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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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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临,我一个人坐在凤羽楼后院的天井里.这里的夜晚真的很舒服,有虫鸣,月光和繁星,风是不带粘腻的清爽.还有棵大槐树,靠在那下面很是舒服.
听到身后些微的声响,我笑了下,头也不回就喊出来人:"连杰."
"公子."
我抬起头,笑着看他,说:"知道我怎么猜出是你的吗?"
他摇头.
就知道.
我得意地对他说:"虽然你们这种高手走路极轻,几乎没什么声音.可是啊,连杰你佩的是柄重剑,剑鞘和衣服摩擦的声音可不小哦,特别是在这样安静的夜里."
连杰叮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复杂.
我嘿嘿一笑,继续享受我的幽静.可是这样静谧的夜啊,始终少了些什么.
"连杰,谢谢你."
"..."
我站起来,坚定地看着他:"连杰,你们有什么打算?怎么才能救乘风?你告诉我,我是不会武功,大概还有点笨,可总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吧."
这次,他没有回避,直视着我,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如利刃般透人心弦,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
终于,他微低了头,用沉静而坚毅的声音说,
“公子请跟我来。”
连杰领着我上了二楼,来到语凤阁.一进门,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小三和那天晚上名叫雷的男子.看见我们进去,小三惊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连杰.
我有些尴尬地朝她笑笑,坐在了她的对面.连杰很自动地忽略了她的目光,在我的左侧坐下.
过不多久,那位一身粉红的习羽也进来了,先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恢复常态在我右首的空位坐下.
我环顾了一圈,连杰刚正,雷默然,小三气盛,习羽懒散.他们每个人似乎都与自己的一套原则与方法,却又能和别人很好的融合在一起,虽然截然不同,却毫不冲突,看上去和谐得很.
我突然想到乘风曾经和我说过,青莲教有四大护法.
我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
不会吧??
"你们是青莲教的四大护法?"
雷照旧沉默,小三翻了记白眼给我,习羽眼波流转笑看着我不说话.还是连杰最好,恭敬地答了句是。
哎~四个护法里,一个看上去阴暗得要死,一个像没长大的孩子,一个更好,像妓院里的老鸨.只有一个稍微正常,还有个护法的样子。
于是我自动省略其他三个,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连杰:"你们有法子了么?怎样才能解乘风的毒?"
连杰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答道:"教主所中之毒名为紫冥,阴狠之极.中毒之人内力越高,毒反而会越深.而一旦中毒,人就会沉睡,看似活人,却不会醒."
什么...?
"不会醒?"我看着连杰,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那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小三插嘴道,"就是变成活死人呗."
连杰继续补充道:"这毒其实算是一钟蛊,人中了之后不久开始沉睡,身体里的蛊则以中毒之人的身体为食,知道身体被残食光,最后化为白骨."
我心一纠,颤着声问,"那..这毒有没有解药?"
小三干脆,"没有"两个字毫不犹豫地向我甩过来。
我被这两个字,炸楞在原地.这是什么意思?乘风以后再醒不过来?不会跟我说话,不会听我唱歌,不会抱着我,亦不会温柔地吻我?
不..."肯定有办法的,"我看着连杰,道:"你们一定有办法.茹儿这两天不是一直在煎药么?为什么明明有药却跟我说没有呢?"
"药?"回答我的依然是小三,她嘲讽地嗤笑了声,继续道:"那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不然屋里总躺着个人不见出来,难保那些没脑子的人看出些端倪,那些只是些治风寒的药,对于教主的毒是半点用处也无的."
"那,那房间里燃的那香呢?难道也是掩人耳目没用的吗?"
"那些自然有用,可不是对教主的毒有用。你不会忘了那些紫色的蝴蝶吧,它们能追踪紫冥的味道,那些想只能扰乱紫冥本身的香气,让那些蝴蝶找不到而已。”
这下我彻底无语了,本以为他们一定会有救乘风的方法,可没想到,原来还是束手无策。
“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也想问啊。可是谁来给我们答案呢?易公子?”
