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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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苒时光，总在无心顾及的时候匆匆逃逸。
不知不觉中，红梅白雪，腊冬已至。似乎，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呢。
林焉这样想着，索在暖屋里，裹着狐衾，动都不想动。屋内有个小炉子，上面烫着上好的状元红，桌上放着两个精致的小杯，里面盛着早已冷却的状元红，林焉却没有心思小酌。墙上挂着那人在林府时写的词，上面还有他调皮加上去的两只蝴蝶。
就这么呆呆地望着窗外，是啊，这么快，秋早已不见了痕迹，它来过么，它什么时候走的？
林焉猛地摇了摇头，是这屋子里太暖了罢，头脑都有些混沌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那么伤感了？自己早先不是最厌恶那些无病呻吟的人么？
也许是黄榜出来的那天罢，也许，更早。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竟然奇妙地让林焉开始以来那个人。过客，那个人不过是个过客，他来了，他在了，但并不说明他不会离开，离开是迟早的事，把心里的他剔掉！
但是，那个心里的他仿佛存在在那里太久了，俨然已经成了那里的一部分，要剔掉，就是在心口剜去一颗瘤，医好了病，却没了命。
离黄榜出来已经一个月了，曾经的约定早已冷却变质，或许消逝，他没有来，这上好的状元红，却只能一直陪伴在一个等待状元的人身边，何其讽刺？
这一个月来，林焉一直逼自己相信，小贤是因为考上了状元，又被封的翰林院的院士，所以很忙，没有时间回来看自己。恩，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理由。可是，他要成为宰相的成龙快婿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么？那丞相不就是害死他爹爹的奸人么？小贤不是要报仇么？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状元红是一滴也未沾，林焉却似醉了般，便伏在桌上睡了。
梦里，依旧是柳絮翻飞，熟悉的笑容依旧在眼前。可是，他却说，关卿，你我好比两条相交的线，交集过后，便从此阳关陌路，分道扬镳，只会疏远，不会再见，你有你家的纸业继承，而我，我有我父的仇未报，我们注定不会在一起。
“不要……”林焉大惊，倏地站起，连带着身上半披着的狐衾也掉了去。
林焉抚着仍然起伏不定的胸口，唤了声，“小蓝……”
“在，公子，怎么了，是做噩梦了么？”小蓝拍着林焉的背道。
小蓝是林焉的书童，原叫蓝明，却被林焉唤作了丫鬟名，林焉和小蓝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更似兄弟。
“这倒没有，老爷子从江苏回来了么？”
“恩，回来了，现在正在书房看书呢！”
道了声“知道了！”林焉便急急地起身打算去书房。
“公子，你到是慢点啊，披件外套再去也不迟，这外面冷得紧！”小蓝急道，拿了大衣急忙赶了上去。
林焉却不以为意，越发走得急了。
“公子……”小蓝这可恼了，这公子也奇怪，以前不是最重视自己的身体么，也受不了冻啊，换成以前，这么大冷天的，别说是主动去找老爷了，就是老爷有事找，他也不愿离开房间，是甚么事让公子那么心焦？
“爹……”还未完全推开门，林焉就急急地叫道。
“甚么事这么急，平时的礼教都扔哪去了？”林世熙假怒道，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他娘也太惯他了。
“我这不是有事找您老人家么！”林焉立刻换上了讨好的笑，对于林焉的撒娇，林世熙总是没辙，谁叫林焉长了张跟他娘一样的脸呢？
“甚么事，倒是说啊。”
“嘿嘿，就是，就是，爹，儿子也想去考功名！”
“甚么？”林世熙大惊。
反正已经说出口了，林焉便也大了胆子，“我说我要去考功名！”
“你要知道，你根本不会那些科举要考的东西，你只是会识字作词，为官之道，你又知道些甚么？”林世熙冷哼。
林焉颤了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爹变得有点陌生，谁家的爹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就算爹看透了官场，但是儿子提出考功名，也不能这般泼冷水啊，锻炼下总是好的，增加人生历练嘛！莫非是想让我从事商道？也不对啊，从小到大，爹也没教过我从商之道啊，到现在也没让我碰他生意上的事……
