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为君舞》旭殿迟

3、第二章

　　谢宜珣全身一颤，猛然惊醒。一股寒气擦过他的脖颈，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发现被子有一半掉在地上，自己蜷成个虾球拱在被子边缘，肩膀和后背露在外面。他坐了起来，把被子裹在身上，起身下床。

　　谢宜珣睡觉时不在内殿留人值守，此刻午夜梦回，屋内只有他独自一个醒着，没人前来伺候。他的宫殿很大，长长一排夜烛照亮走廊，另一端有扇窗子吱吱呀呀带着回音轻响，看来冷风就是从那里漏进来的。谢宜珣拖着被子慢慢走，布料和地面的摩擦声在静夜里显得特别响。他来到没关紧的窗前，寒气从缝隙灌进来，把窗棂染上一层白霜。谢宜珣反而推开了窗户，凛冽的朔风一下子将昏沉的头脑吹醒，呼吸化成白雾融入窗外的黑夜。

　　在殿外执勤的护卫听到声音扭头望过来，看见谢宜珣站在窗前的身影不禁吃了一惊，急忙要入殿内。谢宜珣抬手示意他不必在意，双臂抱胸靠在窗边，侧头望向天空。隆冬的夜幕透彻深邃，皎月清幽，寒星闪烁，一切都显得凛然而冷硬。一瞬间梦中最后看到的那个人在眼前浮闪，比夜空更黑的长发，洁白近乎透明的肌肤，妖异的赤瞳，还有那一抹冷得毫不逊于寒冬的笑。这是第一次。虽然燃烧的海和闪电的天空，长满芒草的宫殿和吃人的鬼总是重复出现在谢宜珣的梦里，但那个锁在光柱里身体被长剑洞穿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谁……为什么在那里？”

　　谢宜珣从来没有梦到过别人，他的梦境是只有自己一人的孤岛。虽然他在梦里总是惊恐万状地疲于奔命，但内容一成不变甚至途中就能隐隐料到结局的梦本身已成为一种安稳的习惯。谢宜珣对于突然改变的梦感到一丝不安，这种感觉就像弄丢了惯用多年的毛笔，一时间连字都写不顺了似的。

　　正垂目思索间，突然窗外的护卫低呼一声。谢宜珣应声抬头，顺着护卫吃惊的眼神望向天空。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掠过月亮，头顶传来空气振动的隆隆巨响。那黑影钻进云层，整片云朵突然电闪雷鸣，半边天空被紫色的霹雳撕裂，满天星辰摇动，一道道黑影坠向地面，恍若群星陨落。

　　“那是什么东西？”

　　“啊！怪、怪物！”

　　“各处护卫警戒，保卫刹阳殿。”

　　“殿下醒着，来一队人入殿护卫！”

　　“敲警钟！”

　　“快去叫方大人，骑马去。”

　　“殿下！恕属下失礼，为防万一属下要把这扇窗先关起来……”

　　侍卫迅速聚集到谢宜珣的宫殿周围，手持武器紧紧盯住突现异变的天空。被关紧的窗外人声渐起，整座皇宫惊醒了。

　　摇晃的乱影投在琉璃窗上，寂静的夜晚被刺耳的咆哮声打破。

　　“妖兽？怎么会……”谢宜珣蹙起眉头。

　　他微一沉吟，快步返回寝室束发更衣，取下了架在墙角的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