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 （□□，短，完结，封景/康凯）?君子如役》南桥君

1、赌注 （□□，短，完结，封景/康凯）?君子如役

　　【原来上瘾的感觉是这样，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我只想看着你，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和你肩并肩，亲密无比...】

　　赌注 （□□，短，完结，封景/康凯）君子如役

　　2014年5月。法国巴黎。
　　蒙马特高地，艺术家云集的地方，梵高，塞尚，高更，之后的毕加索等画家都在这里生活过，Serge Gainsbourg的曲子在这里流传，也有Fréhel这样的歌唱家… 自上世纪下半叶红磨坊建成，更是纸醉金迷，夜夜笙歌，康康舞艳红的裙摆是那些大家的笑资。
　　而如今则变成法国旅游必不可错过的景点。通往巴黎的制高点，每段路要登大约55级台阶，4次，便可看到圣心教堂。站在圣心教堂前可以俯瞰整个巴黎，远处的埃菲尔铁塔也变得像是玩具模型。
　　上午10点左右，小丘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画家摆了自己的作品，人物画像，写生，素描，油画… 也有街头艺人拿了把吉他随性而唱。络绎不绝的游客时而驻足，走得极是缓慢。
　　康凯选了块阴凉地，尽管法国的五月不过18、9度，可是阳光直射下还是耐不住热意。他站在画板前低眉专注于画布，左手拿了调色板，右手画笔灵活来来回回。阳光透过枝桠树叶，阴影与明媚投在他的脸上，身体上，这个东方男子吸引了不少金发碧眼的游客或是本地人驻足观看。
　　康凯是先听到男人的声音的，平淡却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场，他说，“愿意和我喝杯咖啡吗？”低着头作画的他从那男人锃亮的皮鞋，一点点向上看去——修身的黑色西装，左手插在口袋里透漏着慵懒，嘴角带了笑意——其实从语气里便能听出来——男人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明亮却沾染了一丝狡黠，上扬的发梢是棕色的…
　　康凯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继续低头专注于自己的画作。
　　“打个赌吧，赌注吗… 赌赢了，给我个请你喝杯咖啡的机会。”男人靠近他的耳朵说道，康凯闻到了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
　　“呵呵，好啊，怎么赌？”康凯停下笔，转过身体和那男人面对面。有意思…
　　“就赌，我数到3便会有人来买你的画。”男人看着康凯的眼睛说道。
　　康凯笑笑，“好啊。”其实这里大部分游客都只是参观而已，买东西还是少数。
　　男人似是胸有成竹的笑了，“1,2,…”顿了一下，“先生，我买你这幅没有完成的满天星。”明显的，笑意放大。“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封景。”
　　像狐狸一样狡猾的人。这是康凯第一次见他时在心里对他做的评价。

　　2014年10月，中国S市。
　　美院外环西路两边的枫叶染红了人行道。康凯从教学楼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封景靠在他拉风的红色跑车上笑意吟吟。
　　自从九月初巴黎美院交流结束回国在机场遇见，他问康凯要了电话号码之后，便常来学校接他，或者是去吃饭，或者只是送他回家。
　　“走吧，时间还早，南京路那里新开家画廊，去看看？”封景给他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康凯耸耸肩，“算了，不去了。”上午刚刚交了毕业设计，现在心里却莫名的紧张，毕业作品自己是花了很多时间在上面，所以才会更加在意。
　　“走吧，去看看，你会喜欢的。”封景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塞进车里，自己绕到驾驶席上，系好安全带，看着康凯的侧脸，明显的烦躁之意，“打个赌吧。”意料之中的，康凯疑惑的看向自己，“就赌，你会喜欢那个画廊。赌注吗，拥抱我一下吧。”看着他的眼睛说的认真。
　　康凯有些发愣，这算什么？却在自己拒绝之前封景就发动车冲了出去。惯性带的原本坐直的康凯向后一倾… 那人笑出了声。
　　车稳稳停在画廊门口，纯白的门面，屋檐上像是泼了调色油，看似随意却又精致地写了画廊的名字，PARI。门口透明的玻璃橱窗里展示着不同的画作，仔细一看，都是美院学生的作品，虽然有的作品不够成熟，但每一个旁边都附注了它的故事。风格迥异，却一眼便可看出作画人的用心。
　　“走吧。”封景引着康凯向里间走去。
　　康凯不知道是因为这白色的墙壁简约的装修，还是因为四面的画作，原本浮躁的心竟慢慢沉稳下来，也就安安静静的欣赏起来。
　　行至里间，空空荡荡，落地的玻璃窗放大了阳光，大片大片的光亮打在走廊尽头的油画上——竟是自己那幅没有完成的满天星… 被谁当做了珍宝…
　　“你…”康凯侧头看向旁边之人，那人逆着阳光，看不清表情，却听他语调上扬：
　　“你又输了…”
　　如果此时你站在画廊门口，你会看见走廊尽头的阳光里，一个男人像是拥抱一件世界上最完美最珍贵的艺术品一样的，把另一个男人抱进了怀里。只是你听不见他在他耳边的情话：
　　——“你是我藏在心里舍不得分享的宝藏。”

