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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二章 回家的路(终) ...


  •   “你说起那条回家的路,路上有开满鲜花的树,秋天里风吹花儿轻舞,阳光会碎落成一面湖,陌生的城市让人想哭,又一次爱情已经辜负,能不能把未来看清楚……”
      【此处为王筝的《越单纯越幸福》】
      静谧的夜里,风儿不知将哪里的动听歌声送到冰儿的耳里。冰儿不由住了脚步,凝神细听。
      是一首现代流行歌曲,无疑!冰儿笑得极邪恶,下午十三阿哥跑来找她,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儿,她可不会轻易忘记。
      哼,敢把我想得那么小肚鸡肠,看我怎么收拾你!冰儿邪邪一笑,跃上屋顶,细细辨了一下方向,飞奔而去。
      早在听到歌声时,冰儿就知道是明依在唱歌。既然他俩正柔情蜜意着,怎能少了欣赏的观众呢?然后在他们难舍难分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吓他们一大跳。
      冰儿邪恶指数直线上升,窃笑着幻想各种可能看到的激情场景,以及十三阿哥和明依被自己“捉奸”当场的情景。
      怀着这样的龌龊的心思,冰儿直奔“犯罪”现场。然而当她悄无声息地落在他们身后的青松上,看清明依身旁的男人时,冰儿的一腔“热情”顿时如被抽尽氧气的火焰,泯灭于无形。
      “越长大,越怀念,少年时有多勇敢,骑单车摔多痛也笑着哭。越单纯,越幸福,心像开满花的树,努力的,深爱过,就不苦……”
      明依的心情可能很好,这首本来听来有些伤春的歌,叫她一唱竟是说不出的开心和快乐。四爷负手立在她身旁,静静地听她唱。由于冰儿站在他们的侧后方,看不清他的脸,所以更不可能知道他以什么样的表情望着明依。而明依……看来很开心,很快乐,一脸的轻松满足。
      冰儿虽然一直不待见她,也极少关注她,但偶尔的一瞥间,从眉眼间便能看出她一直活得很小心谨慎。像今天这样开心放纵,也是少有的吧。
      “四爷!”
      明依的惊呼,将冰儿从失神中拉回来。目光投过去,看到明依被四阿哥紧紧抱在怀里。她好像很害怕,想推开四阿哥,可是四爷抱得太紧……
      冰儿无奈叹息,轻轻跃下树,却靠着树干怔怔出神,忘了移步离开。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明依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下推开了四阿哥。
      “奴婢……告退了!”明依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向四爷端正行了礼,快步退下。
      绕过花坛,重回平整宽阔的宫道,明依刚松口气,便看到还立在树下的冰儿。
      “格……格格?”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明依不由惊叫出声,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以冰儿的火爆脾气,以前光是看到她与十四阿哥们的眼神暧昧,就怒不可遏,更遑论现在看到这种情景。明依毫不怀疑,冰儿会立即扑过来撕了自己。
      然而,冰儿只是慢慢走过来,上下打量她好几番,淡淡地说:“你真的很漂亮,很有气质,真的!”
      冰儿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明依一脸惊愕,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喀啦!”身后突然传来脚踩碎石的声音,明依一惊,回过头。四爷从花坛后走出来,快步超过她,向冰儿追去。追了几步,却又突然止了步伐,伸出的手依然悬在空中,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却还是无奈收回。花坛里,一朵开得正妖娆绚烂的雪青菊被他握在手里,揉碎捏烂。

      最近一段时间,宫里难得平静了一阵子,不过冰儿可没闲着。
      自从上次,冰儿画了圣巴西利亚大教堂送给九阿哥以后,两人俨然成了志同道合者。九阿哥常带着西洋的小玩意儿来找她,顺便带不少书来。冰儿还跟九阿哥一起学起了拉丁语,两人常呱啦呱啦说老久。
      四阿哥偶尔会来看冰儿写的毛笔字,九阿哥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枪手。就毛笔字,两人讨论最多的就是九阿哥怎么写,才能不让四阿哥看出是他代的笔。而每次四阿哥来检查,明依都发现他看得越来越随便,有时候只叮嘱一句“认真写”,看都不看就走了。而冰儿只顾着跟九阿哥钻研外文了,哪还顾得了他!
