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重播》未曾听见

9、终极

　　天已经大亮了。
　　半夜的疯狂让阎默累坏了。我有点心疼，但更多是满足。昨夜的一切历历在目，美好。
　　我穿戴好，蹑手蹑脚的给嬴启拨了个电话，留下字条，出门。
　　该结束了。
　　我到达陵园的时候，谷姜成的坟墓前果真看见了我想见的人。一个女人，嬴燕，我的母亲，穿着一身白大褂，笑的很慈爱，她就是送去警局资料上失踪的那个医护人员。
　　“妈。”
　　女人点点头，依旧是那么的温婉。
　　我从出生似乎就被她送走了，但是很意外，我意外的知道我不是真的孤儿，我是有母亲的，甚至还有父亲。我知道别的家长都喜欢看自家的孩子优秀，我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但是似乎，她依旧和平时一样，没有过多的喜悦，甚至是厌恶。
　　后来我不知道在哪知道她的事情，我才明白她对我的纵容和温柔，实在是太纵容和温柔了。我知道，我才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人，何况我还活的这么好。
　　想要变好要付出多少努力，但是想要变坏只需要一个念头。
　　被退学的时候，我站在校门口享受着各种异样的目光，但是我想我应该可以看见她来，因为我给了学校她的联系方式，我以为至少我可以看见她真心的笑。然而我错了，她似乎真的不想看见我。
　　“听说你和那个叫阎默的小子关系不错。”她在说阎默，我知道了，她是真的恨我入骨了，她想毁了阎默，让我难受，可是我不要。
　　“恩。”我不反驳，事实，不需要反驳。
　　“妈，把监控还给我，我知道是嬴启去拿走的监控。”我很认真，她很挣扎。我很想用我自己的死来威胁她，但是想了想，我死了才更好吧。
　　她不说话。
　　半个小时，我们都在沉默中。
　　整整半个小时，她就那样坐在坟头，我就那样站在她身边。
　　“好。”
　　我很开心。她还是妥协了。
　　“我们会商量，找办法救你的……”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我看着她的手伸进她的口袋，拿出了一个U盘。我想，她一定很高兴，这个世界上她最恨的两个男人都要死了，她才会高兴的说话都颤抖了吧。
　　我拿了U盘，说了声谢谢，然后就离开了。
　　怎么样，她都是我的母亲，即便没有给我母爱，但是她是我的母亲，我不想把我软弱的一面给她看，我不想在她的面前掉下眼泪。
　　回去的路上人很少，我想了很多，我其实舍不得死，我还有爱人，还有没做完的事情。
　　我抬头望着天，企图把眼眶里的泪水都逼回去，但是我似乎没成功，它们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被地心引力吸引的掉落。
　　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即便他是个恶人，但我的命也是他给的。我不能怨我的母亲，她也是无辜的。我很想我是个很优秀的人，足以抹掉我母亲身上的污点，但是我不能优秀。
　　回到家，家里已经空无一人，我知道嬴启已经带走了阎默，这样很好。
　　我打开电脑，把U盘里的东西发给老大，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下来了，靠在电脑椅里，我笑了。
　　很轻松。
　　我拿起纸和笔，其实我的字还不赖，虽然这些年都没写字了，但是还能看。
　　“我的存在，是一个罪恶的意外，是我妈最大的屈辱，也是我妈无法抹杀的污点。
　　在这段时间，我似乎在和你们玩着捉迷藏，我或许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凶手，或许是监控丢失的时候知道自己是凶手，或许是在谷姜成火化的时候知道自己是凶手，说不清……
　　我知道，我骨子里一定有那些变态的因子，我或许有梦游的习惯，或许没有，这些也已经说不清了，如果这个能成为我杀人的原因，那么也挺好。
　　事情的原委，已经掩盖不了我杀人的事实，我也没有想解释，就这样吧……”
　　我放下笔，看着桌上的安眠药和水，发呆了好久，真的，要结束了。
　　意识，模糊。
　　我恍惚见到阎默在对我笑，可是我抓不到他了，我好像又落泪了，模糊的双眼，模糊的头脑，我张嘴想要说话，阎默，我不想离开你，但是，我说不出来了……
　　我，要长眠了。
　　-
　　监控
　　安静的房间内，男人笑的像小说里说的炼狱修罗，很恶毒，男人盯着脚下匍匐的老头，嗤之以鼻。
