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为君舞》旭殿迟

6、第五章

　　巨大如山的怪鸟从低空掠过，翅膀扬起疾风，地面飞沙走石。它有近似鹰的头颅却拖着覆满鳞片的蛇身，六只粗壮的鸟爪分布腹侧，两对皮膜覆盖骨骼的翅膀一张一合轮次扑扇。怪鸟犀利的目光紧锁地面，突然铁喙大张发出刺耳的啸叫，如游龙戏水般一个翻卷向下俯冲。

　　地面上，身着乌金玄甲的青年傲然挺立在一间民宅的屋檐顶端。他有轩然霞举之姿，漆黑的双眸沉静如夜，扎成一束的银色长发在疾风中飞舞，宛如冬日晴雪晶莹剔透。

　　怪鸟朝青年扑击而下，鹰爪抓向他的脑袋。被笼罩在巨大阴影中的青年面若沉水，只微微眯起眼睛。就在呼啸带风的利爪即将碰到他头顶的刹那，青年猛然斜身后撤，鸟爪擦过他的肩膀撞在屋脊上，顿时瓦片迸散，房顶“轰隆”一声破了个大洞。青年一跃而起抓住鹰爪，如山猿攀岩般三两下跳上怪鸟的身躯。怪鸟用力扭甩身体冲向高空。剧烈的晃动几乎将青年甩落，他半身悬空，只剩一只手勉强抠住鳞片上的凹槽。又一次震动袭来，他不由低呼，手指滑脱，身子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怪鸟调头向下欲去叼啄坠落的青年，然而半空中什么也没有。它一愣，扭动身躯四下张望，却看不到在自己的后侧翅膀附近有一把匕首深深插在了鳞片中。青年紧握刀柄，身体稳稳地贴在蛇身上。

　　丢失猎物的怪鸟在空中盘旋。青年潜爬到它的翅膀根部，这里也有鳞甲覆盖，由大渐小一路延伸到骨翼上，毫无破绽。他一手握紧匕首将自己固定，另一手按在了怪鸟翅膀的关节处。青年的手与怪鸟的身体相比只是分寸之末，甚至还没有一片鳞甲大，然而就在他的手掌贴上去的一刹那火光炸起，鳞甲砰然迸散，骨断筋碎，巨大的翅膀像被连根拔起的树脱离怪鸟的身躯。怪鸟扭曲嘶叫，大量鲜血如瀑布泼洒而下。

　　残翼坠地，尘土飞扬。漫天尘埃中，一个身材略胖的年轻士兵隐隐现身。他甩了甩淋在头盔上的血，朝身后一招手。更多士兵一个个从街头巷尾的残垣断壁后冒出来，迅速集合将断翅围住。离开身体的残肢兀自抽搐，断口皮肉蠕动，伸出条条触手扎进附近的血泊里。很快地上的血迹被吸干，残肢创口处渐渐长出新的白骨和肌肉，眼看就要生出另一只小翅膀。

　　胖子士兵大吃一惊，“竟然这么快！大家赶紧动手，在它飞回肥遗的身体前把它毁了！”

　　众人齐声应和，举起武器狠狠斩断四处吸血的触手。胖子士兵手捏剑诀压在唇上，嘴里默默念叨一阵，“嘿”地一声用力指向翅膀，霎时一团火焰腾起将它包围。恰在此时，天空中的怪鸟陡然拔高声音，一阵血雨兜头淋下，又一片翅膀砸落在地。士兵们有些骚动，有人发出赞叹和欢呼，有的面带震惊，还有人恐惧地仰望在空中垂死挣扎的怪鸟。

　　“五皇子威武！哈哈，原来妖兽只不过是长得吓人。就算有翅膀又如何？还不是被大卸八块。”

　　“你说得轻巧。那肥遗大得像座山，五皇子究竟怎么砍断它翅膀的？”

　　“笨蛋，普通刀剑给那个妖兽剔牙缝都不够，还砍？你看翅膀的断口都被烧焦了，殿下用了火灵之术呀。”

　　“那也实在可怕。”

　　“你说肥遗？的确恐怖，这是传说故事里的怪物啊，我做梦也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我在讲五皇子。要说肥遗是怪物，那仅凭一己之力就重伤它的五皇子岂不是比怪物更恐……”

　　“放肆！殿下灵力深厚，是诸皇子中最强的。只有五殿下和圣上一样拥有银色头发，这是血统纯净的象征。”

　　“哎呀小心！别光顾着说话，把那些触手砍断。”

　　“大只，这边的翅膀要长出来了，你快过来。”

　　“来了，来了。”

　　胖子士兵呼哧呼哧地跑到新掉下的翅膀处，“嘿”地大喝一声召出火焰。在场的士兵多少都有些灵力，但像这样能够操控火焰的人只有他一个。连续使用火灵之术让胖乎乎的年轻人有些气喘，在寒冷的冬天里冒出一头汗。他扯袖子抹了把脸，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