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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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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门被诛，唯有秦紫烟一人连夜出逃，入了西域境内。
司马长风在政变之夜与穆云霆合力歼灭宫内神月教徒之后，与上官燕冰释前嫌，合力铲除了神月教。巽芳用玉玺的引灵之能将龙魂凤血中的太子长琴半魂取出，融入欧阳明日体内。他终于摆脱了轮椅的束缚，站了起来。鬼见愁与女神龙结为连理，从此退隐。玉竹夫人被接回宫中，再行册封之礼。之后，群臣一致请求为欧阳明日行储君册封大典，欧阳明日坚决反对。
皇宫，上书房。
“父亲。”
欧阳明日躬身行礼。
“不用多礼了，过来吧。”
欧阳城彻脸色微沉，挥退了左右的侍女，示意他坐到身旁。
“我看，我还是站着说吧。”
“你这孩子--”
欧阳城彻抬头看他，身形仍是那么消瘦，刚摆脱了轮椅不久，此刻脸色疲惫而带着几分虚弱。本想发作，心疼之意盖过了怒意，只得摇头叹了口气。
“让你坐轿子你为什么不坐？”
“孩儿好不容易站起来，要多锻炼活动筋骨。”
”你那叫锻炼吗？凡事讲究循序渐进，看看你把自己累的。“
欧阳明日笑了笑，”多谢爹这么关心，明日知道了。“
”知道了还不快坐下？“
欧阳城彻拉了脸，”整天和我唱反调还嫌不够？“
”儿臣尊旨！“
他看着父亲在人前没有的模样，压抑住嘴角的笑意，乖乖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欧阳城彻看他坐好，转头指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看看这些，已经让我够头疼了，你还要让我更头疼吗？”
“爹--”
他撇了撇嘴，脸上做出调皮的神情，“实在我可以帮您处理的嘛--”
“避重就轻！”
欧阳城彻敲了一下桌子，眉色一凛，“你明知道这里面十份有九份是奏请储君一事的！”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父亲，“这几天我一直在家里，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日！”
欧阳城彻算是彻底服了他，拿这个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你是我的儿子，早晚要继承大统的，举行一下仪式有什么不好？”
”爹，孩儿现在就想做个无足轻重的国师而已，朝政党争不想干预。“
他有些鄙弃地扫过那些奏折，”孩儿本来在天山可清闲了。“
”我看你是想佳人想得没心思做别的吧。“
欧阳城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答应你，册封之后，就给你们举行婚礼吗。“
”爹--“
他心中有苦说不出，如果此刻告诉父亲，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要做城主，那么--
以父亲的性格和手段，他估计也别想和巽芳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上，大概除了巽芳，没有人再会理解他，为何不要这人人趋之若鹜，而他已经唾手可得的位置。
何况政局看起来是这样安定--
”您可不可以不要逼儿臣--“
”现在是你在逼朕啊。“
欧阳城彻伸手按住他的肩，”明日，你知不知道如果一个太子在朝廷里做国师，被天下人知道了会怎么样。“
”您不是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嘛--不然当年也不会--“
他看到欧阳城彻脸色微变，顿了顿，接着道，”这就当作革故鼎新，四方城的创举，锻炼一下继承人的能力咯。“
欧阳城彻哼了一声，”我说不过你，算了不说这件事，你还没有和我交待私放秦紫烟的事情。“
他心下一沉，连忙抬头看父亲，”爹，您--您不会派人去为难她了吧？“
”现在是朝中舆论如此。“
欧阳城彻神色渐渐严肃，”秦氏一族谋逆，理当灭族，你这样做是放虎归山。若不是顾忌我的面子，你恐怕要被问罪。“
”父亲，我怎么样都不要紧，我只求您不要去伤害她。“
他眼里流露隐隐的哀伤和不忍，”她的家人都已经没了，她已经够可怜，又是个女孩子，她不会做出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
”西域诸国态度一向摇摆不定，灭门之仇她不会不报。恐怕这次你惹了麻烦。”
欧阳城彻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我不怪你，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出了宫门，直奔穆府。
欧阳明日一进门便径直入了书房，与穆青密谈。
“是谁在朝廷里兴风作浪，要处置秦紫烟的事情？”
他神色冷寒，握着杯子的手指节泛白，“我几日不在，竟不知发生了这么多？”
穆将军见他怒意，不便细说，只得委婉地道：”公子息怒，这件事情--我们能理解公子，只是朝中难免有人不识相--何况原来秦晋一派的人都忙着和他撇清关系，现在狗急跳墙了，拿这个说事来将功补过，也是有的。“