林世熙见林焉低头不说话，知道自己语气有所不善，于是安慰道，“焉儿啊，你怎么突然想起考功名了呢？这官场多不好玩啊，处处要看别人颜色行事，又要时时揣摩别人心思，冷不防就有根暗箭射向你，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活，不如好好在家待着，养养花，逗逗鸟，多好！如果你觉得无聊，现在也可以学着跟爹做生意了，这林家的纸业毕竟也要你来继承啊！”
“爹，我就是想靠功名，我想去京城，我想帮小贤完成他的心愿！”林焉直视林世熙道。
“小贤？就是你上次带来的那个落魄书生？怎么，他考上了你也想考，想跟他在一起？”
林焉红了脸，却重重地点了头。
“你这个不肖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别告诉我你是个断袖！就算你是，他是么？就算你们都是，我听说他就要娶丞相的千金了，你莫非还要抢亲不成？”林世熙怒道。
林焉胸口一紧，却还是沉静道，“我并没有想要和小贤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爱上他，我不在乎他马上就要为人夫为人父，我只是想帮助他，帮助他完成心愿，我想和他同朝为官！”
“那你又知不知道他的仇人就是丞相，他的岳父？”林世熙想必是怒极了，拍桌子喝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只是权益之计！”林焉依然如水般无半点波动。
“好，很好，好个权益之计！亏你想得出来。滚！我没有你这个不要脸的儿子！”林世熙将手中的书卷砸于地上。
林焉微微欠身，便出了房门。
无暇顾及身后小蓝的追问，林焉快步赶回自己的房内，关上门。
小蓝还在拼命地敲打着林焉的房门，“公子，公子，出甚么事了，告诉小蓝啊！”
“小蓝，别问了，你走罢，让我静静！”
见林焉在房里没有动静，小蓝也就无可奈何地走了。
林焉靠着门，慢慢地滑倒在地。他万万没有想到，爹会如此阻挠他考取功名，原以为爹会鼓励他帮助他，虽然爹厌倦官场，但面对儿子的希望，却不能如此的践踏侮辱。爹对官场的憎恶，似乎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官场，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林焉淡然一笑，既然小贤可以，我也可以，管它龙潭虎穴，管它豺狼虎豹，能跟小贤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感受同一屡清风，这些，又算的了甚么？只是，小贤，你忘了我了么？
第六章
既然要考取功名，就要有充足的准备。可惜林世熙从小只教林焉诗词歌赋，却从不叫他些用于科举之术，所以，一切都得从头来。
好在林焉文学底子厚，再加上他有颗七窍玲珑心，学起那些东西，也并不十分吃力。
只是，这些东西，却比那吟诗作赋枯燥了岂止十倍，林焉是个好动的人，最不喜枯燥的东西，却凭着一股气，硬是咬牙挺着。林焉也终于明白，这科举，确是要不得的东西，这山高似的书卷，却对治理国家无甚用处，却要考生们寒窗十年，背那些不见得能派上用场的东西，有些人到死都考不出个名头，真是冤枉。
可你又是为甚背这些？心中另一个自己问道。
不语但笑。那笑，竟让那明璨的迎春也失了颜色。
又是一年春。
天上那纸鸢也渐渐多了，杨柳又冒新芽，仿佛又到了相逢的那段日子。
“一年了啊……”林焉不知不觉叹出了声。
“公子不出去逛逛么？往年公子可是最喜那纸鸢的！”小蓝见林焉看着窗外出了神，便提议道。
公子自从和老爷闹别扭后还没出去玩过了，整天闷在屋子里就知道看那些没用的书，竟还废寝忘食，人了消瘦了不少，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怕是不死也病。
“不了，我还有很多没背呢！”林焉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每次都这样，要不出神，要不看书，从前快乐无忧的公子到哪里去了？
林焉又何尝想这样，他想出去看看那柳絮，看看那杨柳尖，看看，周围的一切是否还和去年一样，看看他是不是在那里，看看，是不是，物是人非，还是，物非人也非！可是不行，他要努力，他要成功，他要高中，他要和他站在一起，没有隔阂！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