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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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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和雪知鹤正式入住明月楼。雪知鹤还是比较淡定的,毕竟活了快两百岁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要是能把眼睛里的金光全部都收敛了,或许上面的话更有说服力。
而紫苏呢,好吧,曾经也是圣教大名鼎鼎的圣姑,不过一直被司儿这个守财奴苛刻着,像这种豪华的地方还真没有住。况且,像明月楼这种地方,呵呵,病秧子怎么可能会让她来。
所以在明月楼住下后,紫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新鲜。苏玉京吃得很挑,什么河豚清蒸等等,他也不怕吃死,虽然是沧州第一厨林大壮的手艺,但是紫苏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可吃完第一口后,她觉得死也值了。
热泪,这就是美食的力量。
她一直都知道苏玉京珍藏了许多美酒,但是住下一连几天,饭桌上一滴酒也没有。
紫苏用筷子敲着碗道:“苏玉京,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苏玉京那时正在和下面的人说话,似乎是临时处理一件事情,他扭过头,眼眸里淡淡的清光,“那师姐觉得我该如何招待你?”他镶着金边的霜白衣袖里面皎洁如月色的手轻摆,下面人很快点了一下头,无声地退下。
此时桌上正热闹,雪知鹤和千机手里筷子起起落落,纠缠不休,还一边叫嚷着,“这是我先的,快让开。”
“你放屁,明明是老子先的。”
……
可他那清浅的声音却一点也不为这些杂音所掩盖,显得那样清晰明白。
紫苏被他看得一阵心虚,“我就是想喝一点点,对,就一杯,不,两杯酒。”她先向苏玉京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看了一眼,又觉得少了,于是伸出两根手指。
水汪汪的眼睛盯苏玉京看。当然不是她故意扮可怜了,只是这具身体那双黑曜石的眼睛无时无刻看人时不是水灵灵的要滴得出水来。
苏玉京筷子往素盏里挑出一块白嫩可口的河豚肉,声音倒是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师姐,你知道这明月楼里一杯酒价值几何?”
紫苏懵懂地摇头,不过她知道肯定不便宜。
“应季的桃杏争春,百金一壶。去岁的雪里梅香,三百金一壶。寻常的竹叶青、白酒及黄酒也要十金一壶。”苏玉京低垂着眼睛,看着那皎白的河豚肉。
紫苏怒道:“这是在卖酒吗?这就是在抢钱啊!”
但是马上又道:“黄酒不是才十金吗?给我来一壶。”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紫苏在心里哭,她一个铜板都没有,只能打苏玉京的秋风了。
苏玉京很灵敏,“师姐这是想打秋风?”
被看出意图的紫苏囧。
她啊啊呀呀了一阵子,双手支着下巴,可怜巴巴地瞧着苏玉京,“小师弟你最好了,不才十金,你就让我赊账了吧!”反正债多不压身。一想到往年加起来欠下苏玉京多达千金,紫苏心里的小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也不差这十金了。
但苏玉京却没有从前那样好说话了。“这可不行,我的师姐,我不赊账的。”他笑了起来,绝不负郎艳独绝清雅如画这八个字,哪怕是窗外粉红旖旎的桃花,也比不得他这比春风还要温柔三分的微笑。
显然,这个笑容一如既往地腹黑。
紫苏就忍不住吐槽了。“你以前借我黄金白银时怎么不说这句话,现在晚了。你要是不借,嘿嘿……”她露出一个奸险的笑容来,“以前欠的债我可就不还了哦!”
“请便。”他略停了一下,继续道:“若是师姐不怕迷谷追命缠着你,尽管不还。”
迷谷追命。乃是江湖有名的一道追杀令。凡欠债未还清,迷谷天涯海角都会追着你跑,什么时候你还清了,什么时候撤销。
紫苏当年在赌场可是领教过一次的。她有些心寒。一日三餐,连上个茅房都被人跟着,真是够了。
苏玉京这是铁了心不给她酒喝啊!
紫苏道:“苏玉京,我就是想喝杯酒啊!”她好久好久没有喝酒了,自从重生之后,雪知鹤那个老鬼把他那一葫芦酒看得比命还重,不过紫苏也看不上就是了。
她就算再爱喝酒,也不会对泡满了各种毒虫的“酒”感兴趣的。
苏玉京道:“我知道。”
我勒个去,你知道还不给我喝,你狠。紫苏狠狠地瞅了他一眼。
“你现在的身子喝不得酒。师姐,昙花一现的毒会被酒反弹的。”苏玉京很认真地说着。
紫苏狐疑地瞧着他,不过心里并不怎么相信就是了。“你别框我。”
“师姐,难得我关心你一次,你这般不给面子,可真是伤了我的心。”但是他脸上明明是幸灾乐祸的笑脸好伐,紫苏觉得自己好无奈,说不过他,现在又打不过他,心里哪个地方都不舒坦。
“你若不信。”他叫了一声正在争抢的雪知鹤千机老人,“两位前辈,玉京说的可有不对之处。”
那两个怪老头眼睛都没有转过来一下,仍然为了碗里的一块雪片牛肉奋力使着筷子。倒是异口同声地答道:“你说的不错。”
“小子,看不出来挺懂行的嘛!”雪知鹤多加了一句,手里一没留意,那最后一片牛肉就到了千机老人的嘴里。
千机老人还得意洋洋地摸摸胡子。气得雪知鹤火冒三丈。
紫苏看不下去了。“你们俩消停一会儿行不。”
“不行。”同步得很快。
被马上打脸的紫苏也想啪啪啪地打自己,跟这两个老顽童说这种话相当于白说。
笑声很轻柔,似乎掺杂了几分宠溺。“师姐,这下你可不能诬赖好人了。”
紫苏气鼓鼓地扭过脸去,“不就一杯酒嘛!”