      另外,冰儿好像也开始为回去做准备了。
      明依看到她拿出皇上赏赐给她的空头圣旨,请九阿哥写了些什么,然后拿到乾清殿,请万岁爷盖印。几天后,她知道了,是赐婚的圣旨。
      冰儿借皇上的圣旨把清月配给了柳玉生。
      清月家里是镶黄旗的,柳玉生只是一个戏子。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亲,换了哪个阿爹都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冰儿倒是真不顾人家父母的意思,直接一道圣旨给解决了。好在她还是有点儿良心的,帮柳玉生赎了身,又托人找关系的,在乐部给他和许墨谋了个差,也算是物尽其才。

      十月的时候,康熙下旨册封皇三子胤祉为诚亲王,皇四子胤禛为雍亲王,皇五子胤祺为恒亲王,皇七子胤祐为淳郡王,皇十子为敦郡王,皇九子,十二子,十四子为贝勒。还于京西畅春园之北建圆明园,赐予皇四子居住。
      在这安静祥和的日子里,明依静静地数着冬至到来的日子。而冰儿,每天依然玩得不亦乐乎,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一个人坐在樱阁的廊子里,对着那块儿玉发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明依每天见到十三阿哥都想跟他告别。可又怕那天没走了,十三阿哥事后问起来,她可该怎么回答。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流走……
      冬至,在古代是一大节。至于有多隆重,据说不亚于过新年,有亚岁这一说。而这一天,也是冰儿纠结到极点的日子。
      “格格,晚宴要开始了!”香儿上前催促,声音里明显有不满。
      最近冰儿看那块玉看得都快入魔了,连夜里睡觉都攥着不放。
      “哦,知道了!”
      冰儿回过神,发现天已擦黑。想了想,突然说:“香儿,把太后送的那件红狐袍子拿出来。”
      “格格要穿?”香儿惊讶。
      “嗯!”
      “哦!”香儿怏怏应声,下去取袍子。
      她可是记得清楚,冰儿说过女人最珍视的宝贝是只会在心上人面前穿戴的。可冰儿暧昧对象一堆,心上人却一个没有。现在突然说要穿那件袍子,穿给谁看?
      莫名的,香儿心里非常不安。
      冰儿从樱阁里出来的时候,明依看得忘记了呼吸,连手里的灯笼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直到香儿把灯笼捡起来,塞回她手里,才猛然惊醒。
      “连女人都看成这样,今儿晚上爷们要失眠了!”香儿摇了摇头,轻声叹息,声音里说不出的惆怅,不似平常那么明亮。
      “这件袍子是太后送的,我还一次没穿过呢!”冰儿淡淡一笑。明依也立时明白了她的心意。
      她和香儿提了灯,特地寻了一条偏僻人少的路,向乾清殿行去。
      “怎么样,人都到齐了吗?”冰儿和明依躲在树影里,对走过来的香儿问道。
      “都到齐了,就差您一个了!”香儿没好气的说,“连太后都来了好久了!您每次都这样,要是太后和万岁爷怪罪下来,可怎么办?您不为自己着想,也为我们这一屋子的奴才想想啊!”
      “知道了,放心吧,哪次有让你们挨罚的!”
      冰儿笑笑,心里却忽然担忧:如果她真的消失了,香儿他们会不会落个看管不力的罪,到时又是否会有人保她?
      “好了,咱们快进去吧!”香儿急声催促,三人加快了步子往殿前走去。
      殿门口唱喝的太监,远远看到香儿,就知道是冰儿来了。吸足了气,正要高唱,却猛地看到香儿身后的人,一身红色锦袍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气度非凡。一失神,刚提起来的气呛在喉咙里,咳嗽不止,心里害怕自己的丑态叫美人看见,污了她的双目,忙掩口退避,却没留神身后就是门槛,脚后跟一绊,直接栽进了殿里。
      门外的冰儿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的震惊失望。指着吓得跑进殿里的太监问香儿:“他怎么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曹植见洛神,赞其为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他一个小太监不能出口成诗盛赞你,又一时失态怕冒犯你,当然要躲得远远的了!”明依轻声道。
      “看来古人对美的欣赏没咱那么大方利落啊!”
      “那是,不然曹植就不会写诗,而是直接扑过去了!”明依掩嘴偷笑,“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现代人倒输了古人内涵气质一截!”
      冰儿点点头,举步进去,香儿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
      “怎么回事?”殿内正与太后说话的康熙,突然听到咕咚一声,人体落地声音,抬头望去,就看到那小太监正一边咳嗽,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口里断断续续地说:“回……万岁爷……仙女……不是,格格……”
      “什么乱七八糟的,拖下去!”康熙不高兴的下令。一旁有人站出来正要应声,殿外突然传来悦耳的笑声。
      “皇阿玛不要罚他,是儿臣来得突然吓到他了!”