　　独立别墅里。
　　身穿整齐划一黑色制服的人站成一排。封景坐在沙发里端了杯红酒有意无意的晃着杯脚。
　　“封总，法国那边已经确认这批军火这个月底就能到东南亚。”发色极浅，发丝微卷，男人用腔调怪异的普通话说着。
　　“Parfait! Dis merci à monsieur Dulmet à ma place.”(很好，代我向杜尔曼先生说句谢谢。)封景小饮一口红酒，又道，“阿燃，你的中文还得继续练。”
　　“我讲的已经很好了...”被叫做阿燃的外国男子撇撇嘴有些许不满。“Ah ben oui！（对了！）最近听说你和一美院学生走得很近？”
　　“嗯？”斜眼看了下阿燃，后者继续八卦道：
　　“封总你认真的吗？听说你都给他了个画廊了！画廊倒不算什么，你竟然给他当司机？！”
　　封景挑眉，“你最近很闲？”
　　“很咸？我不爱吃咸。嘿嘿。封总，你要是认真的，需不需要我找个女人来掩饰一下？”阿燃继续道。
　　封景晃了晃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不需要，难道我封景还不能护他周全？”顿了顿，“最近米开在忙什么？”
　　“他？意大利那边有一笔生意。怎么了？”
　　“没事就跟着他多学学中文。”说完封景就抬步上楼了。
　　“......”

　　封景在书房并没有待多久就接到了康凯的电话，对方却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家酒吧的酒保。
　　“您好，请问是...封狐狸吗？”对方略微迟疑的问道。
　　封狐狸？哼哼。封景轻笑，“是。”
　　“哦，您的朋友喝醉了，联系人的收藏里就只有您的名字，所以我就给您电话了... 嗯... 您能过来接他吗？”
　　“好。”
　　“那您记一下地址...”
　　封景到苏荷的时候就看到康凯抱着酒瓶窝在沙发里，半眯着眼睛，似睡似醒...
　　“你来了...”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封景皱眉。“今天同学聚会，毕业设计的成绩也出来了，我跟你说，我得了优秀。”像个小孩想要得到表扬的语气。
　　封景坐到他旁边，从他手里拿过酒瓶，康凯却扑到他身上去抢，于是就顺势一手穿过腋下将他抱在胸前，下巴感触到康凯柔软的头发，“回家吧。”
　　“嗯...回家。”康凯重复着。
　　下午的时候封景就知道康凯毕业设计的成绩出来，毫无悬念的优秀。派在暗处保护他的人也有提前和自己说晚上康凯有同学聚会，只是没想到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他今晚竟喝的不省人事。
　　车里空调的温度正好。
　　“封狐狸...”旁边的人突然开口，封景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眼神明亮，倒不像是醉了，“你是不是喜欢我？”抬起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回答的干净利落。旁边的人倒是一愣。
　　“哈哈，可是...可是我不喜欢你！”康凯笑着摇头看向车窗外，速度把光点连成了线。
　　“我们打赌，看看你会不会爱上我，就赌你的吻。”封景把车停在康凯家楼下的时候，借着灯光看到康凯潮红的面颊。
　　“你输定了...”摇摇晃晃的下了车，楼道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