他的笑意很快收敛了,薄薄的唇瓣微微一抿,那眉水墨凝聚一般,如山之黛,如石之乌。难绘其清雅的容颜自持而淡泊。
“师姐,你玩世不恭到了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的地步吗?还是,你觉得继续活下去没有什么意思了?”冷漠的话语从他的唇里吐出,明明初春还算暖和,紫苏都忍不住抖了抖。
他发什么脾气啊?
“我我我……”紫苏还真有些心虚。
她下意识地还真不敢惹真生了气的苏玉京,别看苏玉京平时看起来也是清雅如玉公子一枚,生起气来,那可比冬天还要冷酷。
“好吧,是我错了。”她认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往年,她完全可以嘻嘻哈哈地怼他几句,但是眼下吧!她觉得还是别惹他比较好。
对着手指,她反思道:“我不应该渴酒,不应该讨酒喝,是这身体太娇弱了,还中了特么的什么昙花一现……”
苏玉京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如暴风雨后的湖面,清凉凉的,还闪着微光。
“嗯。”百转千回的一声嗯字也让紫苏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不对。
她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紫苏越想越觉得不对,什么时候她在苏玉京面前越来越没地位了?以前她都是说一不二的角儿,苏玉京虽然腹黑,但是多数都忍了。
紫苏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出了名堂。
以前她都是直接武力镇压,放眼整个江湖,老的拉不下那个脸,少的打不过她,所以这十年来都活得太轻松惬意了。
而现在,她就是半残废少女。
有内力,用酒壶来形容的话,就那么浅浅一点。估计就打得过街头一个混混吧!
紫苏正在悲催着自己以后怎么办的时候,一双公筷把一颗肥美新鲜的豆腐肉丸放在她弯里,一抬头,是苏玉京。
“师姐,若有那个时间想无用的东西,不如多吃一点,也许你会变成以前那个怪力少女也说不定。”
苏玉京学习能力很强,每次都能活学活用了紫苏的新鲜词。
可是,他这么一说,紫苏就更加不开心了好嘛。“苏玉京,你就闭嘴吧!”
苏玉京呵呵一笑,“师姐美貌如花,怪力一点还不是有人喜欢。”
“屁。”紫苏骂了一声,这么多年来,她就和洛孤临谈了场三观不同的恋爱。
苏玉京低垂着那双晦明变化的眼睛,“师姐,你还是这么没礼貌。”
紫苏哼了一声,“口口声声叫我师姐,什么都管着,都不知道谁大谁小了。”当然,这句话只是她自己不满地呢喃了。
饭桌上,雪知鹤和千机争得吹胡子瞪眼,而紫苏则是噘嘴横扫着桌上的美食,活像是一只贪婪得不知满足的饕餮。
而苏玉京则优雅地用丝帕擦着嘴唇,看着三人,眼底的笑意似有若无。
正月十五。
紫苏在明月楼闷了也有些天数了,闹着苏玉京要出去看花灯时,凉亭里还有荷叶的清香,苏玉京手里的棋子也还没有落下,眼角也瞥都不瞥她一眼。
紫苏看着他一个人自己出子又自己堵了自己的退路,有些无语。
“一个人下棋有什么好玩的?”
苏玉京悠悠地道:“这种烧脑的游戏师姐当然不明白其好玩之处了。”
紫苏忍,毕竟有求于他。“所以?”
苏玉京抬眼看她,“师姐想出门,自己去便是?”
紫苏道:“含光那丫头说不许。”
苏玉京笑道:“这和我没关系吧!”
紫苏道:“怎么没关系,她说是你吩咐的?”
“我吩咐的?”苏玉京没记得自己这么说过,“是吗?”
紫苏:“……”
“反正今天你得陪我出去一趟。”她如是道。
苏玉京想了想,排出手里的玉棋子,“今晚的夜市必然热闹,你若想去,也无妨。”
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紫苏就觉得此刻他的声音也宠溺极了。
随即,她反应过来。
特么花痴谁啊,哗了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