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住》心念兰儿

1、□□为母

　　一九二0年八月初九，一个东北小山村的大院儿里，有十几个男女在来回的走着，几匹高头大马悠闲的吃着草料。不时有人还在窃窃私语，他们是在等待，等待着一个小生命的诞生。屋里不仅有接生婆，和一个年长的女人，还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她穿着一条肥大的新裤子，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在众人的企盼中，一个小生命终于降生了。随着一声哭泣，接生婆忙把孩子从那个穿着肥大裤子女人的裤腰放进去，然后从裤腿里取出高声的说：“你生的是个女孩。”为什么要把孩子从这个女人的裤腿里取出来，说女孩是她生的呢？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这里有一个让人即辛酸又不解的故事？
　　这要从女孩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说起。女孩的大哥聪明，懂事，又很淘气。因为奶奶善于医治小孩的疾病，爸爸又聪明能干，每天赶着四匹马的马车往返于村庄和县城之间做生意，所以家境不错，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这是一个深秋的季节，家里来了两个邻居找孩子的妈妈聊天。女人们坐在火抗上唠着家常，孩子自己来回跑着玩着，蹦上蹦下惹的妈妈很不开心，多次喊着孩子。一向懂事听话的孩子没有听妈妈的劝说还是跑着跳着，妈妈抓住孩子在他的后背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继续和邻居唠着嗑。孩子挨打后静了下来坐在小椅子上一声不吱。看见孩子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也变了颜色，妈妈害怕了，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大声的叫喊着。可是，无论怎么叫喊，孩子就是不睁眼睛不说话。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孩子微睁双眼看着妈妈说，妈我恨你！然后闭上了眼睛。妈妈慌了，可是，无论妈妈怎样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孩子再也没睁开眼睛。刚刚过完四岁生日的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悲痛自责的妈妈痛不欲生。在亲人的宽慰下，她们在等待第二个孩子的降生来找回以往的快乐，，，，
　　天随人愿，第二个孩在亲人们的昐望中降生了。他不但是男孩，而且长的也像死去的哥哥。聪明健康，嘴巴很甜，家里人都非常喜欢他。因为奶奶会医治儿童疾病，所以不少孩子的爸爸妈妈都会给奶奶送来水果，点心。爸爸在县城经常给孩子买回吃的和玩的，他生活在幸福和充满关爱的家庭。第一个孩子的离开带给家庭的忧愁和不快随着他的欢快笑声而逐渐消失。爸爸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碌着，无论他多忙多累，也不忘笑容满面看着儿子陪她玩一会儿。妈妈无论多生气，也不会动他儿子一个手指。可是幸福快乐的生活只过了两年多，一向健康活泼的孩子生病了，他不再欢快的玩耍了，躺在床上不想吃喝，还喃喃自语的不知说些什么。他对妈妈说：“哥哥在那儿呢他来找我玩”。家人听了很害怕，尽管奶奶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针灸医生，她尽全力的医治，可孩子的病情就是不见好转。急疯了的爸爸去县城请来最好的医生为儿子治病，可是无论怎么治疗，孩子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他很痛苦的哭着，闹着。一连哭闹了三天三夜，也许因为他太累了，渐渐地停止了哭闹。他安静的躺在那里，紧紧的闭着双眼，不吃不喝。仅仅三天，他就帶着不舍离开了这个给他带来幸福和快乐的家庭。短短三年，孩子给家里带来了无限的幸福和希望，随着他的离去家中的生活一切都变了。接连失去两个儿子的爸爸脾气变得很暴躁，经常和妈妈发脾气，脸上的笑容早已逝去。妈妈每天生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她恨自己的一掌使儿子断送了生命，她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让他染上了疾病离她而去。她盼望第三个孩子的到来而改变她的命运。
