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事记·月读命之神》简戎

20、雪原探险

　　在筑紫的引领下，终于来到这冰天雪地的领域。
　　这是世界的最北端吗？为什么神之身的澄夜都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冷。
　　那个愚蠢的弟弟，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之前稻叶生日，素盏跟我合力捕获了一只火烈鸟，想要将它送给稻叶镇守神社，却想过了数月没有将它驯服，他就说要把那只鸟送到这里来封印。」
　　这个好战的弟弟实在让月读命无力吐槽，只能摇摇头，涉足这片未知领域。
　　「但是这片雪原太过宽广，连我也无法感知须佐之男在哪个方向。」
　　无奈的筑紫耸了下肩膀，「看来只能一步步寻找了。」
　　在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除了白雪以外，还有一点耀眼的深红。
　　「是腊梅吗？」
　　能在这严寒之地傲然绽放的梅花，给他们提供了一点线索。仔细看来，这梅花的颜色却深浅不一，筑紫随即发现，「有血迹？」
　　「似乎是火烈鸟的，不是素盏的。」
　　「沿着这些梅树，说不定能找到火烈鸟，素盏的行踪应该也能知晓。」
　　澄夜点点头，「那就快点。」
　　但是两个人前进没有多久，就发现自己已置身分辨不清东南西北的迷途中，而那些腊梅，也在半途失去了踪迹。
　　并且，原本平静的气氛，隐隐酝酿着暴雪欲来的恐怖感。
　　这里除了雪原就是雪山，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看来须佐之男在这里被冻死了也没可能，这样就可以轻松回高天原复命了。
　　但是那个身经百战的破坏神，怎么会轻易死在这里？！
　　筑紫随即一把拉住少女，「快去雪山那里，说不定那里有逃生的路。」
　　两个人都是神明，都能放眼千里以外之物，但不知为何，回头再看，原本进来的短途也成了没有尽头的雪原。
　　「我们是进入了幻象吗？」
　　「应该是。」
　　雪山的存在果然有异样，就在月读命触摸的同时，它仿佛通透一般，瞬间接纳了两位客人的到来。
　　可是一前一后进入这片虚幻之境的两个人，却被分隔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但是一切显得明白了许多。
　　只要找到了术师，就能知道出路，并且也能问清楚须佐之男在哪儿。
　　可是少女一转身，却发现跟随她的身影不见了，「……筑紫？」
　　而置身于异度空间的男人也在回环往复的寻找，「澄夜！澄夜！」
　　大致可以听到声音，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对方。
　　雪山的幻境中，俨然是一片用白雪筑成的辉煌宫殿。
　　在下界生存了数百年的筑紫当然知道自己中了雪女的圈套，当务之急是找到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月读命。
　　虽然她的力量强大，但在这片雪原根本没有黑夜，更没有星辰月光，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白雪，根本无法为她提供神力来源。
　　「澄夜！」
　　所幸的是，他很快就找到了。
　　站在宫殿另一边的少女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抱着自己的身体，看到前来的男人更是担心受怕的撞入他的怀抱，「……筑紫！」
　　男人也立即回报她，「没事了，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冷？」
　　而在天顶慢慢飘落的雪花似乎监视着这一切——
　　没错，快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吧，否则的话，她马上就会被冻死的。
　　这样柔弱无助的少女显然颠覆了月读命在筑紫心里的形象，「你……」
　　她是假的。
　　她只是由冰雪变成的躯体，如果去温暖她，自己只会被冻死。
　　了解到这种套路的筑紫一击毁灭了自己眼中的幻想，大喊一声，「澄夜！」
　　就在幻象化成白雪落下之时，他终于看到了真正的月读命。
　　而真正的月读命，此刻倒在了皑皑白雪之中，已经失去意识。
　　她的心口还在淌血，为这雪白的世界添上绚丽的红色。
　　「来不及了——」
　　「这个孩子相信了我的幻象，已经被幻象所杀。」
　　「呐，你要一起殉情吗？」
　　果不其然是雪女的诡计，将陷入迷宫的两个人分开，一一击破。
　　筑紫握紧了拳头，扶起少女，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冰冷，没有一丝温度，「……骗人的吧……」
　　「澄夜……澄夜……」
　　月读命毫无反应，仿佛真的死去。
　　而此刻得逞的雪女终于现身，「快点跟她一起去死吧，这样你们两个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呢！」
　　以为计划如以往一般顺利告终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银长发裹住了她，让她大吃一惊。
　　而在筑紫怀中睁开双目的少女旗开得胜的露出笑意，「看来，不中你的圈套你是不会现身的。」
