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有意思啊意思

1、第 1 章

　　“相遇我们不能控制，至少何时别离可以决定。”

　　春。
　　2月23日。
　　不瘟不怒。天气。

　　毕生开着本田车进了学校大门。
　　门卫要他出示身份证，毕生笑笑说我来接孩子，我是家长。
　　七拐八拐开到一幢历史悠久的大楼前，毕生拨了一支电话。
　　给卫冕。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卫冕的手机忽然在课桌肚里嗡嗡嗡震动。
　　高3的自习课，总是安静过分。
　　老师和同学马上就扭头过来看着他。
　　卫冕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关了。
　　课桌肚里的光暗下去。

　　下课铃却响了。
　　卫冕立马站起来飞奔下楼。
　　果然。
　　毕生这祸害来了。

　　卫冕敲敲玻璃窗，毕生皱起眉说：“怎么不接电话？”
　　卫冕直想敲他的头：“在上课，你怎么开车进来的。”
　　“嘿嘿，我冒充学生家长，就开进来了。”
　　毕生说的得意。
　　卫冕作了个i服了u 的动作。
　　看一下腕表，说：“你知道你在哪个班？”
　　“9。”
　　“正好，在我们班隔壁。”
　　“那你来帮我搬搬东西？”
　　卫冕往后座一看，堆满了书本。
　　“行吧。”

　　上楼的途中遇到不少同学，大家问卫冕你抱这么多书干什么啊？又问卫冕这人是谁啊？还问卫冕你转班了改学文科了？
　　毕生走在后面笑说这是我儿子今天我来看看他学习的地方。
　　一到9班，卫冕把书随便一搁，瞪着毕生说：“鬼才你儿子！你还是我孙子呢！”
　　身后传来一把声音：“卫冕你到我班上来干什么？”
　　是教卫冕班的数学老师。
　　“老师好，这是你们班的新同学，我走了。”
　　数学老师是9班的班主任。
　　毕生叫住卫冕：“中午一起吃饭啊？”
　　卫冕答：“吃本田啊？”
　　老师问：“什么本田？”
　　毕生连连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卫冕一笑，扬长而去。

　　老师叫毕生作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直接把毕生的座位安排在了最后一排。
　　不能怪老师，只是毕生身高太有优势。
　　而且文科班的女生太多，身高自然比下去了。
　　末了班主任说毕同学以后请注意着装。
　　高3的学生都不要求穿校服。
　　毕生看了看身边的同学，都是简简单单的套头衫仔裤棉外套。
　　而自己——
　　白棉衬衣灰色风衣还有正装裤和系带皮鞋。
　　唉——这不是要装家长拌成熟嘛。
　　“好好好。下午一定改正。”
　　毕生站起来表明态度。

　　中午放学，卫冕走过来叫毕生去吃饭。
　　毕生还在整理课本。
　　“习惯没？”
　　卫冕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翻。
　　“还不错，你们学校女生素质真不错！”
　　“那是你身在万花丛中！你去我们班看看。那叫一挥洒热血和汗水的青春啊。”
　　毕生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走吧吃饭。

　　两人一边下楼一边讨论吃什么的问题。
　　但是到了楼下两人就傻了眼。
　　仿佛有谁忘记了一些遗留的问题。
　　那辆本田车纹丝不动的停在暖暖的春光中。顾盼生辉。
　　“别告诉我你准备把这个开出去。”
　　卫冕语气调侃。
　　“为什么不行？”
　　“第一，学校中午放学时分不准任何人开车进出校门——为了学生安全。第二——很重要的一点，也是唯一重要的一点，今天你们班主任会在校门口值班，虽然遗憾，但是你是不可能当家长了。”
　　毕生呆住。
　　卫冕还在一边恶趣味的叫着爸——爸——爸——你的爱车啊——
　　毕生白了卫冕很多眼。

