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九重天》随舟野鹤

3、一重天3

　　或许是衣服和食物的“贿赂”起了作用，对面的闷油瓶终于“嗯”了一声，视线也转到吴邪脸上，表示他在听。
　　“好，首先，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吴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对方知不知道这游戏是怎么回事。虽然这是他现在最想弄清楚的问题，但他不觉得面前这个混成自己的召唤兽的家伙能解答这个疑问。
　　事实也是如此——对于吴邪“这里是什么地方”的问题都摇头的家伙，还能指望他知道什么？
　　“我不记得了。”闷油瓶这回态度倒是很端正地解释，“从有意识开始就是在这里，你也在。”
　　卧槽！还是个失忆的召唤兽！吴邪摸了摸手里的黑皮书有点儿心虚，会不会是这本道具的锅他也不知道。干咳了一声，他接着问：“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关于过去的线索之类的？”
　　“我感觉到和你有一种特殊的联系。”闷油瓶皱了皱眉，似乎心情有点儿糟糕，“而且我需要靠近你才能活动。”
　　刚刚那一场说不清谁主动的亲吻一下子就浮现在两人脑海里，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吴邪努力忽视掉自己发烫的面皮，生硬地转移话题：“呃，对，我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吴邪，其实这里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一醒来就出现在这儿了，本来我应该在喝酒……”
　　说到正事上，原来的话题就很快被揭过。吴邪也认真起来，给闷油瓶细细讲了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诡异的游戏中的事情经过，连对方成了自己召唤兽这一点都没有漏掉。这种事情是怎么也瞒不过的，左右闷油瓶也伤害不了吴邪这个道具书的持有者，还不如都告诉他，方便一起分析。刚刚吴邪就发现了，闷油瓶的失忆仅限于他的主观认知，其他的一些常识和知识都还在他的脑子里，倒是比吴邪靠谱多了——至少人家说能下树。
　　然而面对这种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古怪经历，任闷油瓶再聪明也不可能立刻就分析出个一二三来。吴邪其实也没有指望失忆的他能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这匪夷所思的事情，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怎么下去然后通关游戏。新手指南上多次提到过这里有同样的“玩家”存在，如果被人抢先把信物都集齐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可不一定，他也不想拿自己的安全冒险去探究。
　　“不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情况。”吴邪摸了摸手边的树枝，看着正往下望的闷油瓶。这小子胆子大得很，为了更广阔的视野就敢踩到边缘的树枝上去，也不怕一个不小心就啪叽一声走个捷径到地面了。吴邪往那边走了几步，到底没敢像他那样玩命，只能道：“小哥，看什么呢？”
　　闷油瓶没应声，像是没听见一样望着下面发呆。吴邪拿他没辙，虽说这是他的召唤兽，可怎么让他听话吴邪还真不清楚，也不好意思实验，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努力和对方搞好关系——大概就像NPC，等好感度高了说不定就能改变现状，至少能多回吴邪几句话吧。
　　 闷油瓶不动，吴邪也没有办法一个人下去。不是他胆子小，只是这种攸关性命的事情怎么能不谨慎对待？好在对方并没有让他太长时间，没过一会儿就几步跳回吴邪身前，道：“走。”
　　说实话吴邪相当讨厌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可眼下是自己有求于人，根本就没有挑剔的资格。习惯性地在心里抱怨了两句，行动上依然紧紧跟在闷油瓶的身后，看着他动作灵巧地翻身到下一根枝条上，然后回过头来看向自己。
　　见闷油瓶回头看过来了，吴邪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小哥高冷是高冷，却也没有抛下自己的意思。
　　没有多做耽搁，吴邪马上就跟着翻下去。男孩子哪有不会上树的，虽说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店里坐着也不运动，爬树的技术却也没退步多少。而闷油瓶见他顺利抵达目标，也不多话，直接往下一个落脚点去了。
　　随着吴邪跟着闷油瓶一点点往下移动，在感觉自己体力有些不支的时候就见闷油瓶仍是面不改色，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吴邪心说难道这就是做鬼的好处吗，一边却也发现对方为了照顾自己渐渐慢下的速度。
　　真没想到这闷油瓶子一样的家伙竟然还挺照顾人的。吴邪脑子里跑着马，倒是又用所剩无几的体力多坚持了一会儿。然而虽然已经爬了这么半天，他们现在的位置才到树的中段。
　　托闷油瓶的福，一路下来的路线都围绕着树干，落脚点也都相距较近，太远的吴邪够不到的也有闷油瓶搭把手，要休息也容易。要是让吴邪自己走，怕是要提心吊胆，相同的路程要围着这树多绕几圈才能完成。就算这样，吴邪的体力依然拖了好大的后腿。
