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 4 创世纪（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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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秋怀合上手中翻开的《圣经》，摩西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在耶和华的引领下，白日用云柱，夜晚用火柱，此段甚是优美。
美的东西，总带着幻相，理性一旦触动，事物褪去幻相，魔力消失，黯然失色。
连环凶手也是。
蜕变霓虹灯下光怪陆离的面具，面具下那张平庸至极的脸，缺少震慑。
圣玛利亚济安堂窗外，红色计程车尤为显眼。计程车，无数香港市民代步工具，里面司机仿若城市隐形人，有谁曾想到，里面会住着一只野兽。
隔着玻璃窗外的雨水，计程车是一个红色牢笼，一只野兽假装绵羊住在里面，欺骗真正如绵羊般无知的女人。
对待弱者，野兽寻找比自己更弱，肆无忌惮实施暴虐。
他决定，把野兽猎杀在牢笼里。
霍秋怀调转视线，他开始拨打手中的电话，简短说道：
“找到了。
是不是九龙寨城人？”
他视线随着逐渐远去红色计程车：“那就要查查看，计程车编号ＢＲ２２Ｘ２。”
踏入旺角，铺面而来人气散发蒸腾热量，做为人流最旺盛地区，让霍秋潦确定要找的人和九龙寨城那个阴暗贫民窟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望一眼落旗行车招牌，转身看着霍秋怀充血疲惫眼神。
他有些鄙夷，扯了一下嘴角，率先走了进去，高大身躯视乎有替身后人抵挡的意味。
兄弟。
对霍秋潦来说概念很模糊，他从出生开始□□路就出岔子，不能仅靠智力理解就能化解。外室所生庶出子的身份在他体内，深入骨髓。霍家三个男孩子，雄性角力地盘，权级明显，若不强势只能被独、裁。
他必须去争，继承人的位置。
他和大哥霍秋宴很难有调停的一天，而对二哥霍秋怀会微妙许多，二哥十八岁离家出走意味着，霍秋怀放弃家主、敬义堂龙头大哥，可以获得嫡出子一切优势，他们不存在竞争。
以前会觉得老二傻，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坐在敬义堂龙头大哥位置。
事业成功成就表面浮华，白日里他必须像刀一样牢固，每逢午夜独自坐在沙发上吞吐烟雾，感叹那才是他真实的样子时，又会羡慕。
每见到霍秋怀，总羡慕岁月对他的特别偏爱。
霍秋怀眼神中，所具有的清澈坚毅，得到一种做事的方式，始终怀着对生活强烈的热情，放弃用替死鬼来解决九龙城寨危机，找到真凶，总那么少年。
而他自己，霍秋潦只能在地狱里骄傲且凶狠，已经觉察不到无可辩驳的真理，完全接受撤旦指引，依靠悲意骄傲为生。
霍秋潦抬脚走进落旗行车。
不用他吩咐手下们已经恐吓车行老板，手下一脸恶相，带着傻里傻气的敌意，老实车主好像被吓得不轻，交出一叠出租车司机资料。
这么多？
霍秋潦有些不耐烦，看一眼叠的如山高资料。
他忽然脑子一转，每逢出事都是夜晚上，他把日班司机那堆扫到地上，只留下夜班司机。
“老板，你们这里夜班司机出了一趟车，又没收到钱，会怎么办？”霍秋怀拍了拍车主肩膀，让车主坐下来。他怀笑容可掬，示意三弟手下对车主客气点。
车主情绪受到安抚，心怀感激想帮点忙，赶忙递给他一份十来人的名单：
“一般，会有记录，最多三个月。”
看着车主如此配合的样子，霍秋潦了然，他决定找时间训练一下手下，整日吹嘘日后变得如何受重用、如何有权势，傻气的敌意会有一丝作为？
“心理侧写？
你说，你要像凶手一样的去思考？”
霍秋潦干脆坐在沙发上，手敲微微打在皮质沙发，等二哥解释，好像在听一个悬疑故事。
“这是一种天赋。”
霍秋怀深知，他所出生的年代，没有一个权威人士将‘罪犯心理侧写’看做一个卓有成效破案工具。事实上，行为科学一词本身就可被视为怪异，而支持它的人，大概也会提倡心灵感应。
他对三弟半信半疑听悬疑故事的态度不予置评，好像他在玩从帽子里变出兔子魔术，该庆幸至少没有指着他鼻子喊‘巫术’。
霍秋怀开始心理侧写：
“他是成长型。
陈凤兰是他第一个牺牲品。
没经验，把碎尸扔进海里，缚着僇袋绳索部份松脱，缠在一个桥趸上，胶袋半浮半沉，水流无法将之冲出大海。
陈凤兰被弃尸一星期，即被发现，时间太短，都是他经验不足导致。
所以，他改变计划，计程车司机职业提供便利。
第二个，陈云洁。
近日被发现碎尸弃尸在山坡。
