层的尽头,海风迎面拂来,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拴着国旗的那根连接顶层到海景观光台的缆绳。鹤丸国永快速地将白西装脱下,跳起来搭上了那根绳子,从上面一溜而下。与此同时,大俱利伽罗以直升机的火力开始扫射最上层甲板的人,大大减轻了他的压力。而脑海中的背景音乐依旧处于十万紧急的状态,他不敢放松。
“从驾驶舱出来的三日月宗近留下烛台切光忠在那里把守,匆匆赶向观景台支援鹤丸国永。他看到穿着黑衬衣的他在离地面还有两米的地方松开手跳了下来,因为惯性差一点栽出甲板外沿。站在顶层中的一个人躲在大俱利伽罗无法触及的遮挡物后,抬起手枪准确地瞄准了鹤丸国永的心脏。白色西装外套的一角还拽在他手里,鹤丸国永喘着气直起了身子,因为听到不同寻常的紧急预警而警惕地转身,向上方望去——”
“趴下!”三日月宗近对着他大声喊道,第一反应是想瞄准那人先行出手阻断,而这次却因为死角完全无法做到。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枪响。
“子弹射了出去,击中了——”
就像是慢动作一样,站在观景台尽头的鹤丸国永后退了一步,双手展开向后仰倒,掉入了海里。
“鹤丸国永!”三日月宗近的嗓子像被什么扼住了,他分不清是在心里叫出了他的名字还是真的喊了出来。一边向他坠落的地方跑去,他一边转身朝那个地方射去数枪,惨叫声和子弹入肉的声音同时响起。他跑到他落入水中的地方跪下,努力睁大眼睛向下望去,黑色的海水中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他的胸口。鹤丸国永落入了海里——”
旁白声仍在继续,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跳了下去。风声呼啸,失重的感觉弥漫全身,接着是冰凉的、刺痛的水流击打皮肤的感触。耳鼻喉被灌满了海水,三日月宗近屏住呼吸,在海里睁开了眼睛。
“——三日月宗近跟着跳了下去——”
他的周围是漆黑的一片,头顶的光芒微弱渺茫。在他的正下方他看到了他,鹤丸国永以一种毫无知觉的姿势缓缓下沉,苍白的皮肤在海水里格外清晰。三日月宗近立刻向他游去,气泡从他脸边掠过。
越是想快一点触碰到他,就越觉得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越觉得他在慢慢远离他。三日月宗近伸出了手,努力地够向鹤丸国永。白色的散发在他脸边飘荡,他的嘴微微张开,却几乎没有往外吐出气泡。将一切绝望的念头暂时摒除脑海,三日月宗近的指尖终于碰到了他的皮肤。
“——他找到了他。”
鹤丸国永的身体在水中如同简单的布偶,轻柔,虚浮,三日月宗近用一只手穿过他的胳膊,带着两人向上游去。氧气和体力的消耗比想象中要大,憋闷的烧灼感从肺部蔓延到喉间,腿上如同绑了铅块一般。他望向头顶的那一方白光,用尽全身力气指挥双腿向上蹬去。旁白声在耳边支离破碎,呼吸到海面上新鲜空气的一瞬间,精疲力竭的解脱感随之袭来。
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海水,他拥抱着鹤丸国永,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鹤丸国永,鹤丸国永?”