欧阳明日不禁凝眉，“是他那派的人，怪不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公子这么说是何意？”
穆青有些不解，“难道那派人还要继承他的遗志？”
他冷哼了一声，“秦晋这么多年的根基，没有如此容易就毁于一旦，旧臣虽然已回天乏术，但是搅乱四方城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们会借这个逼父亲派人暗杀，与西域结怨。”
“公子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
穆青沉吟了片刻，“我原以为他们是将功补过，现在看起来是故意为之。他们在朝廷里大肆宣扬，引得许多朝臣附和，有些公然在边境扬言搜捕秦姑娘，已经引起了佐木王子的不满。”
欧阳明日幽然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几许忧伤之色。良久轻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若羌国王妃，不会不好。佐木王子非常宠爱她。”
穆青有些知道秦紫烟对他的情意，见他此状，不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公子不要自责，这是她最好的归宿，您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只希望两边能平安和睦，她可以好好地在那里过一辈子。”
他慢慢地饮了一口茶，眼中有痛色，”可惜--她没有想要怎样，别人却要逼迫她，伤害她。若四方城与若羌燃起战火，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此事关键在于城主。“
穆青犹豫了一下，仍是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朝臣们这样闹腾，他却任其妄为，大有鼓动他们先斩后奏的意思，兵部的几个近日或许已经有所行动了--“
”您说什么？“
他吃了一惊，”不可能，他不会上当，四方城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我正想着如何劝说他--“
穆青摇了摇头，”公子，您虽然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没有与他相处多久，毕竟不如我与城主共事多年，他的性格我太明白，他不会局限在这个城市里的。此次未尝不是借机--扩充一下地盘--“
欧阳明日手指一抖，杯子差点没有握稳，脑海中浮现欧阳城彻的眼神，暗芒重重，杀伐决断。
帝王心。
帝，王，心。
他忽地惨笑了一下。
那张宝座上，自古以来就是鲜血染成。
”所以--他就一箭双雕，等他们把事情闹大，激怒了若羌，他再以这个罪名除掉他们，歼灭秦晋的余党，然后，又可以顺水推舟地和西域大战一场--“
”公子--“
穆青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脸色，”您不要多想，城主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道理，西域那边本来就摇摆不定，前朝都是靠和亲--“
”穆将军--’
欧阳明日抬头看他，眼里流露深深的痛苦，“您是征战四方的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对您来说都没有什么，可是我是一个医者，我不想看着生命为了权力去牺牲，更不想看着无辜百姓遭难--说实话，我根本不想秦大人他们死--贬为庶民，流放边境，哪怕拘押囚禁都可以，可是为什么--他不过和我爹当年一样，只是成王败寇罢了--”
“公子快别说！”
穆青慌忙伸手，几乎要掩住他的口，“您这话只能在我这里，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城主就要为难了，您最近已经惹他很不高兴--而且--”
他慢慢扶住欧阳明日瘦削的肩膀，“我可以理解公子，可是外人怎么相信，明里不说，暗里大家知道秦晋就是我们合作扳倒的，公子如此聪慧果决，又不是不知道律法，若是替他们说话，难免被人指责--公子，恕我直言，其实以公子的个性，当初不该下天山来，你虽有经纬天地之才，却无半分谋攻之心，在这里真是苦了你啊--”
。。。。。。
走到欧阳山庄，要经过一条幽径。踏上小径的鹅卵石路，没有走几步，欧阳明日便停了下来，轻轻松开巽芳的手。
“怎么了？”
巽芳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往前走？“
他注视着前方，并不看她，神情却十分认真：”巽芳，今天你过得开心吗？“
她微微吃惊，没想到他问这一句，随即又不由觉得好笑，撇了撇嘴道：”你说呢？你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别告诉我今天就是为了补偿我的。“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
他转过脸来看她，语气诚恳地道，”上次我与秦姑娘的事，没有事先告诉你，虽然你没有说什么，但不能掩盖我的错误，我向你赔罪了。“
她挑了挑眉，”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不敢，夫人宽容大度，明日总是觉得对不起夫人如此厚爱。“