　　学校的规定是高3的学生比其他年级的早放学5分钟，为了让高3的学生优先去食堂吃饭。
　　这个规定看起来很有利于高3 学生的时间利用率，但是现在却很让毕生头痛。
　　因为现在其他年级的学生放学了，人群像潮水一样涌来。
　　卫冕和毕生石化般矗立于人群。
　　还好两人身高足够，不然就真的被湮没了。
　　“走吧，别管了，反正车也不会丢。”
　　毕生终于当机立断。
　　卫冕发出一声莫名其妙的感叹。

　　“卫冕！”
　　人群中忽然有人叫住他俩停步。
　　幸好对方也身高有优势，卫冕马上就看见了叫自己的孙传说。
　　“哟，不吃饭？”
　　卫冕打招呼。
　　“正要去，下午的比赛你们班准备让谁去啊？”
　　“噢！我忘记给你名单了，不好意思。”
　　“你下午上课记得给我就行了。”
　　两人说完话，孙传说注意到一旁站的毕生。
　　可能由于毕生的着装过于不符合校园风格，孙传说特意多看了毕生几眼。
　　卫冕注意到孙传说的目光惊奇，连忙说：“啊，这是我兄弟，毕生，今天才转学来的。”
　　孙传说这时的眼光才变得柔和了点，点点头说：“你好。那我走了。”
　　“下午我一定记住！”
　　卫冕大力挥手再见。

　　比赛。
　　其实是联赛。
　　学校担心事情不少，连学生的身体素质都考虑到位了。
　　文理科的男女失调，所以就实行一个理科班和一个文科班组为一队的形势比赛。
　　每周的三球比赛。
　　国球，羽毛球，网球。
　　正好孙传说文科班和卫冕理科班是一组。
　　毕生还不熟悉班上的情况。

　　“吃饭吧。”
　　毕生打开车门，拿了书包钱包和车钥匙，确定锁好了车门。
　　“刚才那人，是你的劲敌。”
　　卫冕说。
　　“噢？”
　　“他这人有意思，姓孙名传说。”
　　“是否人如其名？”
　　“确实——文科班的第一啊，而且雷打不动。”
　　“这么强？”
　　“是啊！所以才说是你的劲敌啊。”
　　毕生把书包换了只手拿，笑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和他争。”

　　“记忆肆意篡改，情愫不会骗人。”

　　吃完饭，毕生说要回去换衣服。
　　卫冕同情的看他一眼，陪他回家去换衣服。
　　“我叫我哥来把你的车调走吧。”
　　卫冕在毕生家里很随意，简直当自己家了。
　　“不好吧，是陈珏的车。不是我妈的。”
　　卫冕哦了一声。
　　打开了桌上的苹果笔记本。
　　“密码。”
　　“shit”
　　“你怎么什么都用这个蹩脚的密码啊？”
　　“鄙人低俗呗。”
　　毕生在搬家公司刚运来的纸箱子里一阵乱翻。
　　“操！怎么没衣服啊？”
　　卫冕抱起电脑走到卧室来。帮毕生找衣服。
　　“我说，你是不是还很恨你爸啊？”
　　毕生嫌麻烦，干脆把所有箱子的衣服都倒在床上来找。
　　“你有病啊？还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
　　卫冕没有搭话，默默在一旁上网。
　　“不容易啊！终于找到了。”
　　毕生脱了上衣，拿起一件圆领衫往身上套。
　　“你现在一个人住这边？”
　　卫冕东找西找也没找到什么值得一看的网站。百般无聊和毕生说话。
　　“嗯。这边好歹是我妈的房子。”
　　“也是，你又清高，难为你和陈珏住同一个屋檐下。”
　　“别拿剑一个劲刺我。别像死猪一样躺在你大爷我床上！”
　　说罢，毕生从卫冕身下抽出一条布裤。
　　“啧啧啧。”
　　“干嘛？”
　　毕生站在床上踉踉跄跄地换裤子。
　　“你真是营养不良！”
　　卫冕靠在衣柜上，撇着嘴说。
　　“大爷我命苦啊，哪像你有爹疼有妈爱！”
　　“少来！你一个人住几百坪，我和7个人跻一间宿舍。谁苦？！”
　　毕生不屑的说：“不知道谁晚上打电话哭天喊地给妈诉苦，第二天下人就马不停蹄的来搬了家。”

