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铭轩的日子》雨落吾窗

12、第十二回 谭颖极泄心中愤 孤怪奕凡又显异

　　二人一齐走了出去，但并未走远，只是在客栈旁的江岸边找了张石櫈坐了下来。昨晚的雨早就停歇了，换来的又是一个大太阳的天气，如果说真有下雨天留客一说的话，那这样的晴天却是有些送客的味道。
　　“你真的要走？”谭颖也是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忍不住跳了起来，又移步走到奕凡的眼前，用最直接的语气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她不理解，是什么样的状况让奕凡如此之快地改变决定，在她的心目中她似乎已经认定是一定是昨晚她说的那些话最终导致的。因此，在她话刚一出口时，又见到她把自己那件青色的长外套往后一捊，身体屈躬前倾，整个头都快要凑到奕凡的脸上。
　　奕凡是端坐着的，见状赶紧往后仰了仰，头也因此惯性地抬了起来。仔细一观，才发现，谭颖的脸色是如此的差，虽然有着粉底、眼霜的遮盖，但还是挡不住她的那些一夜受伤的皮肤，特别是在眼圈周围的那一小部分是最为明显，深深的凹陷是抹都抹不平。还有更别致的该属她那嘴唇边角溃烂了的一小摄了，像是因为火气的缘故，更为那些不平是徒增另类的凹凸，整个人比起昨天来是完完全全改变了一番模样。然，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她离得这么近却一点也不加以掩饰，彷佛根本不介意这些在奕凡面前在作展露一般，反是透出的一种从来未有的坚定，让人不得不加以格外的重视。
　　“嗯。”奕凡点这个头的时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除了因为有自己的心事不敢为他人所知的胆怯的原因外，还有着的就是谭颖的那种真实让他不自觉地生出了愧疚。
　　“为什么？”谭颖的身体突然直了起来，双手插进了那件外套的衣兜里，眼圈中的眼珠子都快要蹦掉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之势。“你告诉我。”
　　“谭颖，我……。”奕凡刚开了口，嘴唇还张在空中，却竟让谭颖给看得停住了，在作了两声深深的叹息后，才继续说道。“我真的是家里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就不能告诉我吗？昨天在江边的时候你还说不会回去。哦，就隔了一夜，什么都变了。”谭颖的语速就像连珠炮一般，把这些话连接得是密不透风。“好吧。就算你家里有事，想回去，你说清楚了，我是不会拦你的。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昨晚说的那些话才让你决定要离开的。如果真是这样，我向你道歉，请不要走，好吗？你要知道，我也不容易。我一个女孩子……”谭颖顿了顿，“为你都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说着，谭颖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声调也是越说越高，情绪也越说越激动。
　　奕凡很是无措，他想拉谭颖坐下，可又不知从哪里下手；他想劝住谭颖的泪水，也不知从何处做起。再望望四围，不时还引来了一些游人好奇的眼光，更让他是心慌意乱。
　　“谭颖，你别哭嘛。不是因为你，我是家里真的有事。”这些话奕凡说的是极轻，生怕会因此引起他人的注意。
　　“好。那你说，你昨天晚上是什么意思？你不同意就直说，何必那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人很难堪的？”这时，谭颖收了收声音，就像语话在嘴唇之间揉动，那副表情也更像受了万分的委屈。“好像我没男人要似的，专要来找你。”
　　“哪有。哼哼。”奕凡忍不住了，终于偏了偏头偷偷笑了两声。
　　“你还笑。”谭颖恨不得把双脚都跺在奕凡的身上。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经谭颖这一闹，奕凡的冲动劲是消去了一大半。他回过头再考虑了下自己的想法，又审势着他现在所处的危局，一种生存的渴望被戏剧化地点燃了，他决心要再努力一把，即使自己做不到也要把事情做到最后。“好吧，谭颖。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也罢，就现在，我把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
　　谭颖已经忘记了开口答话，只是在用表情与肢体表达着自己的渴望。
　　“那你先坐，好吗？”奕凡索性把着谭颖的肩膀按坐在了石座上，然后又干脆蹲在了她的面前。“谭颖，你听好了。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很感动，也很高兴，很谢谢为我做的这一切。”
　　“我……！”谭颖想开口解释什么，却被奕凡用手势给止住。