他做出羞愧的神情，握住她的手臂，注视着她，眼神里尽是恳求，”求夫人告诉明日，你今天过得很开心。“
巽芳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甩开他的手笑嗔道：”我服了你了，开心，很开心，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欧阳明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种本事，你这样子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你那无双公子的形象--“
”这里没有别人，何况--“
他打断她的话，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近在自己面前，一字一顿地道，”我不是什么无双公子，只是欧阳明日，属于你一个人的欧阳明日。“
”---“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黑眸，不由有些受不住，偏过了目光，轻道，”你，你今天有点认真了--“
”我不能不认真。“
他左手慢慢环住她的腰，右手捧着她的面颊，将她的脸对着自己，”巽芳，我想这件事已经想了很久，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
”我--“
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脖颈，”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感到她身子都在发抖，不由放松了一点力度，拇指轻蹭了一下她的脸，柔声道：”怎么了，嫁给我有这么不愿意？“
她怔了一下，随即舒了一口气，”你--原来你说的是--我还以为--“
他掩抑不住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里有些调笑地道：”哦，原来你想到那里去了，本来我还想给你个过渡，现在看起来可以一并收了。“
”我--“
她羞得抬不起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笑着把她抱紧，”好了，我不逗你了，我说认真的，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
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不是--早就是你的--妻子吗--“
”我知道，可是我们没有行过婚礼。“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我想在欧阳山庄，和你成婚，没有别人，只有天地的见证，你愿不愿意？”
她愣住。
乱成一团的思绪渐渐清晰。
难怪，难怪这几日他都不去早朝，独自在书房里，不知道想什么，她问他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难怪那日从皇宫回来，他的脸色那么难看。
是了，他如果不承下储君之位，就不要想娶她。
在他刚刚获得一点亲情的温暖，就要卷入自己不愿的是非争斗，即使是亲人，朋友，也没有人顾及他的感受，他们只是以为他好的名义强迫他--
所以--
他们的婚礼，没有双亲的见证，只有他和她--
他们周围有很多人，可最终，只是他们两个人而已，她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寻他，以为他此生有了所有，不料到头来，他还是那么孤独，寂寞--
没关系，没关系，他还有她，她还有他。
这样，就足够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不回答我？”
他感到了她的异常，轻轻松开她，却发现她满眼含泪。
“你--你怎么哭了--”
他大吃一惊，忙用手指拂拭她的眼泪，“对不起，是不是我太心急了，我不该没和你商量，你--你如果觉得太快，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没有，一点都不快--”
她含着泪，不知是莫大的悲伤还是欣喜，“我早就想嫁给你--我只是太高兴--我从来不介意别人的什么见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傻瓜，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他掏出手帕来轻擦她的面颊，“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你不能哭的，山庄里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进了那扇门，你可不能让他们以为我欺负你了。”
她轻轻抽噎了几下，慢慢止住了泪，抬头看他的眼睛，“你今天特地带我出去，就是悄悄布置山庄是不是--谢谢你。”
他笑着抚她的脸，“你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不可说这些生分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