　　2点50分。
　　下午上学高峰期。

　　卫冕和着装正常的毕生一起去学校。
　　路上，卫冕接到哥哥打来的电话。
　　“你要来我们学校？”
　　卫冕问毕生真的不用我哥来把车开走他都到我们学校门口了。
　　毕生应好。
　　但是两人走到学校，又一次傻了眼。

　　卫冕的哥哥卫罄正在和一个中年人说话。见他们一来，就热情的打招呼。
　　毕生刚走过去，还没打招呼，卫磬就指着他说：“就是这孩子。”
　　那中年人一脸严肃的打量毕生。
　　毕生一脸空白的看着卫冕。
　　卫冕也同样一脸迷茫看着毕生。
　　在对方历时19秒9的审视后，终于开口说：“行，我去办。”
　　然后中年人消失了。
　　卫冕问：“那人谁啊？”
　　没人回答他。
　　卫磬说：“你妈给我来了个电话，说你和卫冕一所学校，刚巧上班路过来看看。”
　　毕生笑了笑说谢。
　　然后说：“那你帮我把车……”
　　卫磬一头露水问：“什么车？”
　　“陈珏的车。”
　　紧接改口：“啊——我继父的车我给开来了，但开不出来了。”
　　卫磬指着自己的车：“我也是开了车来的啊——”

　　下午第3节课，9班正在上历史课。
　　毕生左顾右盼，发现很多笔记自己都没有。
　　前座的女生借给他一本笔记。毕生连忙抄写。
　　人类史的笔记果然多的死人。
　　但也没办法。
　　毕生缺课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时广播响了，叫高三的同学去网球场比赛。
　　大家嘘唏不已。
　　古板的历史老师阴阳怪气的说了声下课。
　　毕生抓住身边经过的一人问：“去干什么啊？”
　　那人见是新面孔，和气解答：“我们班今天和A联比赛网球，网球场么——喏，那边，哪个绿色的房顶。”
　　班主任刚巧走进来，问毕生：“会打球吗？”
　　“会点。”

　　“那好，你去和祁语打男子双打。”
　　“啊？”
　　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生被拥走了。
　　9班男生实在太少了。

　　叫祁语的男生个子很小，是来自理科2班的男生。和毕生完全形成山峰和平原的差距。
　　毕生换上借来的运动服，苦笑。
　　祁语却很大放，过来握手：“合作愉快。”
　　毕生礼貌握了手，走上场。
　　对手是——孙传说，卫冕。
　　毕生一怔，卫冕也一怔。
　　看起来也就孙传说和祁语还镇定。
　　祁语悄悄在毕生旁边说：“那个穿白色上衣的人很厉害。”
　　卫冕正穿着白色上衣。
　　毕生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微笑，说：“嗯，然后呢？另外一个怎么样？”
　　祁语默了嘴。
　　算了，是驴子是马溜溜就知道了。
　　毕生想，相比起担心对手还不如先担心自己这边。
　　身高确实很悬殊啊……

　　出人意料的，祁语个子矮小，身手却很敏捷。
　　扣球，削球，抽球动作力量速度都很到位。
　　“不错啊。”
　　难得在球技上毕生表扬人。
　　“谢谢，你打得也很沉稳。”
　　祁语说。
　　结果，B联胜出。

　　双方选手握手的时候，卫冕说：“我看见你往那一站，我就知道没戏了。”
　　祁语好奇：“你们认识？”。
　　卫冕笑的像哭一样喊了一声：“师傅啊——”
　　毕生站在一边，嘴角含笑。

　　日光从背面射过来，毕生逆着光，面目模糊。
　　球场的一边起了风。

　　“失败和胜利都在我同一支手中。”

　　回到班上，同学们都很高兴，说终于B联胜了一次A联。
　　毕生不明就里。
　　好心人解释，学校高3年级的班靠成绩分配。
　　ABCD四个等级。
　　A班是指在年级里面文科和理科成绩最好的班。
　　当然，只有成绩相匹配的班才可以联合。
　　毕生说：“很势力啊。”
　　同学们答：“这下不怕了，有你振作班风啊。”
　　毕生作揖：“不敢当不敢当。好坏每个人心中自有评判。”