　　2015年4月。
　　毕业后康凯在一家报社工作，负责刊物插图，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活。报社离封景的公司很近，于是中午封景就常常来找康凯一起吃饭，偶尔闲聊两句，也只是问问上午的工作，晚上有时候会在康凯家附近的咖啡厅小坐，康凯带了电脑画图，封景就坐在对面安静的看着。不多言语。到了9点多就送康凯回家，天气好的时候就把车放在咖啡厅的停车场，二人散步回去。天气好的时候。
　　S市的春天很短，往往冬天过完了，迎春花还没开几天，人们就换上了夏装。四月初的天还是带着春意的。
　　“我下周一去法国，有笔生意要谈。”封景站在康凯家楼下的路灯边，灯光昏黄。
　　“哦。”
　　“给你买了机票，你和我一起去。”
　　“啊？我去干嘛？”康凯摆手拒绝道，“不去...再说我护照...”
　　“不用拿这个当借口，我知道你签证还没过期。”封景揉了揉康凯的头发，质感很好。“这个周末收拾收拾行李，大概在那边停留两个星期左右，周一上午9点来接你。”
　　说完就径直离开了，康凯在后面说的话也被自动屏蔽...
　　周六周天整整两天封景都没有联系康凯，康凯给他打电话也是关机。倒是报社来了电话，说什么让他好好玩，不用担心工作，好好享受假期云云...

　　周一早上9点整，就有人敲了康凯家门。
　　打开门，封景就径直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行李收拾好了吗？”刚说完就看到摆在餐桌旁的行李箱。封景招招手，其中一个男人过来提了行李箱下楼去了。康凯觉得自从认识了封景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了，就像现在，明明应该质问他，却反倒乖乖穿好了鞋上了他的车...
　　到达巴黎已经下午六点了，直接去了酒店，接下来的几天封景忙于工作，康凯在酒店里调时差。有时候康凯也会想，封狐狸是什么做成的？都不用睡觉的...
　　周五的早上，阴天，巴黎下了小雨。从窗外向外望去，塞纳河上的桥，埃菲尔铁塔，协和广场上的纪念碑，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都被笼罩在这一片阴蒙蒙的细雨里。这种天气，法国人喜欢只是带着连衣帽，少有打伞。
　　“咚、咚、咚”封景就是在康凯望着路上行人发呆的时候敲响了门。
　　“休息的好吗？”邪魅的笑。
　　“嗯。”侧过身让他进入。
　　后者把自己扔进偌大的沙发里，懒洋洋的说道，“来了法国不下5次，却还从未去参观过卢浮宫。”看了眼站在茶几对面的康凯，“能否有幸邀请到美院的高材生康凯先生一起？”
　　明明是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程吧。康凯笑笑。
　　真奇怪，9点多还是阴雨绵绵，不过一个小时，便是艳阳高照。法国的天气一直这样。
　　从金字塔进去，许是去得早，排队买票的人不是特别多。顺着箭头先去了埃及馆。
　　“其实卢浮宫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埃及馆，每次来一定会到埃及馆看看。”埃及馆灯光昏暗，封景看着康凯侧脸的轮廓在角灯的光晕里有点模糊，“想象着三千多年前的画匠站在高墙前，不急不躁的一点点描绘着祭祀圣典。比起生，他们更重视死后的世界。而没有人知道是不是死后真的有阿努比斯来测量灵魂的重量。也许，正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神秘，才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康凯专注的看着不完整的墙壁上典型的古埃及壁画，“你看，他们壁画中的人物，头部和腰部以下为正侧面，眼和肩为正面，有人说因为埃及人知识的局限，他们认为不完整就不符合他们所知道的人体知识。”略微的停顿，“有时候，我觉得，也许并没有那么复杂，或许只是为了记忆。最直白的记忆，就是用画笔画下来，画得越像，就越容易被回忆，尽管现如今看来有些滑稽。”
　　埃及馆里人总是很少，康凯轻语娓娓道来，在这有些空荡的空间里，每一个字，每一个发音，封景听的沉溺。
　　有没有这样的一天，我也是你画下来的记忆？
　　绘画馆的人明显多于其他馆，接踵摩肩，蒙娜丽莎前更是围了慕名而来的游客踮着脚拍照。二人只是距离的远了些静静看了会，便顺着长廊散步似的观赏着。
　　康凯在一幅油画前停下，那是达芬奇代表作之一《岩间圣母》，“圣母位居中央，左手下的那圣婴就是耶稣。”
　　整幅画看上去静谧，祥和，连圣母身后幽深的山洞也被点缀了鸢尾，银莲花，紫罗兰和一些蕨类植物，少了令人窒息的黯然。
　　“封景，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画画吗？”康凯看向封景。“它能让我安静。”
　　封景的视线专注，轻轻说道，“康凯，你又输了...”说罢，右手扶住康凯的肩，左手抚上他的后脑勺将他拉近自己——那人的唇温热，悉悉索索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他亲吻的认真，他看着康凯发怔的目光，身体靠近，胸膛紧贴，甚至可以感觉出他加速的心跳。
　　周围游客爆发出热烈的欢呼鼓掌声，时不时传来几声“Félicitation!”“Bravo!”...
　　你输了，从第一次见到我，我就知道你输得彻底。
　　这一天是4月17号星期五，康凯的生日。