　　“你别说，听我说。谭颖，现在，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对你的确是有好感。但我现在却不能答应你什么。因为我认为在我没有能力给予你幸福之前，我是不该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奕凡见到谭颖还是很疑惑，又接着解释道。“说白了吧，我喜欢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我能做到的事。但是我现在，我真的没有太多的能力。”奕凡说罢，又现出了一脸的愁云。
　　谭颖终于听到了她想听到的话，脸上的愁苦消散了开去，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但这笑容却有些奇怪，跟平常里的笑容是一点不同。之所以说奇怪，那是因为她刚刚从哭泣转变而来，很是有些怪异罢了。
　　“好了，不生气了吧？”奕凡专注着眼神想看清谭颖脸上的表情，可却被她躲了又躲。
　　“谁说的？哦，就这么两句，你就想算了啊。”谭颖为了躲避奕凡的直视，已经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声音也因此充满了娇嗔。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啊？”奕凡蹲在那里觉得脚有些麻木，于是换了只脚，改变了一个姿势。
　　“想怎么样？”谭颖又变了一个表情，抬起了头。“不行。你昨天晚上就那样把人家撂下了，不管不顾的，你知道对于一个女人这意味着什么吗？”
　　“哦，不知道。”奕凡在生生地装傻。
　　“不知道！那好，我告诉你，意味着羞辱。不行。你得道歉，而且要好好地道歉。”
　　“好，我道歉。我这就向你道歉”奕凡没多想就接了话。
　　“没诚意。”谭颖怪怪地回了句。
　　“那这样好了，你还没吃饭吧？”奕凡停住了，直勾勾地看着谭颖，在等着她的回答。
　　谭颖微微摇了摇头。
　　“那我请你吃饭好了。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就出去吃。你说，你想吃些什么？”
　　谭颖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不想就这样便宜了奕凡，可奕凡又偏是语无缝隙，没给予她过多选择的时间。再一想自己也真是觉得饿了，于是在奕凡问起想吃什么的时候，不经意得就迸出声来。“吃鱼。”
　　“昨天你不是刚吃过吗？又吃啊？”奕凡故意将不解的表情放大了许多。
　　“要你管。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谁告诉你的，昨天吃了今天就不能再吃了。”说罢，谭颖已经首先站了起来，瞪了奕凡几眼。“走吧，还蹲在那里干嘛？”
　　“哦。好。吃鱼就吃鱼罗，都听你的。”奕凡临站起身时，还不忘又笑了笑。
　　二人的误解总算是解除了，不久，又在谭颖的带领下很快地找到了一家餐馆，点上了一条刚刚够份量的鱼儿，算是当作二人的早餐与午餐了。在吃饭之时，奕凡还颇有心思地为谭颖提供了一个偏方，告诉她用饭锅盖中泛起的水蒸汽去擦拭她的伤嘴，还让她切记要坚持两天，少吃辛辣的食物。另外，奕凡还是那个习惯，很少吃菜，把好的多的肉都留给了谭颖，自己只是专挑一些鱼不起眼的部位下饭。酒则是少不了的，奕凡像是想要以此来舒缓舒缓下紧张的情绪。谭颖也很是体贴，并没有阻止他，只是提醒他以后少喝，而且在见到奕凡很少夹菜，还不时主动地为奕凡添到了碗里，还告诫他以后一定要改掉这个少吃菜的习惯，说这会使身体缺乏营养的。在此间，谭颖还借着气氛向奕凡问了些其他的问题，比如说“如果她俩将来发展得好的话，奕凡会不会娶她”之类的话题。借着酒性，奕凡也壮着胆回道。“因为自己是个二窝头，名声不好，怕自己配不上谭颖。如果谭颖真不介意，以后等自己觉得能照顾得了她，而她那时还仍有这样的意愿，自己是一定会娶她的。”谭颖直到这时，方才理解这个男人昨晚上的行为，原来他不是不想答应自己的要求，而是出于一种负责的习惯才做出那样几乎不情理的决定。
　　饭后，二人是愉愉快快地走回客栈，一来谭颖也觉得应该去替换一下妹妹了，再有就是她还为妹妹打包了一份午餐，要及时地送回。不过，二人只是刚走到了门口，奕凡又生出新的花样。
　　“谭颖，这是房钱和卡，我就不进去了。我在院子里等你，你帮我刷好后拿出来好吗？”奕凡的脸上是满是请求之意。
　　“你就这么见外啊？我给你的钥匙呢？你直接开了不就成了。”谭颖心里又是一紧，她担心着奕凡是不是还是要走。
　　“这是做生意的规矩，我不能破了规矩。我们俩交情归交情，不能当一码事。你是菲洛出来的，这都不懂？”奕凡很认真地回道。
　　谭颖没想到奕凡在这等着她，一声“哦”都开不了口，硬是愣在了那里。转又一想，这个男人还果真是执拗，与其在这种事上与他生出枝节，那确是不划算，更何况他也真是为了自己，因此也只好依从作罢。“好吧。就当我帮你存着了。那，你还走不？”
　　奕凡苦笑着摇了摇头，“暂时不会走了吧。不过我还真是有件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好后我再告诉你准确的答案。放心吧，即使我要走，也一定会跟你说明原因的。”
　　“那就好。”谭颖听罢，是开开心心地走进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