　　这边的同学认识的差不多了。
　　毕生觉得同学关系相处得还不错。
　　谁知班主任忽然告诉毕生去11班。
　　毕生正纳罕，卫冕在9班窗边喊他。
　　“我们老师教我去11班，怎么回事啊？”
　　“我哥。”
　　卫冕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毕生。
　　“喂？卫磬哥你好，我是毕生。”
　　“啊？为什么？”
　　“噢。哦。”
　　“我知道了。”
　　毕生合上电话。还给卫冕。
　　“我哥说什么？”
　　“你哥说他给校董打过招呼了，叫我转去11班上课。”
　　卫冕盯着毕生的眼睛，面无表情，吼了句：“妈的！搬家！”

　　毕生把七七八八的东西都搬过去的时候，11班已经在自习了。
　　老师没有叫毕生自我介绍，甚至没有注意到班上多出这样一个转学生来。
　　毕生无奈，只得在一旁自顾自抄笔记。
　　毕生还没有注意到，这是孙传说所在的班。
　　抄了一堂课的笔记，毕生埋头时间太久，颈子发酸。
　　抬起头活动时发现，四周都没有人起立走动。
　　毕生吃惊不小。
　　完全不知道11班的气氛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
　　毕生想去厕所，但是完全不认识路。
　　坐在最后一排，很容易就了解全班的动态。
　　毕生刚站起来，由于板凳和地面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毕生迅速低头，余光看见了坐在窗户边的孙传说。
　　一一位算不上熟人的熟人。
　　今天下午还对为对手厮杀，现在却成为了队友。
　　毕生为这个来不及思考的转变发笑。
　　狭路相逢。
　　毕生猫起腰，侧过脸，尽量压低声音说——
　　“喂！喂！孙传说，拜托，告诉我去洗手间的路。”
　　孙传说抬起头，挑一挑眉，转过身问——
　　“你叫我什么？”
　　毕生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孙传说——”
　　对方很不满似的说：“那个字念”yue’！”

　　毕生抿一下下唇，笑出来说：“那好，传YUE兄，麻烦告诉我路。”
　　对方被他这个小动作弄得也笑出来：“我劝你别去了，下堂课测试。”
　　有没有搞错！
　　晚自习也考试？
　　！！！
　　毕生愕然。
　　“而且，老师很严格，不达到平均分会很惨。”
　　传说好心提醒。
　　“平均分多少？”
　　“我们班是130左右。”
　　毕生别有深意的哦一声：“所以大家都在临时抱佛脚？”
　　“嗯！”
　　“那你呢？”
　　毕生不怕死的问。
　　“我？我怎么了？”
　　对方显然有点措手不及。
　　“我看见你睡了一节课了……”

　　别装了，我看见了。
　　毕生一脸偷腥的笑意。

　　传说微恼的样子，低着头，脸颊有点发烫。
　　以为自己的姿势很隐讳了，没有人会发现。
　　因为这样的睡姿保持了一年都没有人发现。

　　传说微微挣扎一下，说：“毕生同学，来来来，我们有些事情到外面去解决。”

　　两人一路走一路讨价还价。
　　“你给我下堂测验的答案。”
　　“不行！”
　　“你这种幼稚的睡姿迟早被发现！”
　　“只有你这种无聊的人才会观察到。”
　　“给我答案，教你种万年不会被发现的睡姿。”
　　“你做梦！”
　　“唉——不公啊！一定是老师对你太放心了，所以才视而不见！”
　　“嫉妒？”
　　传说冷笑。
　　“有奸情！”
　　毕生嬉皮笑脸回击。
　　传说忽然伸一只手过来在毕生的肩膀上一掐，毕生连忙叫起来。
　　“x！”
　　“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个字眼。”
　　对方回的平静。
　　光线逐渐暗淡的走廊，谁也没有看见谁的脸。
　　一时间大家都站着没有动。
　　毕生本来想回一句现代人谁不说这个字眼。
　　但先顾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又笑起来，道：“你不仅睡姿幼稚，回球姿势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