四周是如此静谧,旁白声消失了,他不想听。三日月宗近用力拍向他的背,让他及时吐出呛到的水。他不去细想血迹在黑色衬衫上的隐蔽,更不敢回忆自己有没有看清海水里是否有蔓延的血丝。
“我从未想过你会在我之前离开这个世界。”
并非旁白,而是他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语。他拥抱着他,在海中随着波浪起伏,皎洁的月光静静地照着两人。
越是这样盲目地欺骗自己,他就觉得越发绝望和愤怒,抱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死亡的阴影将他们完全笼罩着,连同悲伤裹在了一起。忽然,三日月宗近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自己的皮肤。他低头看去,鹤丸国永的衬衫口袋里似乎装了什么。三日月宗近的嘴唇开始颤抖,一个不成形的念头在脑海里匆匆形成,以至于在验证时竟有了手忙脚乱的感觉。
将隐蔽的钮扣解开,他探入他左胸前的口袋,拿出一块血红的宝石。月光下的它被海水浸湿,赤红的色泽更增艳丽。三日月宗近看着在它表面嵌入了一半的子弹和明显的裂纹,不由自主地吻了一下“卡门露西亚”,然后将它放回了他的口袋。
“快醒过来,鹤丸国永。”三日月宗近喃喃说道。他的手又湿又冷,抚摸着他的脸颊。接下来的三十秒钟揪心而难熬,他不断叫着他的名字,然后渐渐听到了微弱的咳嗽声,继而是呼吸声。鹤丸国永慢慢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眸子里映出了三日月宗近的脸。他咧了咧嘴角,无力做出笑容,只是轻轻喊出了他的名字:“三日月……宗近……”
“啊,我在这儿。”他的额头靠着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已经……结束了吗?”鹤丸国永似乎是想起了自己落水前的事。他轻轻摇了摇脑袋,长长呼出一口气。刚刚心口因为受到重击一时闭气昏迷,又栽进海中,这会儿意识才终于完全清醒。
“还没有,烛台切光忠他们在上面。”他说道。
鹤丸国永抬起头,望向高高的船体:“那正好,一起把它结束掉——我耽误了够久了吧?”
三日月宗近还没有回答,一条缆绳软梯从船中央垂了下来。见状鹤丸国永松开了他,朝那里游去。他看着他的背影,将想说的话截在了喉咙里。
“上面是谁,敌人?”他用手拽了拽,转身问道。
“不是,”跟在他身后的三日月宗近答道,“是五虎退和太鼓钟贞宗。”
“哈?居然是小家伙们?”鹤丸国永率先攀了上去。
船上的战斗终于收尾了,五虎退身上穿着太鼓钟贞宗的小西装外套,见到别人时总因为这事没完没了地不好意思,包括在面对捉拿自己的人。烛台切光忠终于有了坐下来好好研究一番系统操作的时间,熟悉以后直接给三日月宗近所属的国际刑警组织发出了讯号。一行人在他们赶来接收之前乘坐直升机离开了,太鼓钟贞宗将鹤丸国永托付他的密封瓶拿了出来。三日月宗近郑重地接过并且道谢,虽然现在已经是以纪念意义为重。
“哟嚯,这下我可算是做了一件大事了吧!”太鼓钟贞宗靠着直升机舱的内壁,打了个呵欠。外面是一片星空,东方渐渐浮起了一丝白色。
“那个,谢谢你们。但我还是……违背了家里呀,”五虎退抱着失而复得的小老虎玩偶,怯怯地插了一句话,“没关系的,这是我的事情……不知道,嗯……我就是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虽然能力还没有强化到今剑的那种程度,五虎退的速度和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一般成年人。他不安地低下了头,带着淡淡雀斑的小脸涨成了粉色。
“这个嘛……你不用担心,”坐在三日月宗近身边的鹤丸国永笑着说道,“不会有人怪你的,我保证。”
“是,是吗?”他怀疑地抬起头。这时坐在他和烛台切光忠中间的太鼓钟贞宗各拉起两人的一只手:“看啊看啊!太阳!”
从海平线上升起的金红喷薄欲出,将远方的海域染成了夺目的灿烂色彩。黑夜过渡为深蓝,在东方的尽头被浸染成了朝霞。鹤丸国永也探过身子去看海上的日升,霞光映亮了他的脸,三日月宗近望着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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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里没错吧?”鹤丸国永核对了一下门牌号,然后摁响了公寓的门铃。里面的人喊了一声“来了”然后打开了门,惊喜之情溢于言表:“鹤丸国永先生?!”