他驾车去选了弃尸地点，个矮榭丛林、乱草丛生的山坡，理想弃尸地点。
问题。
计程车的计价表，会显示公里数。
弃完尸又收不到钱，为免被老板怀疑。
他只能把这个列为没收到钱客人赖账，来做交代。”
霍秋怀从十来人的名单中翻阅司机照片。
最后，停留在一行信息，计价表共需七十一元车费，却未收到。
夜班司机。
林过云。
霍秋潦立刻拿起那边电话机，只要这通电话接到叶国森的办公室，警方所怀疑三合会组织以警惕反叛者，就此打住，英国政府也没有理由强制拆除九龙城寨的借口。
霍秋怀立刻挂了电话，霍秋潦有些懊恼，语气凶悍质问。
“二哥，这是干嘛？”
“现在打给叶sir，你怎么向他解释，怎么找到林过云？”
霍秋潦拿着话筒的手微微一顿，说的没错，以叶国森疑心病，甚至会怀疑林过云是他找来的替罪羔羊。
“军师，有什么好提议？”霍秋潦咧嘴笑了笑。
“陈凤兰被肢解，尸体其中大腿内侧那块，皮肤有灼伤，却不是性侵痕迹。”霍秋怀扶着下颚，微微思索。
“够变态。”
霍秋潦皱眉，光想起那堆碎尸照片，就已经恶心到吃不下饭。
混迹帮会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开枪解决对手是一件多么仁慈的事情，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肢解，太卑鄙。
“他疯了，哪又怎么样？”
霍秋怀脑海中已经清晰整理出脉络，继续心理侧写：
“他会自己购买人体解剖书籍，开始依靠书本重新学习，那少的那几块尸块，被白酒浸成人体标本。
有收藏爱好，成长型。
陈凤兰是他第一次杀人，他经验不够，造成大腿内侧被灼伤，却不是性侵造成，他对那些女人外貌身体都不感兴趣。
他的兴奋点，在另外地方。
灼伤。
射灯位置放得太接近造成……为了……”
霍秋怀坐在林过云的坐位上，把自己摆在猎手的位置，他脸上忽然没有了表情，和照片里林过云的木讷很像，四周瞧了瞧。
他从那排列整齐的文件夹里，抽出一本摄影书籍，他拿起摄影书籍微微翻了几页，有折叠痕迹那章介绍德国徕卡相机……
林过云把那些女人杀了，肢解前，脱了她们衣服……然后……
凶手有一种，对捕获物随意支配的需求……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桌上林过云那张浮肿平庸的脸，像看着不会说话的牲畜一样，看着那张脸。
最后，缓缓吐出两个字。
“拍照。”
凶手，肢解前，有拍摄裸尸癖好！
身体被轻蔑对待，即使在死后，那些可怜女人，她们无法保留一丝尊严。
“去哪？”
霍秋潦此刻已经跟不上思维，只能被带着跑。他只知道有了林过云，九龙寨城保住，危机解决。
“去找半径3公尺内，无需人工自动机械冲洗，影印的照相馆。
如果发现裸尸照……”
霍秋怀淡淡说着，他想起林过云那张平庸面孔浮现诡异笑容，就好像沙漠中饥饿的人喝自己身上的血，永远不会餍足，怀着怨恨，拒绝宽恕，诅咒上帝。
“裸尸照？”
霍秋潦心头一阵阵的很恶心，又想起那些碎尸照，他甚至从照片血腥气味里闻到散发出扑鼻的恶臭。
很难找到‘变态’以外的形容词。
好吧，很变态。
“找到了，记得让照相馆职员去报警，说偶然发现。”
霍秋怀放松似按着太阳穴，再无当福尔摩斯的打算，侦探是一种跟随凶手屁股后面，替他行为做解释的工作，一路被牵着鼻子走，没有丝毫成就感。
霍秋潦点头，不经过他们手，不关霍家的事。
身居现在位置，需时刻保持警觉，如同一碗水至于头顶，让它保持平稳，少变动。
……
百年来香港最轰动屠夫案宣告结束。
来者并非出自九龙城寨，强制拆除三不管的说辞也就不了了之。
警方开始，对几宗案无从下手，而凶手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在机缘巧合之下，旺角一间冲洗影印照相馆职员报案：
有人拿了一批人体器官特写照片来影印。
于是，警方就通过职业提供资料拘捕来拿照片的男子，在男子住所家里获过数以千件证物，女□□官标本、部份残肢、手术器材、大批照片以及录影带……
二十八岁雨夜杀手林过云，因犯案手段残酷，警方特为他起了绰号。
雨夜屠夫。
霍秋怀感觉，身体内什么东西仿佛被释放掉，或许是他所属时代特有的压抑，务必接受的考验。
他想，他只能保持自己的方式，去面对。
它逐渐远去，他觉得很疲倦，又轻盈。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hapter 4 创世纪（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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