　　「你——」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刚刚明明就看到那个男人的幻象杀死了你！」
　　少女扶着筑紫站起身，整理衣襟，「我确实被杀了，但怎么可能死在一个幻象手中。」
　　「那么现在，该由你告诉我们须佐之男的藏身之处了！」
　　被困住的雪女并没有惊惶，「……原来是月读命吗？这可真是我怠慢了，须佐之男在这里生活的很好，相信你很快也会和他汇合的。」
　　穿着纯白和服五官却十分艳丽的女子，在两个人的注目下，却化成片片雪花，瞬间消散了。
　　连月读命也瞠目结舌，「……去了哪里？」
　　「快追！」
　　眼看着雪花朝某条通道接连飘走，筑紫也抓住少女紧跟其上。
　　冗长的走廊，闪着银光灿烂的天顶，不断有冰凌坠落，筑紫将澄夜横抱起来，凭他敏锐的追踪力踩着冰凌，终于在宫殿坍塌的最后一刻，抵达了终点。
　　神圣宫殿之后，居然是春暖花开的境界，真可谓是别有洞天。
　　筑紫将少女放下，两个人一起不可思议的望着这片春天花园。
　　白雪飘到了这里，就已完全消失，仿佛被温暖的空气融化。
　　他们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幻象之中。
　　「难道要把一年四季都过一遍吗？」月读命忍不住吐槽，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着。
　　彷徨之时，却看到了飞旋而来的红色的鸟，「是火烈鸟！」
　　他们追随着火烈鸟往前，走下山坡，映入眼帘的是繁华美丽的街道。
　　在山坡那一头根本察觉不到，到了这里才听到鼎沸的人声。
　　「这里居然有人吗？」
　　「我也曾听说过，在辽阔雪域里有世外桃源的存在，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个雪女是这里的女王吗？这条街道是她的城池吗？」
　　「说不定，你看——」
　　举目之遥，更有远山上的行宫，拔地而起，金碧辉煌。
　　「我们是闯入了奇妙物语里了？」
　　「先去找找素盏在不在这里。」
　　等到了山下，才发现了奇怪之处。
　　因为这条街道的人，居然全都是男人。
　　对于月读命的到来，原本谈笑风生的他们，竟然一个个让开道路，鞠躬让其通行。
　　继续往前，才偶尔看到一些少女，一个个皆是华服在身，打扮妖娆，而那些男人让路的对象，就是这些看似十分高贵的女性。
　　「难道这是一个女尊男卑的国度？」
　　筑紫表示理解，「毕竟是女王的统治。」
　　但就算在外面那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也没有出现说是让路的情形，更别说这些男人还是心甘情愿，没有半点强迫的意思。
　　走着走着，夜晚就到来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征兆，但是月读命却否定道，「只是有人用法术遮住了这个世界的天幕而已，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夜晚。」
　　「你看，连月亮星星也没有。」
　　筑紫叹了口气，「那个王宫看似十分遥远的样子，要不我们先在这条街上住一晚？」
　　「嗯，以免像黄泉那样，食物还是不要接触了。」
　　「说得是。」
　　随意向路人打听了下住处，却被指引到这个灯火通明的地方，川流不息的人中，来来往往的都是女性，年少年长，偶尔向这里的筑紫抛来媚眼。
　　谁知一进入大厅，就看到两侧站立的上半身赤裸的肌肉男，以雄浑有力的嗓音喊出，「恭迎公主殿下！」
　　月读命被吓了一跳，而身边的筑紫很自然的捂住她的眼睛，「嘛，有伤风化的东西还是不看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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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就像外界的花町吧？
　　只是男女性别颠倒了而已，是男性服侍女性的地方。
　　澄夜也大开了眼界，「真是个匪夷所思的地方。」
　　而在房门口的筑紫，拦住了前来服侍的两位壮士，面带微笑道，「房里这一位公主，由我来照顾就好。」
　　终于把这群热情的男人隔离开来，筑紫也松了口气，走到月读命身边，「你的脸怎么红了？」
　　一时间看到这么多男人的裸体，她也是受惊不已，摸着自己的脸颊，「总觉得……有些震撼呢。」
　　而筑紫也明白了这里的女性为何留守在这个国度了。
　　「话说我的弟弟，不会也在这里服务着别人吧？」
　　筑紫撇撇嘴，「那一定也是他梦寐以求的。」
　　「这个笨蛋，真是丢尽高天原的脸了。」
　　难怪天照要让她亲自前来将须佐之男抓回去，要是被别的神明发现，一定免不了流言蜚语。
　　但是现在的情况更加糟糕，因为月读命的身后，正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为两个人准备的床铺，晦暗的灯光摇曳，花瓣洒了一地，香气四溢。
　　尽管曾经有过类似经历的筑紫，此刻也有些呼吸困难，「我去开一下窗户，好像有点闷。」
　　「嗯。」
　　回头发现仍然没有动作的月读命，就连筑紫也有些好奇，这个人可是三界顺位第二的存在，难道连某方面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过经验？