　　飞回首都机场是早上6点多，阿燃、米开、林昊还有唐小天早早就等在出口处。封景刚出来，四人就迎了上去，保镖接过行李车先去放了行李。
　　“封总好。”阿燃一本正经的问好，目光转到旁边的康凯身上，打量了一下，咧嘴笑道，“大嫂好！”
　　“......”
　　米开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阿燃，“早就听封总提起过您，今日算见了真人，封少。”
　　封少？
　　“我就说封少不喜欢大嫂这个称呼吧！”唐小天看看封景，后者嘴角轻扬。
　　“我先送你回家。”说着便拉起康凯的手向停车场走去。
　　“等一下！”康凯终于从呆懵的状态里回过神，“我叫康凯，姓康，不姓封。”
　　“我们知道啊，可是你跟了我们老大，不就跟着他姓了？”阿燃中文有进步。
　　“......”

　　2015年7月
　　康凯工作快一年了，康母最近捉摸着给他介绍对象，经常跑到康凯家里，并且带了一堆照片，连着一个多星期，康凯一下班，康母就拿着照片笑盈盈的给他看。
　　“这都一个多星期了，你谁也看不上！我看人家这姑娘都很好！”康母从一摞照片里抽出其中一张，“就她了！我最喜欢这个姑娘，王莫忧，莫忧莫忧，名字讨喜，长得也文静，大学老师，我认识她！是我同事家的姑娘！明天中午说什么你也得和人家吃顿饭！”康母把照片塞进康凯手里，“就这么定了！”说完就拿起包走了。
　　康凯看看手中的照片，皱皱眉...

　　见面，其实说白了就是相亲，定在市中心一家西餐馆，餐厅很高档，位置也很好找。定的中午12点，康凯提前到了20分钟，实在受不住母上大人在家的“教诲”，什么，和人家姑娘说话温柔些，人家是学文学的，和你都一样搞艺术，肯定有共同语言，多问问对方的爱好，以后你会知道共同话题很重要...等等等等...
　　选了靠窗的位置，餐厅里空调开得很足，路上的暑意消减了不少。点了杯咖啡看着店里提供的杂志等了起来。

