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旧梦》斐游

6、故事的后续

　　蔚末浅色的眸子里映出清冉苍白的脸，沉吟了一下道“我帮不了你。”是的，她帮不了清冉，谁也帮不了。只要清冉受过的伤，清冉的心还在这里就谁也帮不了！
　　清冉没问为什么，只是轻轻的笑了。美人就是美人，笑起来连蔚末这只半狐也抵挡不住。
　　清馆里一时只剩下风声。
　　“清冉……”这时的陶里已失去了少年时的风光，老人特有的低哑音调在叫完这一声后很快就又沉寂了下去，他没有阻止她的权力，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在为那时的罪恶偿还。

　　“好，我帮你。”
　　坐在锦城百里外的归来山上，清冉笑的苍白，轻轻的将头靠在蔚末的肩上，笑着道“我最恨这座城了，刚醒来那几天特别想毁了它。但是我舍不得，明明最恨来着。”
　　蔚末静静看着锦城后的阳光，默默的听清冉诉说。
　　“我真是任性！”清冉抿了抿唇，眼角滑下一道泪痕“哥哥也好，妺喜姐也好，陶里也好，小镇上的人也好，大家都希望我活下来，但是我没办法继续这样活下去了！他们想借着我去偿还那时的罪，我不想，说我任性也好，无理取闹也罢，看见他们我就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抱歉……”清冉擦了擦眼泪，敛了情绪轻声道“陶里说的故事二十多年来都没有个结局，剩下的部分我来说。”
　　故事又重新开始了。
　　见了故人，剩下的日子也就无法安生的继续待下去，陶里想起了故乡里的情与景，想起了已经年迈的父母。
　　“陶里，陶里，陶里！”清冉鼓着腮帮子冲看着远方的陶里叫道，脸上带了点不愉快“你若是还心心念念着你的小未婚妻回去便是！看来我们茶馆太小已经容不下你了！”
　　多日来的积怨，清冉语气渐差，七分火气，三分委屈。陶里知她心性，也就是不满从未有过什么恶意，便抚着清冉黑色的发，低声道“没想，就是有点挂念我的老父母。”
　　“那便回去看看吧，百行孝为先。”柔缓的声音自红木梯上响了起来，清冉眼睛亮了亮扬起笑容扑了过去“哥哥！”
　　清知拍了拍清冉的背，白玉的脸上挂着笑“前些日子便听说了，那姑娘也放下了执念，何不以此为机回去探望一趟？”
　　陶里面色有些犹豫，思乡的情绪是打心底的向上翻涌，这厢还不见陶里有什么反应，那厢清冉惊了一惊，看了看清知又看看陶里，抿了唇叫了起来“不要！”
　　陶里抬头，便看见清冉泛红的眼“回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小未婚妻也回从中阻挠！我不要看不见陶里！不要！”
　　陶里犹豫更深，实在是没有可以放下清冉的决心。这样不喑世事的清冉，他如何可以放手离开？
　　“还是回去吧。”清知的声音清亮而明晰，陶里心中一惊，清知从未对他和清冉的事表过态！正忧心，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和清冉的事总是要解决的，回去商量一下吧。毕竟，人的一生太短暂，清冉也是喜欢你的，关系还是确定下来比较好。”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陶里脸上洋溢着笑，清冉也懵懵懂懂的红了脸。
　　说到这里，清冉停了下来，毫无血色的脸上墨色的眉纠结着。蔚末看得出结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结尾从来都是悲凉的曲调。
　　人妖，自古殊途。
　　“你不该从那城出来的。”那城里有你兄长的魂，他正用那城养着你的神...蔚末小心的咽下后面的话，这本就无需说明，无论对谁。
　　清冉看着已经暗下的天空有些出神，她的时间，不多了。
　　清冉在飘雪的冬里送走了陶里，等待着春天。她曾梦见自己穿着人类的嫁衣坐在鲜红的褥子上，周围都是鲜红色，包括她。
　　清冉将梦与妺喜说了，语气里尽是小女儿的娇态。妺喜挑了眼角看了看抽了芽的枝条，端坐在椅子上笑“春天到了这正常。”又冲打瞌睡的清知道“看好这妮子。”清知也笑，透窗的阳光照亮了他的脸。
　　这是清冉停在脑海中最后的一个笑容，现在看来，那笑竟成了诀别。
　　清冉见他们笑话她，正准备着发火，清知突然变了脸色。妺喜和清冉便一头雾水，清知沉声“妺喜，带着清冉离开这锦城！”
　　妺喜脸色也变了，扯了自己头上的扶桑木簪反手插进清冉的发中，低声自嘲“在人世厮混了几个红尘果然还是看不懂人心！清冉我们走！”
　　“怎么了？”清冉有些不知所措，脸上还残存着梦中的欢悦。
　　清知看着她们离开，一个人坐在茶馆里静静的喝了一杯茶。然后走出茶馆，关上了门。
　　门外一片艳阳天和声势浩大的人群。这些人由远及近，黑压压的一片，又不认识的也有认识的，但却戴着同一种表情围了过来。
　　陶里也在人群中，脸上有不解，疑惑，恐惧和不可置信！清知见到他便笑了起来“陶里，这迎亲仗势是不是太大了？清馆地小，怕是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