　　回想起在筑前国造的时候，也差点侵犯过她，那个时候的月读命，眼里一片清明冷静，没有任何顾虑。可是现在的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呆坐在那里。
　　「……要休息吗？」
　　「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吧？」
　　衣物褪下之时，却露出了狰狞的伤痕。
　　「怎么了？」
　　这些伤痕显然是半年前柭禊留下的，因为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可以伤到月读命，哪怕是之前被那个幻象捅了一刀，也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这些让人苦恼的痕迹，究竟要怎样才能清除呢？
　　「……澄夜。」
　　筑紫突如其来的背后拥抱，让少女微微坐正，「……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有些伤心。」
　　「伤心？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这个男女颠倒的国度的。」
　　「你不喜欢这里吗？」
　　「……这里是幻境，只有被蒙蔽双眼的人才会憧憬。」
　　筑紫想要捉弄一下她，往她的耳侧吹了一口气，「公主不希望我毫无保留的伺候你吗？」
　　「哎？」
　　澄夜微微偏转脑袋，「……筑紫？」
　　「我似乎还记得，你是我的未婚妻……不，其实那天我已经把你迎到了我的宫殿……」
　　「澄夜，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你身著白无垢的样子，我还记得一清二楚。」
　　少女不知如何招架，也不清楚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提起这些往事，难道是对筑前国造的消失还耿耿于怀吗？
　　「……抱歉。」
　　「要是我再强大一点，你的城池百姓，就不会因此而丧生了。」
　　但男人只是紧紧的抱住她，不再说话。
　　正当这两个人相对静止时，移门突然就被推开了，来人风风火火的喊道，「姐——」
　　但下一个「姐」字还没出口，就看到月读命裸露着肩膀被筑紫抱住时候，少年立马嘭得关上移门，「抱歉！打扰了！」
　　皱眉的少女拉低了声音，「给我进来，须佐之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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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一样的须佐之男躲在筑紫身后，看着表情严厉的姐姐。
　　「为什么不回到外界？」
　　他不说话。
　　「你知道天照有多担心你吗！」
　　少年微微探出一个脑袋，「我在这里生活得挺好——」
　　「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
　　「我可是那个白雪姬的丈夫！是这里的王。」
　　月读命的表情更加冷淡，「你居然……」
　　「你到底要惹上多少女人才肯罢休啊！」
　　「白雪姬长得很像稻叶……不由自主的，就跟过来了……」
　　这个弟弟没救了。
　　月读命扶额默哀，「也就是说，你要放弃苇原中国，放弃真正的稻叶和女儿，在这里和所谓的白雪姬过一生吗？」
　　「等我觉得无聊就会出去的，姐姐放心。」
　　正是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才令人火大。
　　「我真不知道，天真善良的稻叶究竟是看上你哪点了。」
　　「呐，姐姐，你也知道我是苇原中国的主人，多几个女人没事吧？」
　　这根本就不是多几个的原因，而是他似乎要将整个苇原中国的女人染指，想想就令人发指。
　　「你要是那一天真死了，我相信一定是死在那些被抛弃的女人手中，而我也不会为你觉得难过的，弟弟。」
　　「是姐姐太保守了啦！这里真的很有趣的，姐姐不妨住一段时间再说。」
　　「你所谓的有趣，就是光着身子在外面恭候的那些男人吗？」
　　「但是高天原的神明虽然听姐姐的话，也不会随意让人触碰吧！」
　　这个人简直是在亵渎神灵，月读命根本无法与他交流。
　　「既然找到了你，要训斥要揍人带回高天原等天照发落吧！」月读命定睛一瞬，就将别天神之锁从宽大的衣袖中放出，没想到须佐之男敏捷察觉，翻身后退之际，一把拉过筑紫——
　　结果是，悲催的筑紫成了替罪羔羊。
　　「须佐之男！」
　　「姐姐，这个男人现在可是没有法力了哦，我刚刚看到外面很多女人对他感兴趣呢！姐姐可要好好保护他呀，我就先回王宫了，不打扰姐姐的兴致了！」
　　在月读命的握拳声中，少年就这样嘻嘻哈哈的逃走了，留下掩面无奈的筑紫。
　　月读命只掌握了别天神之锁封印他人力量的关键，却不知道如何解开这封印。
　　看来她得全心全力的守在筑紫身边了。
　　「但是，被女人掳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她们又不会杀了你。」
　　但是筑紫却十分严肃，「不，那太可怕了，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所以这段时间，我的贞操就交给你了，澄夜。」
　　真是栽在这对主从手里了，月读命心里长叹一声。
　　要跟这个男人共眠，别说保住他的贞操，恐怕连自己的也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