　　在亲人们的热昐中，第三个孩子来到了这个缺少欢声笑语的家庭。啊，是个女孩，家人们想：也许女孩不会向两个男孩那样离开亲人。他们对这个女儿关心至极，毕竟两个孩子的离去给亲人们带来的不仅是悲哀还有恐惧。他们惧怕这个孩子也向两个哥哥一样离开他们。即使孩子很健康，家人还是很担心，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孩子精灵乖巧，很会哄家人开心，家人每天都在祈求苍天保佑这个孩子能健康的活下去。可是不该来的还是来了，刚刚两岁的她病倒了，无论家人想什么办法，找多好的医生，这个小生命还是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仅仅四天，她就向两个哥哥一样离开了这个充满悲哀的家庭。接连失去了三个孩子，家人的心情难以用文字来表达，经过和邻居多次探讨，为什么两个孩子身体都很健康却突然得病，无论怎样都治不好，仅仅几天的时间就离开了人世。这时村里人说：“是不是因为老大死的屈呢？”村里一直有个传说，如果家里的孩子不好养活，就在十里八乡找一个最不正经的女人，认她为干妈，当孩子生下来时把孩子从这个女人的裤腰放进去，然后从裤腿里取出来，让孩子叫她妈妈...这样孩子就好养活了。家人听说后，就四处打听寻找这样的女人，为第四个孩子的降生做好了一切准备。
　　第四个孩子没有辜负亲人的渴望，来到了这个盼子心切的家庭。接生婆以最快的速度把孩子从穿着肥大裤子女人的裤腰放进去，然后抱出来高声的说：“生了，是个女孩。”这个在众人渴望中出生的孩子，就是我的妈妈。妈妈的降生给这个伤痕累累的家庭帶来了丝丝暖意。家人把五块大洋给了那个穿着肥大裤子的女人，她高兴的说，这个女儿我认了。为了让妈妈能健康的生存下去，姥爷给她取名叫拴住。看着女儿，老爷的脾气不再暴躁了，姥姥每天小心的呵护着这个宝贝女儿，还要经常抱着她去干妈家送吃的和用的。妈妈慢慢的长大了，她开始呀呀学语，为了让她能更好的活下去，四岁前要叫那个女人妈妈，而叫姥姥姨娘，虽然姥姥看见女儿叫别人妈妈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为了女儿她是什么都可以承受的。因为三个孩子都死于四岁之前，所以家人每天都细心的观察妈妈的细小变化。就这样她过了一岁，两岁的生日。当妈妈到了三岁的时候家人更加紧张，唯恐她也会向哥哥姐姐那样离开亲人。妈妈除了晚上睡觉回到自己家，几乎每天都在那个女人家里度过。姥姥每天陪伴她的女儿，还有妈妈的表姐妹陪着妈妈玩耍。因为姥爷家的兄弟姐妹多，姥爷又是家里最能挣钱说了最算的人，三个孩子又都死于四岁之前，所以亲人们对妈妈的关爱是超出对她的表兄弟姐妹们的关爱。吃的，穿的，玩的都依着妈妈。她是在家人的百般骄惯下度过了那让家人提心吊胆的四岁。看见孩子终于过了四岁，姥爷高兴的把那个女人请到家里做了一桌饭菜，给了她三块大洋作为感谢，因为她的存在让女儿安全的度过了四岁的生日。并且告诉她，今后只要有我们有吃有喝，就有你的一切。没多久，姥姥又怀孕了，这个孩子会给家庭的生活带来快乐吗？
　　姥姥又生了一个女孩，为了能让她健康的活下去，经过与明白人探讨，让女孩认院里的一颗植物马莛为母。因为马莲生命力极强不惧严寒，不怕酷暑只要有一点根儿它就会生存下去。这颗马莲在院里已经存活了十年之久，生长的非常旺盛。自从孩子认这颗马莲为母以后，马莲就没有以前那样旺盛了，不到半年这马莲就枯萎了。孩子在马莲枯萎不久也离开了人世。她只在这个家庭生活了六个多月就离开了爱她的妈妈，爸爸。为此，姥姥和姥爷更视妈妈为掌上明珠。姥爷每天都把妈妈放在他的脖子上和她玩耍，只要是妈妈提出的要求，姥爷都会尽全力的做到。就这样妈妈在家人的骄惯中过了五周岁的生日，因为妈妈已经五周岁了，所以不必再叫姥姥姨妈而改叫妈妈了。在姥姥和姥爷的娇慣下，妈妈很任性，做出了一件即让父母为难又改变了自己命运的事
　　妈妈出生在清朝末期，女孩到了四，五岁时就要缠足，男孩要留小辫子。缠足对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真的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和折磨。所谓缠足就是用白布把孩子的脚紧紧缠住，目地是不让脚长大。使四个小脚趾要和大脚趾紧紧相连。脚就不在生长而停留在四，五岁小孩的脚大小，因此有了三寸金莲的美称。听妈妈说，女孩长大了找婆家首先看的不是女孩的脸面，而是看脚的大小，脚越小女孩就越好找婆家。如果女孩不是小脚，长大了是嫁不出去的。