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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 ...

  •   第二章
      又一个杨絮漫舞的季节,那林焉在家闷得慌,老爷子拉着他垂钓,说是修身养性,却学着那姜太公用直钩钓鱼,真是无聊至极,人太公用直钩钓的是人,你那直钩又钓的谁?想公子我不用学那太公在冰天雪地里冻得七颤八抖的,仅凭这张伶俐嘴,加这软玉手,就可钓得姑娘满箩筐。
      想来已经好几日未去烟满楼了,那轻罗、锦絮她们定是想他想的紧了罢。
      这烟满楼,原不叫烟满楼,叫飘香院。这一听,便知是一红楼的名儿,林焉前些年偶过此楼,瞧了眼那名儿,便道:“这楼名儿,怎一个俗字了得?俗,忒俗啊。想来,这天下的红楼,敢情都唤作飘香院、怡红院罢!”
      这话,可叫那妈妈听了去,原想生气来着,见是翩翩一佳公子,便摇着那羽扇谄问道:“公子生的好生俊俏,想来是个才识过人的读书人,就为鄙楼取个不俗的名字罢!”
      “想那烟满楼也比着飘香院入眼得多!”林焉信手拈了朵杜鹃道。
      “好名,好名!”那妈妈笑道,“这名儿妈妈欢喜的紧,妈妈最欢喜有才的主儿,今儿个公子尽管在妈妈这烟满楼吃酒,再来妈妈去唤了那香兰、香竹出来好生招待公子,公子不晓得啊,那香兰香竹也是爱读书的主儿啊……”
      那妈妈不由分说地推着揉搡着林焉进了那烟满楼,林焉微蹙了眉头,想来定是那姑娘的名字又不入他耳了,这飘香院真是多“香”啊。
      见了那香兰香竹,却也不庸俗,略施粉黛,立于红楼之中自有一番味道。可这名儿,似乎,不衬得她们啊。当下,林焉也不管谁是香兰谁是香竹,便唤左边那人为轻罗,右边那人儿为锦絮。
      对饮之后才知晓,原来轻罗锦絮她们是卖艺不卖身的主儿,就在这红楼里弹些琴陪客人吃些酒,若有人强来,那妈妈自是饶不了他们。
      自此,林焉便常常光顾这烟满楼,与轻罗锦絮弹琴写诗,好不快活。连那烟满楼门口换了又换的对联,也均数出自林焉之手。
      可是,今日,林焉来到烟满楼时却怔了,“春来钱塘绿如蓝,轻罗锦絮烟满楼”,这门口的对联甚时换的?
      不过,林焉也就愣了一下,便兴冲冲进了楼,想必是来了有趣的人换了他的对联。已经好久没跟人比了,林焉自是心痒痒。
      一进那厅堂,便见一穷酸书生的背影,喊了声“林公子来啦!”左边的嘴角上扬,有趣的事情马上就要开场了。而这上扬的嘴角在那书生回眸的一瞬立即风化。
      英眉入鬓,而眉下那狭长的单凤眼又避免了粗犷,英挺的鼻子,只是薄嘴唇无甚血色,想是那书生好久没进肉食了罢,一张本来水嫩嫩的脸却显得有点苍白,身体也过分孱弱。但是,一切都遮挡不住那书生一身的书卷气,瞧了自是另一番味道。不过嘛,当然没有本少爷长的标致啦,林焉拉拉他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自恋地想。
      在林焉打量那书生的同时,那书生也瞧见了林焉,顿时失了魂,都说江南女子柔媚似水,这人确是应了这话。眉如远黛,眼若明珠,皮肤似玉石般隐隐透着光,再一细瞧,这书生不免想打自己的榆木脑袋,这容貌姣好的“姑娘”竟是位公子,只见那公子身着一袭白衣,袖口装饰着几只彩蝶,腰上挂了个红色的香袋,书生好不容易才抑下脸上的笑意:这分明是女子打扮,怪不得自己先前看错!书生见到那公子拉着自己那粉粉的脸瞅着自己,顿时又傻眼又红脸,忙低了头去。
      这时妈妈瞧见了林焉,忙过去招呼。“林公子好久不见,让妈妈想了心去啊!”