“啊,是我一期一振,别来无恙?”他笑着说道。
“我很好!快请进——”一期一振弯腰在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放到门口。
“这个……听我说,一期一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鹤丸国永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你一定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要提醒你,一定,做好,心理准备。”
“嗯?”一期一振停止了背,咽了口唾沫。鹤丸国永的紧张传染给了他,他沉默了三秒钟,然后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行,那就让他自己来跟你说——”鹤丸国永看向自己的右边,一期一振向外走了半步,伸长脖子去看,然而三日月宗近径直走到了门口。
恍如一个霹雳砸中了脑袋,一期一振张大了嘴,眼睛越瞪越大。三日月宗近微微颔首,看着自己的搭档:“下午好,一期。”
“三,三,三日月……”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不敢确认这真的是“死而复生”的挚友。然而在哭出来之前他先笑出了声,然后冲上去拥抱住了他。
“实在是太好了!你还活着!”他开心地拍着他的背,“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啊,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家伙装死是件很混蛋的事吗……”鹤丸国永微笑着抱着手臂看着这一幕,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和三日月宗近能听得到。
将心中的震惊和喜悦全部发泄完后,一期一振渐渐平静了下来,说是要换身衣服请两人出去喝酒。鹤丸国永劝住了他:“这事不急,还有一个人我们想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嗯?”他的脸上尽是好奇,只见鹤丸国永弯下腰,朝公寓走廊的拐角招呼道:“快过来吧。”
墙那边伸出半张怯生生的脸,见他们都在看他,立刻又连同黑色小皮鞋一道缩回去了。鹤丸国永锲而不舍地说道:“没关系的,你快过来吧。”
一期一振站在门外,看着一个白发金眼的小孩子慢慢走了过来,用带着敬畏和惶恐的目光望向自己。鹤丸国永介绍道:“一期一振,这是五虎退,你的弟弟;五虎退,这是一期一振,你的哥哥。”
他蹲了下来,金色的眸子里映着面前的孩子:“你好,五虎退,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呢,‘弟弟’——嗯,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五虎退眨巴着眼睛,未来家主的亲切让他不知所措。他看向了旁边的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又看向面前微笑着的一期一振,无声地点了点头。
触及头发的手十分温柔,一期一振轻轻将他拥抱到了怀里。五虎退的脸“刷”得红了,声音里透着颤抖:“那,那个……我,我是五虎退,粟田口家的……孩子……请问,我能不能,我能不能叫你‘一期哥’?”
“没问题。”他拍了拍他的背。
叙旧和迎新的小酒会结束后,五虎退留在了一期一振家里,看得出他相当喜欢这个弟弟。鹤丸国永与三日月宗近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他们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一周前在巴西大闹的余波还没完全消退,只是这次被卷入热议的风潮里隐去了幕后支持者的名单,媒体统一将焦点放在了研究的合法性和大出风头的国际刑警组织上。
广告牌上还在转播针对强化改造是否有必要的专家辩论,鹤丸国永侧头看了一眼,随即望向前方。三日月宗近攥着他的手,轻描淡写地说道:“都是废话。”
“噢——”他拖长了音调,“总裁兼警官大人有什么高见呀?”
他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应该改口,三条集团那边我已经辞了。”
“辞职效率还挺快的。”鹤丸国永点了点头。
“还有,因为‘极化’项目已经侦破,所以我所属的调查小组解散重编,”他笑了笑,“把我调到了抓捕某个四人盗贼团伙的小队里去,负责追查‘猫眼’‘希望’‘卡门露西亚’等等的下落。”
“哈?!”鹤丸国永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然后笑了出来。
三日月宗近也笑了:“可是我觉得这工作太没意思,这个怪盗团队的leader早就被我抓住了,我为什么还要再费尽千辛万苦再去和其他人一起抓一遍呢?所以在调令下来以前,我就递上了辞呈。”
“什么?”鹤丸国永有些惊讶,三日月宗近却像什么事都没有似地继续往前走。
“等等,那你现在——”他脑子里的乐曲很乱,三日月宗近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嗯?”
“嗯……你是不是要——”他没有把“加入我们”说出口,他知道三日月宗近肯定不会这么干。困惑地望着他,鹤丸国永猜不到他究竟要做什么。
“我大概会环游世界,写点小说。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三日月宗近指了指自己的头,“不如充分把它利用起来。你难道不觉得生活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吗?”
周围的行人,商场的音乐,明灭的霓虹灯灯光统统成为了背景,鹤丸国永望着三日月宗近,脚下不由得停住了。
“哇啊哦,”他怔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真的?我可是很期待你听到的和写出来的东西啊。人生总是世事难料,你笔下的主人公肯定命途多舛,我都能猜到了。”
“不一定,”三日月宗近揽住了他的腰,望着鹤丸国永的笑容,“也可能在最后拥有了幸福的结局。”
他们的亲吻分隔开了人流,这是属于他们小小的世界里无限漫长而美妙的一刻。旁白声和背景音乐交错在一起,描述着一个独一无二的happy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