小脚走起路来很不方便，因为四个小脚和大脚趾长到了一起，脚趾是尖尖的，脚背高高并鼓起，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给生活带来了很多不便。为了让妈妈长大了好嫁人，家里买来了白布给妈妈缠脚。当家人把妈妈的脚缠住后，妈妈疼的大声哭叫。五年来姥姥和姥爷及家人对妈妈很骄惯，从没有人动过她一指，缠足这样的疼痛怎么可以忍受？为了让妈妈能很好的缠足，家人把她自己锁在房间里，屋里放了许多她平时喜欢吃的食品和玩具。她不吃不喝大声的哭喊，摔打着东西。姥姥看着妈妈这样，心痛的流着眼泪，几个小时过去了妈妈还是不停的哭喊着，嗓子哑了她还是拼命的哭喊着。到了下午，她以经喊不出声来了，但是眼泪一直在流着。她用手和头敲打碰撞窗户，直到太阳快落山了姥爷从外面回来，看见屋里一片狼藉，再看看宝贝女儿以经说不出话站不起来，心痛的眼睛发红。他把妈妈脚上白布给拆了下来，大声说：“从今天起，谁也不许给我女儿缠足。”妈妈扑到姥爷的怀里，含着眼泪笑了。因为妈妈的抗争和姥爷的骄惯，妈妈没有缠足，这对妈妈的一生起到了关健作用。家人都劝姥爷让妈妈把脚缠上，不然长大了找不到婆家，姥爷坚决的说：孩子太遭罪不缠了，长大了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就这样，妈妈的脚伴随着她自由的成长。妈妈八岁了还经常骑在姥爷的脖子上玩耍，她是在亲人的百般关爱下度过了幸福快乐的童年。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本侵华战争开始了，东三省完全沦陷。
　　日本的侵华战争打破了中国老百姓正常生活，也改变了妈妈的命运。姥爷是一个很有血性的中国人，因为他总往返于城镇和乡村，目睹了日本侵略者对中国老百姓的血腥镇压，因而产生了强烈的反日情绪。他回家讲,看见日本人把一位孕妇肚子用刺刀刺破，一个即将出生的婴儿滚落到地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被日本人扒光衣服取乐，更让姥爷生气的是，他的两个表兄弟只因为看见日本人没有鞠躬，就被日本人残忍的将双腿砍断。姥爷看见没有双腿的兄弟非常气愤，他说：“不能在让日本人在咱们家门口残害乡亲们了，我要杀日本人，杀死一个够本杀死两攒一个。”就这样，姥爷找来几个恨日本人的乡亲，组建反日组织。他们用猎枪，大刀，棍棒枪杀日本鬼子，夺来枪支后壮大队伍。就这样姥爷成了乡亲们心目中打鬼子的能人。因为他忙于打鬼，子所以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家里的生活也每况愈下。妈妈在也不像以前那样娇惯了，她虽然才十几岁但能向大人一样照顾姥姥干家务了。妈妈说，多亏她沒有缠小脚，不然她怎么领着姥姥往山里跑躲避日本人的追赶？这时姥姥姥怀孕了，她生了个男孩，老爷给他取名叫锁林目地是好养活。他的出生给家人带来了欢快的笑声，幸福快乐的气氛洋溢在家庭的每个角落。然而，幸福生活却随着日本侵略者的残忍杀害而改变。
　　经过几年与日侵略者的斗争，姥爷抗日队伍由几个人发展到近百人。他们打汉奸杀鬼子，给日本人制造了很大麻烦。妈妈说，姥爷双手打枪枪法很准，他骑着从侵略者手中缴获的大马很威风。姥爷经常偷偷的回家看他的一双儿女，告诉姥姥又杀了几个日本人。因为姥爷枪打的很准又胆大心细、英勇善战，让侵略者吃了不少苦头。日本人对他恨之入骨，很想杀害姥爷，他们都是当地人，熟悉情况所以日本人是很难很难抓住他们的。丧心病狂的日本侵略者就把姥爷的两个远房弟弟残忍杀害了。并扬言要斩草除根。妈妈亲眼看见日本人把村子烧光，见东西就拿见人就杀。姥爷对日本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利用各种机会枪杀日本侵略者。因为杀了一个日本高，引起了日本人的高度戒备，姥爷和家人不敢回家，东躲西藏。为了抓住姥爷，日本鬼子展开了大搜捕，并要抓住了和老姥爷一切相关的人员，姥爷带着家人躲进了山里。一天，姥爷抓住妈妈的手说：“你帶着你妈妈和弟弟离开这吧，如果让鬼子抓住你们会杀掉你们的，我现在顾不上你们了，我要留下来杀鬼子，今后，你妈妈和弟弟就靠你了，你妈妈身体不好，你要好好的孝顺照顾她，你弟弟年龄太小，爸爸就把他托付你了，你要把他养大成人，让他上学读书，继续杀鬼子，要好好的待你弟弟呀。”妈妈哭着说；“爹，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妈妈，把弟弟养大成人，让他上学读书。”姥爷对姥姥说：“今后要让你受苦了，我不能再照顾你们了，快走吧，我会找机会和你们连系的...”就这样姥姥和妈妈带着幼小的弟弟开始了逃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