      音落,一片火红的袍角飘了进来,接着整个人从昏暗里,走进了光亮中。殿里顿时没了声音,一个个目瞪口呆,望向那一身红狐锦袍的人。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说神女之事……”康熙望着走进来的冰儿,愣了片刻,突然咏起了《洛神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
      冰儿初来时,年方十四,初中刚毕业。古文学得马马虎虎,不算太好。后来又只零零散散读过唐诗宋词,幸得最近常跟九阿哥在一起,虽然讨论的多是西洋文化。但九阿哥学识渊博,通古论今,冰儿跟他相处久了,总会受些熏陶。再加上她本就聪明伶俐,康熙一出口,她就猜到是一首叙事的歌赋。
      听到“目睹一丽人,于岩之畔”时,冰儿就了然于心。稍作思量,飘然前行两步,双臂轻展,如落空红枫,向众人行来。待到描写洛神绝美之姿的词句娓娓道来时,一支翩跹柔美,妖娆妩媚的舞蹈也在殿中华丽绽放。
      她的指,定是由瑶水化成,可以弯曲成任何形状;她的腰,是最柔韧的柳,不论论怎样曲折都能恢复如初……可这些都不是她的最美。她最美的,是她的笑。她总能笑得纯净剔透,轻松坦然,像天上飘下还未沾地的雪,能沁进人的心里,洗去其中的尘埃……
      殿内静静看着冰儿跳舞的人,不下百人。有人喜,有人赏,有人赞,有人敬,有人爱。同时,也有人羡,有人嫉,有人妒,有人怨,有人恨。
      这些冰儿都不在乎。她这一舞不是让人来喜,也不是让人来妒的,她只是为太后穿了这件锦缎狐裘,为万岁爷跳了这支临兴舞蹈。
      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她让他们开心,但也有可能不是。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不想让太后伤心失望,仅此而已。
      洋洋洒洒一篇《洛神赋》,康熙诵得只字不漏,半字未错。冰儿舞得情意生动,抒怀表意。虽是临时兴起,两人也算是“合作”了一回,配合得也很是默契。
      诵完舞罢,康熙皇帝心情大好,冰儿趋向前:“皇阿玛,冰儿姗姗来迟,不知这一舞能否将功抵过?”
      “能!还不快来坐下,让太后好好瞧瞧你!”康熙朗笑。太后则早伸了手,等她过去。
      冰儿小计得逞,欢笑不已,立即提起袍摆,小兔子一样跑了过去。明依则和香儿一起立在她与太后身后,以便随时伺候。
      宴上有了冰儿,气氛顿时大变了样儿。不仅说话随意自在了许多,各人的神态也轻松了许多。有了那个最能出错的人在前面挡着,后面的人再不谨慎,也可以放心大胆了。
      “呼——!”冰儿深深吸一口气,在腹中酝酿许久后,悠悠吐出。被体温捂热的气体流出胸腔,遇到极冷的空气迅速凝聚,汇成了一条蜿蜒悠长的白色雾龙,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苍白无力的光。
      “古时的天为什么这么冷?才冬至湖面就结了那么厚的冰。”
      “古时什么都靠人力,热能利用更是少得可怜,也没什么污染,就没有可怕的温室效应了。”明依走近她身边,轻声回答,“回去吧,太后已经回宁寿宫了。你若不想在里面待,我去禀告万岁爷,让我们回暖心阁。”
      “好!”

      深夜,一袭白影划过长空,飞进一处僻静楼宇,无任何人察觉。
      冰儿轻轻将明依放下,从身上取出那块儿玉,径直来到正堂上放的那只青瓷瓶前。
      在等待期间,她又有些犹豫了:“万一我走成了,你没走怎么办?”
      明依呵呵笑道:“放心吧,对策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就说你跟《还珠格格》里面香妃一样,变成蝴蝶飞走啦!”
      “我又不是香妃!”冰儿隔着黑暗瞪了明依一眼。
      明依收了玩笑的态度,正经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是会有办法的。”
      冰儿不说话。她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而明依又在这里,这船能直到哪里去?
      “对了,我把我现代的联系方式给你。到时候,你就可以知道我回没回去了。”
      明依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纸片来,上面写了姓名和电话住址。
      冰儿伸手接过:“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你的!”
      腕上的手表的指针逐渐偏直。冰儿捏着玉块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叮”一声,玉叩在它原本该在的地方。
      冰儿紧张得忘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她松开手,玉块没有掉下来,回头一望,身边没有明依。
      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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