　　少年一脸纯真，拿着铁片在老头身上的伤口上慢慢割着，男人很满意，很满意的握着少年的手，两人闻着空气里的血腥，都异常的兴奋，却在看着谷姜成的时候，一致的像在看一块猪肉。
　　“谷姜成，你这铁片一点都不锋利，这钝刀割肉，可疼的不止一点半点。”男人的声音挺好听的，可惜在谷姜成耳朵里，就像是恶鬼一样。
　　“哥哥，他不说话是不是就不能继续了，他割我的时候说不吱声就不好玩了。”少男眼里闪烁着光芒，像初生的太阳一样，谁能想象这样的一个少年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没有，他只是太舒服了，所以不想说话。”男人这样解释着，怜爱的抚摸着少年的头。
　　“不……不……”谷姜成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科研室……科研室……”
　　男人皱眉，似乎对那个地方没有印象，少年却特别高兴，男人还来不及叫他，他已经跑远了……
　　男人看着谷姜成，仿佛在看一具尸体一样，没有情感，让谷姜成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他即便再不舒服，也不做了什么。谷姜成知道，他完了。
　　“我，会杀了你，把你的恶行昭告天下，让你身败名裂，什么也没有……”男人一步步靠近谷姜成，谷姜成害怕的缓慢的朝着办公室的门移动，不应该说蠕动，因为他的四肢已经动不了了。
　　可谷姜成才以为自己看到希望，少年回来了。
　　男人怒极，把谷姜成拖回房间，拿起铁片朝着谷姜成的颈下大动脉划，来回的一刀一刀的，铁锈随着一次次的动作慢慢和谷姜成的血肉黏在一起，远远看仿佛他的肉上布满了蚂蚁一样，谷姜成的血慢慢刘哲，眼神也逐渐涣散……
　　岳宇仲明看着画面里那个男人熟悉的面孔，再也说不出话，是顾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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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默还是喜欢呆呆的盯着窗户看玻璃，还是喜欢像一只猫一样窝在沙发上，还是喜欢抱着他的木雕一个人在夜里哭泣。
　　……
　　“阎默，以后不要再用刀片划自己，知道吗？”那一天顾奕的语气很认真，阎默其实在想，你说那块木头雕成我自己的模样的时候，我就可以划自己了，可是那块木头已经变成你的样子了呀。
　　“阎默，我爱你，这一生是，下一世也是。”
　　阎默笑的从来那么那么甜过，因为他知道顾奕不会骗自己的，他和顾奕就是天生注定要在一起的啊。
　　直到后来很久很久之后，阎默一直都在海边的这个小别墅里安静的等着顾奕，偶尔嬴启和岳圃会来陪他，他也会像个孩子一样笑的很单纯。
　　周更一生未娶。
　　嬴燕一生未嫁。
　　嬴启承认，每一次来看阎默的时候，总感觉他们三个才像真正的一家人，姑姑似乎把对顾奕的愧疚全倾注在阎默身上了。嬴启看见那天在墓地顾奕离开后姑姑哭的撕心裂肺的，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可能真的没有情感；顾奕那么聪明的人，一定知道姑姑已经开始准备要救他的，可是他的自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果真顾奕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人。
　　顾奕的骨灰撒在了这一片大海里，是阎默亲手撒的，因为嬴启告诉阎默，这些撒出去，顾奕可以早点收到阎默的信息，然后可以早点赶回来。
　　顾奕的死最终还是被伪装成了意外，谷姜成的死则成了自杀。很讽刺的自欺欺人。
　　嬴启很可惜的是，顾奕那样的人，如果能给他一个好的出生，他该是多么耀眼的存在，顾奕不知道的，可是嬴启知道，姑姑在看到顾奕中考成绩的时候笑的多么开心。顾奕在警局的工作也是姑姑为他安排的，可能只是希望他好好的。可是这些顾奕已经不知道了。
　　顾奕那么聪明的人，那么固执的人，如果不是没有生的希望，他怎么会选择死。
　　好像，除了当初那个喜欢痞痞的笑的像个混混的人的模样，大家都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
　　只有阎默，深夜一个人的时候，依旧喜欢蜷缩在一个角落，抱着木雕，喃喃自语。
　　“顾奕不怕，以后阎默保护你，阎默不会不要顾奕的，顾奕可是阎默的宝贝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