　　“我、我不行了。”吴邪咬着牙认输，他的胳膊一直在抖，尽管男人最忌讳说不行，可他不能保证下一秒他不会一个手滑摔下树去。
　　好在闷油瓶并没有露出什么嫌弃的神色，事实上他全程都是一张面瘫脸，听见吴邪要休息也没说话，只是从下面一蹦又抓着树枝翻了上来，贴着吴邪坐下。
　　虽然知道对方需要靠近自己是为了“充电”，可挨得这么近还是让吴邪感觉有些别扭。他把闷油瓶的水瓶递过去，又翻出自己的水来喝了几口，先前那一瓶水就见了底。他想了想，到底没舍得再开一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就把包推到一边眼不见心不馋。
　　然而这时候，一瓶还剩下小半的水却被一只食指和中指奇长的手递到了吴邪鼻子底下，吴邪诧异地抬头，就见闷油瓶那黑黝黝的眼睛正对着他。
　　吴邪简直是受宠若惊，虽说闷油瓶这一路的照顾他也看在眼里，可他对闷油瓶的第一印象就是不爱搭理人甚至总是无视人的高冷发丘将，没想到对方会发现自己渴了还把水给他喝，实在是出乎吴邪的意料，让他不由得生出了些愧疚感，要知道这一路他可没少腹诽过人家，现在心里还拿闷油瓶代称呢。
　　“小哥你喝吧，我包里其实还有。”吴邪摆手道，他只是怕底下没有食水想节省一点，并不是缺水到了这种程度。他觉得这个游戏不会是用来把他们渴死的。
　　闷油瓶听了吴邪的话也没有把水收回去，反而又往他那边递了递，道：“我不需要喝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在你身边能供给我一切活动所需，我的身体状态能始终维持在巅峰，没有渴的感觉。”
　　“啊？……谢谢。”吴邪有些懵逼，不过还是接过了水，暗道怪不得这人爬了这么久也不喘一下，原来不是因为种族原因而是道具设定啊。不过能把自己的身体状态把握得这么清楚，也是难得一见。
　　不过先前给他食物和水他也是吃了的，这么看来这闷油瓶可能还真不是鬼，难道是个画风与众不同的妖怪？
　　画风不同的妖怪瓶见吴邪接过水，就又往树枝边缘去了。见识过他的身手，吴邪也不再担心，就自己坐下揉腿捶肩，期望自己的体力能恢复得快一点。可还没等他缓过气呢，闷油瓶却突然动作迅速地钻了回来，不等吴邪发问就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低声道：“下面有人。”
　　吴邪不禁瞳孔一缩，扒开紧密的枝叶努力张望，真的看见缝隙间隐约可见的几个人影——居然还不只一个人。
　　虽然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强调说是允许玩家互相伤害，可看见和自己一样的人，吴邪还是有些小激动。当然他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尽管很想下去问问关于这个游戏的信息，谁知道会不会被打个劫什么的？
　　“靠近些看看。”闷油瓶打量了一下到地面的距离，直接灵巧地爬到下一根树枝上，动作轻描淡写，甚至几乎没有碰到一片树叶。
　　吴邪有些郁闷，他现在四肢酸疼无力，别说不发出响动地爬上爬下了，就是慢慢挪下去都怕一个手抖抓不住树枝。
　　见吴邪迟迟没有动静，已经往下有一段距离的闷油瓶抬起头看过来，正对上吴邪迟疑尴尬的眼神。吴邪不想被自己的人型召唤兽看扁，只能在面上撑起一个笑容，咬着牙逞强攀扶着旁边的树枝要下去。
　　闷油瓶皱了皱眉，看着吴邪危险地在空中晃悠，拿脚去够树干，然后抖着手落下来，再扒着树枝晃悠，再落下来……等他终于落到闷油瓶身边，下面那几个人已经近得看不到——被脚下的枝叶挡得严严实实。
　　吴邪脸色有些白，额头和鼻尖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他把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往身后背了背，不好意思地对闷油瓶道：“是我太慢了……”
　　闷油瓶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介意还是怎样，转头侧耳听着底下的动静。吴邪喘了口气，跌坐在树枝上，不顾形象地给自己揉着濒临崩溃的肌肉。过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儿来，见闷油瓶仍面色严肃地歪头好像听着什么，不禁问道：“小哥，你听见什么了啊？”
　　闷油瓶这回却又是无视了他，连眼珠都没转过一转。吴邪倒是有些习惯了他这惹人讨厌的作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一边乖乖的等。
　　“砰！”
　　“什么声音？”吴邪一惊，谁知道这声响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接下来又是“砰砰砰砰”一阵乱响，吴邪听得有些心惊胆战，干笑了两声努力维持着平静道：“这里居然还有人放鞭炮啊，哈哈哈哈。”
　　“不是鞭炮。”闷油瓶的神情没有丝毫波澜，说话的语气简直像在说‘他们在聚餐’一样道：“是枪声，刚才又来了几个人，他们打起来了。”
　　吴邪当然听得出是枪声。虽然他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古董店小老板，可他三叔可是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而他小时候经常和三叔厮混在一起，枪这种东西自然是摸过的。
　　可这火拼……他还真没看过。
　　就在吴邪蠢蠢欲动想探头看看情况时，闷油瓶却突然脸色一变：“不好，他们的目的在这树上，快……”他扫了一眼神色懵懂的吴邪，咽下了马上要脱口的走字，改口道：“你不要动，在这里等，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