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袖殷勤捧玉盅》垂垂雪

1、一死而已

　　江明瑜骤然醒来，周围黑漆漆一片，外面风声呼啸十分凄厉，吹得两扇破门吱吱作响。
　　她还沉浸在梦里那钻心剧痛中，可现在胸口居然一点都不痛，她又举起两只手看，两只白皙的小手胖得显出两个肉坑，白白嫩嫩，明显没干过太多粗活，自己习武多年所练出来的老茧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扫视了一圈，所居住的房子虽然年头不小但胜在收拾的很干净，燃起来的驱蚊香将整个屋子熏得幽幽香香，自己穿了一件嫩黄色的睡袍，这种小家碧玉的颜色她江明瑜是绝不会选的，她自小便被大丫鬟碧玺耳提面命，穿衣必然要不落俗套，这种嫩黄色显得人小家子气。
　　想起碧玺她不禁长吁，也不知道程岚有没有真心待那个傻丫头。
　　她正思忖着，忽然有人轻轻推开了门，一个手执火烛的老妇人边忧心忡忡地上下打量她，边往前走边说：“素素是不是又做噩梦啦？”
　　江明瑜不动声色点点头，老妇人停住脚步，坐在床边摸摸她的头，呢喃道：“素素别怕，嬷嬷不会抛开你的，那帮混蛋这个时候才想起你，让你牺牲，我是..我是。。决计不肯的”絮语不断，像是对她说又似是对自己说，江明瑜枕在她的怀里，闻着幽幽的熏香，忽忽悠悠地一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那位嬷嬷便匆匆地把她从被窝里揪起来，洗漱打扮过后，又替她梳上两朵可爱的小髻，照旧套上一件素色的嫩黄外衫，最后从小木盒里拿出一串同心锁戴在她的颈子上，一切结束后微微笑看她“我家姑娘恬淡安静，眼睛大大的像含着一汪水，真漂亮！”又忙叮嘱她饭菜已经备好，让她去前厅享用，嬷嬷则继续留下替她整理房间。
　　早饭极简单，白粥配青菜，再搭一叠芙蓉糕，白粥煮的晶莹剔透，又仿佛为了迎合自己的宿体“素素”的口味洒了白砂糖，吃起来十分清甜，脆脆的青菜上淋了一层特制的酱汁，嚼起来清淡而不单一，就着白粥吃正正好，喝完一碗粥后，她又捻起一块芙蓉糕，这芙蓉糕也做得极妙，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好似又掺了桂花，有种淡淡的桂花香。
　　江明瑜吃的意犹未尽，边拿起桌上的白绢擦手边环顾一圈，并不见其他下人，这老房子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那嬷嬷行为举止依旧十分恭敬，不至于欺主，可见其耿耿忠心，又照那嬷嬷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侍奉程度，这“素素”要么过于内向要么头脑不太灵光，昨晚又听其不断的絮语，她大概也推测出了一二，不过是素素父母双亡，偌大产业被叔父侵占，主仆二人被赶到这个破房子里，如今似是出了什么事情，却要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来出头。
　　边想着，那嬷嬷已经拎着两大包袱行李走过来，怜爱道“姑娘吃饱了没有？”江明瑜瞥了一眼行李，缓缓点头，那嬷嬷又道：“趁天色还早，吃饱了咱们就上路吧？”
　　江明瑜拿起一块芙蓉糕，轻轻咬了一口，又抬起头，望向嬷嬷，眼里光芒一闪，幽幽道：“为什么我们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