　　封家。
　　“意大利那边要求加价。”米开把文件摊开在封景面前。
　　扫了一眼文件，缓缓说道，“不用理会，他们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我如果不买进这批军火，他们就只能把这些枪支扔进海里生锈。”
　　“那...还是从东南亚那边接手吗？最近那边查的严。”
　　“没关系，让阿燃去打理一下。”顿了顿，又对杜昊说道，“最近公司的事你多看看，唐小天一个人说不定忙不过来。”
　　“是。”杜昊点头应下。
　　“嗡嗡嗡——”封景的手机震动声。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唐小天。
　　“喂！老大！！你猜我看见谁了！！！”电话里的声音就连米开和杜昊都能听清！杜昊扶额，封景皱眉把电话拿的远离耳朵。“大嫂！！！不是，封少！封少在和一个女人约会！！！”
　　“在哪？”
　　“公司的西餐...”唐小天话还没说完封景就挂断了电话。西餐厅....唐小天默默在心里补全。

　　封景极少会把车速飙到180迈。到餐厅的时候也不过一刻多钟。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窗边的二人，康凯表情略微尴尬，倒是那女人谈笑盈盈。封景径直走过去坐在康凯边上。女人的笑滞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冷峻男人，精致的面容透漏着疏远。
　　男人凑近康凯耳廓，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打赌她三分钟之内就会拿包走人，”抬手按住想要转头看他的康凯，“别动，就赌你。敢玩吗？”康凯听到他的嗤笑。
　　封景坐直，“你好，我是封景，康凯的男友。”
　　王莫忧眼底微波荡漾，“你...你们...”
　　康凯瞪了一眼封景，对王莫忧说道抱歉。倒是封景又说，“这餐是你点的吧？康凯不喜欢吃羊排，所以我们都只会点牛排或者鱼排，康凯不能喝酒，就算是红酒也不行，给他柠檬水就可以了。康凯吃不了辣，一点都不行。胡椒也不可以，这...”封景瞥了一眼盘子里的羊排，“上面的是胡椒吧。”
　　所以康凯才一直没有动面前食物。
　　“你...你们！”女人突然笑起来，“就是说嘛，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肯定有男朋友了。康凯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约会！”女人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透着笑意。拿起手提包就起身走了。
　　“等一下，”封景最后添了一句，“康凯对这种果香的香水过敏。”随手拿起康凯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口。
　　“哈哈哈。”王莫忧也没有答话，笑着走了。心情貌似不错。

　　“封景...你...”康凯侧头看着封景，拇指和食指握住杯脚轻轻摇晃。
　　“我说过，和我打赌，你从来都不会赢。从一开始，只有我封景才可以。”康凯在那一瞬间，深深沦陷进封景墨色的眸子里，或者说，从一开始，在蒙马特的阳光里，就已经沦陷了...

　　这是康凯第一次来封景家。独立的别墅区，门口竟然还有统一制服的保镖。
　　书房很大，朝向后花园的整面墙都是钢化玻璃，冷气开得很足，完全驱散了太阳的炎热。康凯站在书橱前，书橱很高，最上层需要踩了脚蹬才能拿到书。康凯一直好奇，像封景这样的人，会读什么书。一排排看过去，有经济学，哲学，法律，心理学，竟然还有人类学，语言学，生物学的书，突然，康凯愣住了。与视线平齐的那一层，一本本，按年月日期摆了一排格格不入的漫画杂志，是自己做插图的杂志，还有一些大学时候兼职过的期刊。
　　“橙汁。”封景从门外进来。
　　“封景...”康凯转身。
　　封景越过康凯肩头，看到身后书架上的杂志，耸耸肩，不以为意道，“也许，我比想象中的更爱你。”
　　康凯看着那人站在一室碎碎的阳光里，额前的发梢长长了，微微的遮住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永远走在自己左边，把自己护在右边。
　　——画廊尽头阳光里的满天星。
　　——对你的喜欢不会藏着掖着，会在卢浮宫亲吻。
　　——手机常用联系人里只有你。
　　——知道我喜欢棉被晒过的味道。
　　——知道我喜欢白龙想起自己名字的时候。
　　——知道我喜欢咖啡。
　　——知道我喜欢撒哈拉沙漠。
　　——知道我喜欢雪，喜欢樱花盛开的季节。
　　——知道我喜欢散步，不喜欢电影。
　　——每次拥抱亲吻都是小心翼翼。
　　——明明知道每次打赌都幼稚的像是孩子的游戏，我却还是乐在其中。
　　——路灯下不愿离去的身影，还有我躲在楼道里等你转身的安静。
　　......如果，这些都不算爱，那么，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你...
　　康凯大步走到封景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深深吻了下去，如囚笼困兽，带着决绝与炽热。感觉到封景的笑，他把橙汁放到身后的桌子上，双手抚上康凯的后背，回应着。轻轻把他推倒在书房柔软的地毯上，封景看着身下的康凯，原来上瘾的感觉是这样，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我只想看着你，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和你肩并肩，亲密无比...

