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我为子高歌

23、锦瑟年华谁与度

　　一个女人要是总也读不懂一个男人，就会有把他拉到自己的枕边用一生来细细品味的冲动。柯桐的天真就在于，她过于爱惜自己，这份矜持阻止了自己对男人真正的了解，她并不知道，在婚前都不能读懂的一个男人，若留待婚后，他会变得越来越晦涩绕口。
　　爱情毫无理智可言，在父亲的书房里，木柯桐以语无伦次又偏激的言词宣布了她成长中的第一次迟来的叛逆。镇惊之下的父亲看着女儿潮红的脸颊，听着她不肯停下来的对神圣爱情的描述，也许她在害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遭到老父疯狂的反对和大声的咆哮吧，面对这样怀着莫名恐惧的女儿，木简雍的心里忽然就疼痛了起来，他可爱的女儿，已开始经历人生中的第一个磨砺了，他又怎么舍得用打骂来加重她的痛苦呢？他忍不住伸手将女儿抱在自己的怀里，象她还是小时候他正在哄着的那个婴儿一样，轻轻的拍着她肩膀：“好了，好了，桐桐，真的是这样吗？”
　　偎着父亲安全的怀抱，听着温和的声音，木柯桐藏在心里的委屈顿时变成一场声俱泪下的大哭，哭声里还夹杂着“爸爸，我想嫁给他，可是他不说出来，他到底是不是一样爱我呢？”听着这样的哭诉，木简雍意识到，他可能遇到了一件最为棘手的事情，他象爱惜眼睛一样愛惜的女儿，不应该受到这世上任何人一丝的伤害，然而外人，哪怕是她最亲的父亲也很难在感情方面帮到她，那是她对自己命运的再一次选择。也许何枫那份淡淡的不在意，相对比女儿身边那些青年的过份殷勤，正是吸引着她的致命力量。现在的问题是，何枫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他闯荡商场几十年的犀利眼光，竟然不能将他一眼看到底。猛虎对他的欣赏，因为他的身手和义气，也许还有其他。面对公司里女孩的围绕，他避之不及，看来绝不轻浮。自己与他的几次看似不经意的闲谈中，竟发现他古文造诣颇深，他当时的解释是天天打打杀杀，为了研究孙子兵法而学的。自己不能怪女儿的盲目，做父亲的不也无意间被他吸引，一直不肯放他回去吗！
　　他将哭声渐息的女儿扶到沙发上，递了块纸巾给她擤鼻子，一边叹息着说：“桐桐，当年你妈妈偷偷背着你姥爷跑出家门嫁给我，我比你更知道什么是爱情。我知道你担心我会因为他的出身反对你们。我不会的。无论我做什么，我的出发点都是我的女儿是不是幸福的。”他看女儿担头认真的听自己说话，才接着讲下去：“桐桐，你给我半年的时间，我给你答案，如果他真值得，爸爸就帮你提亲，但前提是，你这半年不要再去见他，你能做到吗？”看着女儿犹豫的样子，木简雍又加了一句：“还是你这样不相信你的爱情，竟然连半年时间坚持不下来吗？”木柯桐到底年轻，被父亲一激，应声就回了一句：“我当然相信。”看着父亲揄揶的一笑，不依的嘟起了嘴巴：“我就是怕你会对付他，你不会吧。”“当然不会，我只是想看看他配不配得上我的女儿。”
　　好容易安顿了女儿去休息，木简雍按住有些不舒服的心脏，吞下了一颗药。本来他不该为刚大学毕业的女儿如此操心婚事的。女儿不知道他有心脏病，妻子去世那段时间他因为伤心和酗酒而入院，那个时候自己的胸膛里就多了一个小小的心脏起博器。自己的救命药一直塞在袜子里随身携带，除了私人医生，没人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他一想着尽早安排好女儿的归宿，看着她嫁人生子。不然自己如果突然倒下，留给她的财产有多巨，带给她的风险就有多大，他了解人们面对财富的贪婪，绝不是自己白纸一样的女儿以一点未经风雨的小聪明能应付的。何枫吗？除了□□的背景，也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背景，也说不上是坏事呢。看来，自己倒真的该试一试这个年轻人了。
　　可以想见的结局，一个国际一流工商管理学院的高材生是如何背负着一个草莽的身份惊掉众人的眼镜的，这位商场上叱咤风云几十载的枭雄对着几个月后何枫代理发展部交给他的成绩单，慨然的生起了后浪推前浪的念头。木简雍提前解除了对女儿的禁令。他不担心何枫的心思，就是有攀附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女儿的身份决定了她无论嫁给谁都逃脱不了这种猜疑，至少何枫有傲骨和义气，如果加上自己的恩遇，女儿的一生仍然会是幸福的。
　　得到父亲首肯的木柯桐欣喜若狂，一番精心的修饰后，当“淡妆多态，更的的、频回眄睐”的大小姐“偶遇”心事重重的何枫时，那份“靥辅承权”的娇羞之态，就为何枫这段时间对木简雍对自己一而再的试探做了最好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