不大的包间里流窜着尴尬的沉默,我太理所当然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我以为我想改变就能改变,一切都还能挽回,可事实上,上天给的机会永远不会太多,并不是付出了就一定会有回报,更何况,我根本不曾付出过什么。
我平息了一下过于急促的呼吸,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那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过了许久,一直闷坐着的习羽突然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听了眼睛一亮。我就知道!
也许是我充满期盼的眼神太渗人,他似乎有些受不了地抖了抖身子,我不耐地捉着他粉红色的衣摆,催促道:“快说!有什么办法?”
这时,连杰插嘴道:“习羽,你可是想说他?”
习羽看了看连杰,表情有些奇怪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谁?”我忙问道。
“梦寐。”
啊?
连杰继续解释:“梦寐,江湖上人称邪医,医术登峰造极,据说能医世间所有不解之毒。想必宫主这毒也难不了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习羽抿了口酒,接口道:“这邪医与青莲宫颇有渊源,青莲宫的人,他怕是不会救的。”
“为什么?”
“这我们也不知道。而且他住在锦国的最北面,已是有近二十年没下过他所住的北绝山了。”
听到他说到最北面,我脑袋里马上出现万里雪飘的景色。记忆里青莲宫总气温偏高,雨水也多,是典型的南方气候呀。
“我们在南方,他偏要住那极北,”小三颇为不屑说:“可不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么。”
这丫头……总算给她说对了一次。
话说到这里,气氛再一次凝重起来,谁都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可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不去一试,乘风该怎么办呢?让他就这么没意识地躺着直到死亡把他带走?不。光是这么想,我就觉得那种痛苦难以负荷,我怎么能够失去他?
“我们一定要去找那叫梦寐的!”
“我们?”习羽反问了句,“不,我们不能去。”
“为什么?!”我大吼,“难道你们不想救他?难道你们不想让他醒过来?”
“呸!”听我这么说,小三立马啐了我一口,“你才不想救宫主呢!”
“那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救宫主。”不待我再打断,习羽接下去说道:“宫主不能一直待在外面,他需要的是能休养的场所,而不是需要东躲西藏的奔波。况且,我们手头能暂时压制毒性的解毒丹已不多,需要马上回青莲宫,否则药一断,毒性发作,到时候就算那梦寐真的来了也无济于事。在此期间,除了解毒丹,还需要不断为宫主输入真气。所以……”他看了看说,接着说:“猫儿,我们是不能去到极北请那邪医的。”
那么,剩下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那就是——
“我去!”
像是没想到我会应承得这么爽快似的,他们都楞了下,表情古怪。就连一直一言不发的雷都抬头看了我一眼。怎么?我会这么说,难道很奇怪么?为了救乘风,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只是……他们所说,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像是有一幕戏,明明早就安排好了我的角色,却偏偏等着我自己提着来加入。让我觉得,其实他们早就想好了一切,让我来,无非让我说出这两个字,我去。
我摸摸鼻子,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的安排这些,只要这是救乘风的方法,再怎么样,我都会接受的。只是想起先前在庭院里对连杰说的话似乎就变成了笑话啊,自以为是,一相情愿的笑话。
原来,有些事,只要想看,就能看得见,我从前太过依赖乘风的保护,让眼睛都蒙了尘。
我看着他们,笑容里略带嘲讽,“或许我在你们眼里,顶多是个男宠,什么也不会。可是我想说,也许别人大难临头,相离各自飞是常事,但我不会,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分一毫,再微不足道,我都会去做。”
“有些话,你们不信也好,不屑也罢,我还是要说。在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做,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或顺或逆,或健康或病弱,都不—离—不—弃。”
“所以,以后有什么事,请尽管让我去做,我易凌云定当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我盯着他们的眼睛,认真而平静地说完这番话,我希望他们了解,乘风和我,我们的爱,并不仅仅只能存在于温室之中而见不得风雨,也并不只能依赖乘风的强势,我的顺从来维持。我一样可以给予,一样可以包容,正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我才能以生命为代价付出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