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同样的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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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和余佩勋绕着池塘差不多走了半圈了，一点发现都没有。
乘风转头看着脸色已经很苍白了的余佩勋，有点担心地说：“休息一会吧。”
“我没事，你想休息的时候再休息。”余佩勋表情没怎么变化，脚步也还是那么快——就像是一停下来就会倒下去一样。
乘风摇了摇头，伸出脚绊倒了他。
余佩勋跪在了地上：“嘶……”
“你果然还是很累了嘛。停下来一会儿又没有关系。”乘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余佩勋，“一天也没必要走多远呀。”
“……好吧。”余佩勋稍微抬头，看到乘风的笑脸。
“你好像不着急跑出去……”他在地上盘起腿来，没管潮湿的泥土。
“这里很好玩。”乘风也坐了下来，很开朗地笑。
“……可是也没有吃的，也没有东西玩。”余佩勋很沮丧，“而且可能会死掉的。”
“是这样的吗？”乘风很惊讶的样子，“我以为就像冒险一样呢。”
“也算是冒险吧……”余佩勋低下头来。
果然他什么都没想……
乘风还是很高兴，他看着头顶上好不容易露出来的太阳。
“你说河里有鱼吗？”乘风问道。
“应该有。”余佩勋脱口而出，“应该而已。”
下去看看好了。乘风没有说出来，他觉得余佩勋肯定不会答应。
啊——如果真的能在水里呼吸就好了！乘风想。如果那样，他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藏起来了。
总觉得应该潜到池塘里看看。
微风拂过水面，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乘风看着池塘，欲言又止，只好盯着余佩勋看。
“你不会想下去吧……”
乘风无辜地点头。
“你也是胆大。”余佩勋说，“随便你了，说不定就能下去呢。”
乘风还真的跑了过去，一头扎进水里。
“不会吧！”余佩勋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
余佩勋一下子站起来，踉跄跑到池塘边，苦恼地盯着下面，水很清，但是深的见不到底。
从水底下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了进去。
余佩勋愣了。
乘风看着他，用两只手捂着嘴，似乎在憋笑。
“……哈、哈哈哈哈……”总算还是憋不住了，放声笑出来。
余佩勋还是不明白状况，胸腔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肺和心里都变得沉甸甸的。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乘风回答他。
“……”
余佩勋看着脚底下，的确是在池塘里没错，下面一片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算了。”余佩勋很无奈，“我们潜下去看看好了。”
“其实我找到一条路。”乘风拉过余佩勋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余佩勋有些不好意思。
那黑乎乎的一片地方像是游戏贴图，乘风用手穿了过去。
“诶……”余佩勋觉得很诡异。
“下去试试吧！”乘风眼睛亮晶晶的。
反正都到这里来了。余佩勋这么想着，和乘风一起到了下面。
池塘下面像一片大海。
所有的东西都是蓝的，有水从耳边流过的声音。很暗，偶尔是一两只会发光的生物冒出光亮。荒芜又安静。
乘风张了张嘴，一些泡泡从嘴里冒出来，他连忙把嘴捂上，睁大眼睛偷偷看着余佩勋。
余佩勋心里颤了颤，不知道怎么办。
从底下游过来一只鱼。
是蓝色的鱼，身上有很多黄斑点。
“你们好。”鱼说。
“你好。这下面有什么？”乘风问，泡泡不停飘出来。
呃……乘风觉得很奇怪，刚才还没有的。
“有我的家。”鱼绕着乘风转了一圈，“要下去看看吗？”
“可以吗？”余佩勋礼节性地问，也有些泡泡飘了上去，他好像不太在意。
乘风还是捂着嘴。
余佩勋把他的手轻轻拉了下来。
“没事啦，都一样的。”他笑了笑。
乘风把很规矩地手背在背后。
“要下去吗？”鱼看他们似乎聊好了，“我来带路。”
“你叫什么名字？”乘风问鱼。
余佩勋也差不多习惯了。
“我没有名字。”鱼疑惑地说，“为什么要有名字？”
“恩……有名字可以叫。”乘风严肃地回答，“还可以……”
“还可以？”鱼问。
乘风笑了一下。
“我还是觉得，大家都没有名字会比较好。”鱼往下游着，自顾自点点头，“这样所有鱼都会高兴，因为它们是同样的。”
“我可不会高兴。”余佩勋插嘴，他觉得自己的名字挺好的。
“噢。可是，你如果看到有人和你是同样的名字你一定会很生气吧。”鱼说，“因为你觉得那是你的东西。”
余佩勋不说话了，因为鱼说中了。
“一开始一切就分开，一切又本来应该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如果每一个脑子都是相连的，感觉是共有的，那么很多坏事就不会发生了。”鱼继续道。
有一点道理。余佩勋想。
“那么，我还是我自己吗？”乘风担忧地问。
“当然啦。”鱼很自信地说，“你和别人又不是同一个！”
“你呢？”乘风又问。
鱼假装没听见。
“到了！”
这里是海底的一块礁石，和鱼长得很像的其它鱼都死了一样，瞪着眼睛躺在礁石上。
鱼找到一条空隙，躺了进去，同时另一只鱼游了上来。
“你好！”鱼向他们打招呼。
“你每天都做什么？”余佩勋盯着下面的一排鱼，问。
“做必要的事情。”鱼绕着余佩勋转了一圈。
“你能眨一下眼睛吗？”乘风问。
“为什么？这没必要。”鱼瞪着眼睛回答，让人瘆得慌。
周围还是很黑，又很凉，和在森林里的区别就是会吐泡泡。
“如果你死了，你们全部都会死吗？”乘风又问。
“不知道。”鱼回答。
“你的身上多了一个黄色的斑点！”乘风指着它的尾巴。
“……你怎么看出来的？”余佩勋惊讶地看着他。
“我胡说的。”乘风附到他耳边悄悄回答。
余佩勋揉了揉发热的耳根子。
“是吗？”下面一排躺着的鱼的其中一条突然说话。
“是吗是吗？是吗？是吗？是吗？是吗？是吗？是吗？”其他的鱼也开始嚷嚷起来。
“不对！是他抢走了我的斑点！我应该也有那个斑点！”一条鱼大声尖叫。
“你看！他说话装腔作势！他故意让自己与众不同！”一条鱼四处冲撞。
“他以为他真的不一般！”
“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
“我的名字是Louis！！”
……
一群鱼扑了上来，撕咬着那条鱼的鳞片，和所有可以撕咬的地方。
“哈哈。”
“快跑吧……”余佩勋推了推还在傻笑的乘风。
“等一会，你说了我想等就可以等的。”乘风目不转睛。
“……”余佩勋叹了口气。
鱼安静下来，一只又一只有序地排了回去，瞪大眼睛躺在礁石上，像死了一样。
海里很黑。
阴阴沉沉的海水压迫着在海里面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同样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