      林焉自是想耍耍那妈妈,摇着那金边小扇儿假怒道:“妈妈若是想了本公子,何故还将门口本公子的对联撕了去,换了另副?”
      “怒不得,怒不得啊,林公子!”那妈妈忙道,“只是林公子已经一个多月未来这烟满楼啦,咱烟满楼自认识公子以来都是一月换一对联的,这次一月多了,却未见公子的影儿,客人们又催着换新鲜,才请了个书生来写副!”
      “他?”
      “正是!”
      那书生抬头,发现林焉正歪着头看他,忙又低下头去,脸却似更红了几分。
      “恩,说来也是我的过,我自不会生妈妈气!”林焉笑道,“那书生唤作甚名?”
      “段贤。”妈妈笑道,边挥手叫那书生过来,“这位是林焉林公子。”
      “断弦?”林焉睁大眼,又笑了,“这可不是个好名字啊!”
      “林公子误解了,此段贤非彼断弦,书生姓段,名贤,贤卿的贤。”段贤正色道,“身体发肤,名字均受之父母,林公子岂可枉加评论?”
      林焉一愣,想来,自小到大,人人都让着他夸着他,连他父亲都因他母亲对他的宠爱大小事都让着他。对第一个跟他长反调的人,林焉自是觉得有趣,便一笑,向段贤作了一揖,拱手道,“段兄教训的是,小弟知错。”
      段贤未料这公子哥会道歉,反而有些惊慌,“林兄客气!”
      林焉最是受不了这封建礼仪,道个歉还得弯腰来弯腰去。便不再与段贤客气,拉了他的手到桌边坐下,“段兄,我不是个重礼的主儿,也委实受不了这段兄来林兄去的,我叫你小贤可好?”
      段贤心想,这公子好生奇怪,第一次见面便拉别人的手,还给别人取小名,也好生有趣,便也亲近了,“当然,林兄!”
      林焉顿时傻了眼,唉,这食古不化的人呐,“不是说不能叫甚么兄甚么兄了么?”
      “那……小焉……”
      扑哧三声,那三声自是那妈妈和轻罗锦絮发出的,林焉黑了脸,“换一个……”
      看着林焉别扭的表情,段贤自然放松了,笑道,“那,焉?”
      “啊……”林焉抱住自己的脑袋,“都怪我家那老爷子,非要这个音,还说在娘怀我的时候就想好这个名字了,原以为是女孩,叫嫣,没想到是男孩,害他们好生失望,却不改这名字,我好不容易将嫣改成了焉。”说着,林焉还在桌上比画着“嫣”“焉”二字。
      林焉的苦恼表情让段贤也忍俊不禁,“那你字什么?”
      “关卿!”
      “那好,我以后便叫你关卿罢!我字少游。”
      “对了,小贤,你何故来此红楼?莫非难耐寂寞??”林焉邪笑道,左嘴角又不自觉上扬。
      “使不得,使不得,关卿怎可如此误解。我一介书生,打算明年去应试,现金打算存些盘缠,以备上京之用。路过烟满楼,见妈妈招写对联之人,便应了来!”
      “看小贤的谈吐举止,不似穷苦之人,何故落于此田地?”
      “关卿眼明,家父段兴本是朝中大学士,为奸人所害,贬谪至钱塘,自此便与母亲一病不起,半载前驾鹤归去,他生前清廉,俸禄都分了穷人去,只留少许自用。如今,我已长大,虽不能说饱读诗书,却也想上京应试,再想办法,惩了那奸人!”段贤说着握紧了拳头。
      林焉听了也愤懑,道,“小贤,我与你一见如故,心里早已认你做了兄长,兄长之仇,小弟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小弟家境稍显富裕,所以,想请小贤去我家小住一番,一来不用为那衣食烦忧,二来也可寻得一清幽之地专心复习,这一石二鸟之计,小贤认为可好?‘
      “对段某是好计,但对关卿家恐有打扰,不必了罢。”段贤眼里噙满了笑意。
      “小贤是看不上我家么?”林焉堵了气,脸色稍红。
      “怎会?只是……”段贤看林焉生气的可爱样子,一下子也慌了。
      “还可是什么,一切我做主!”说着便拉了段贤起身,不由分说地往门口走去,还不忘对那站在旁边好久的妈妈说“妈妈,我下次再来,下次可不要把生意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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