　　2016年2月。
　　临近除夕。康凯最近有些感冒，午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5点，拉开窗帘天色都暗了。
　　封景已经出门了。昏昏沉沉倒了杯水冲了个澡便准备去买些补品，康母让他带着封景周末回家吃饭。刚下楼梯就听见客厅唐小天的声音：
　　“你确定吗？”
　　“电话呢？还是打不通？”
　　“应该是对方设置了干扰信号。”
　　“算了，我带人去一趟！”...
　　唐小天刚挂上手机，转头就看到楼梯口的康凯——“封少。”
　　“出什么事了？”康凯知道，如果唐小天平时的嬉皮笑脸收了起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嗯...没事...”康凯知道，在封景和他面前，唐小天不会撒谎。一撒谎就像现在这样，支支吾吾。
　　“到底，出什么事了？”康凯走向前。
　　“封少...封总今天有笔交易，刚刚我们安插在 13K 的卧底来电说，13K的堂主下了套...”
　　“在哪里？交易？”
　　“东码头...”
　　“我和你一起去。”康凯说着就在门口穿了鞋。
　　“不行封少！太危险！”唐小天急忙跑到门口用身体挡住。
　　“别啰嗦了，快走。”推开唐小天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封少！！！”唐小天气急败坏的从后面追上，“封少！这不是游戏！”
　　蓦地，康凯停下步子，“封景于我，从来不是说说而已。我不是女人，用不着他保护。”
　　“封少...”唐小天愣了一下，跑去打开了车门，黑色的越野车带头，寂静的冬日里有轮胎摩擦地面声音。

　　到达东码头天已经大黑，迷宫一般的集装箱林林总总。靠着昏暗的灯光一排一排的找。隐隐约约听见谈话声...
　　“封总既然是整个亚洲最大的军火商，应该懂得行情。”
　　康凯悄悄靠近，躲在集装箱后面，虽看不见封景，但距离他也只是一步之差，清晰地听见他说，“据我所知，你们窝里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你大哥继续垄断北美的货源...怎么办，厉辰？”
　　“封景！”那人突然提高声音，“你别不知好歹！这周围全是我的人，就算今天我在这里杀了你，杜昊他们也不知道！”突然厉辰拔出枪来，康凯在那一瞬像是本能一样扑向封景卧地而倒，子弹带出的劲风贴着脸颊擦过！
　　霎时，双方激烈的开火，枪林弹雨。封景护着康凯翻滚到一集装箱后，捧起他的脸，右边划了道口子，“康凯...”
　　“没事。”
　　交火声越来越密集。
　　“唐小天带人来了。一会就能找过来。”康凯感觉到脸火辣辣的疼。
　　“砰、砰”子弹打在身后的集装箱，封景把康凯抱在怀里，随即暗暗向外看，自己带的人太少，阿燃，另外的几个随身，其中一个已经受伤，阿燃也躲在旁边的集装箱后面开火。而厉辰的人几乎包围了这一块，心里算算时间。“砰！”又是一声子弹，如果继续射击，这集装箱一定会被射穿！如果等唐小天，封景不确定能不能撑过5分钟。
　　突然，封景靠近康凯，呼吸打到脖颈上，额头抵着自己，康凯感觉到他的唇贴着自己的耳廓，慢慢的，一字一字的，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平日里说情话一样的温柔，他说——
　　——“敢不敢赌？这一次，就赌我爱你的这条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