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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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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我们就真的在佳玉城狠狠玩了两天。一起在街上逛,一起去据说很灵验的因缘庙,一起躺在城外的一小片斜坡上。
我想起了那首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小诗:
那一天
风吹过
吹来花落的消息
落花只是风中的表情
浅笑的痕迹
在下午无所事事的时候,我就那么躺在大片大片的草地上,眯着眼,享受自然的馨香。我很开心,也很有安全感,因为我知道乘风就在我身后,也许他会扶着旁边的树,又或者就那么站着,静静地看着我,好象我是他黑暗的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我曾在那因缘庙里问他许了什么愿,他淡淡地说,希望和爱的人长相斯守。我笑得脸上开了花,说我也一样。
“云儿起吧,天晚了,该走了。”
“恩。”我看着他垂直在我上方的美丽面孔,笑着把手递给他,“我要去吃东西。”
“去哪儿?”
“那还用说,自然是凤羽楼!”
“你要去比酒么?”
“我当然不行,可是有你在啊!”
“还没喝过,云儿怎晓得我的酒量如何?”
“这呀,不靠酒量!”我故作神秘的一笑。
而作为一个好听众,这时候就该问——
“那靠什么?”
我嘿嘿一笑,也不卖关子,道:“靠内力。”
“哦?云儿倒说说,怎么个靠法?”
“很简单!你在喝酒的时候,把喝进肚的酒用内力从指间逼出来就可以了。”《天龙八部》里面不就是这么写的,段誉跟乔峰比酒量时用的就是这招。
没想到我刚讲完,某人就很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云儿是哪儿得来的法子?”
我被他笑得很不爽,没好气道:“怎么了!行不通么?瞧你笑成这样!”
他好半天才缓了过来,说:“云儿真是异想天开,这酒都进肚了,量你再深的内力也逼不出啊。难不成,还能把肚子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逼出来不成。”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意的脸,暗叹,书里的东西果然不能尽信。这下,可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丑。不过,看在让某个万年框架脸的人笑得花枝乱颤的份上,我就原谅这一次吧。虽然我一点也没觉得有哪里好笑。
不再同他计较,我继续往城里赶。刚回过身,便听得他在后面问:“那云儿,咱还去不去这凤羽楼了?”
“去!当然去!”
也不知是不是笑得脱力,他慢了几步才赶上来。
佳玉城里早就一番闹天的景象了。最主要的乾平街上拥满了人,手里提的拿的,都是些自家做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虽然这时还有些黄昏的暮光,可是家家户户门口都已经亮了灯笼,我仔细看了,应该都是各家的姓氏,旁边还写着:带欢。
乘风拉了我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走,没多久就到了。漆黑的牌匾上烫金的三个大字:凤羽楼。
客人并不很多。我们刚拣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便机灵地上来招呼了。
“两位客官,看看要点些什么?”
“不忙,我们想先跟小二哥打听个事儿。”
“好嘞!您请说。”
我也不拐弯儿,张口就问:“你们老板在吗?” 这小二一听,便知我们为何而来,笑着回道:“两位来得可不凑巧,我们掌柜的这会儿不在店里。”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哟,这可没个准儿,您说,掌柜的事情哪是我们伙计打听得的?我们掌柜前些日子就出门去了,到现在连个信也无,这几日,我可是帮他打发掉好些个挑战的人。”
啊?我听了撇撇嘴,这哪有听说过摆擂台的主,不好好在擂台中坐镇,反倒往外乱跑的?怕也是个浪得虚名的。
也许是我的不屑表现得太明显,那小二一下看出我在想什么,顿时眼睛长到了头顶上,语带自豪地道:“客官您还别不信,这一年到头的,到我们楼里来挑战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从没一个能和我们掌柜喝过三巡的。哪个不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那空旧坛若是推起来,怕都有城外的见阳山那么高了!您会这么想啊,那完全是没见识过我们掌柜谈笑饮碗酒的风采!”
他说的那真叫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啊,见他手上抹布一挥还带继续,我赶紧打断了他,“小二哥!上两个招牌菜,再来一壶酒,一壶茶!”
小二愣是顿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哼哼唧唧地去了,我看着对面那位仁兄弯起的嘴角不知怎么胃有些抽。
我瞪他一眼,你今天表情倒是丰富。
菜上得很快,味道也着实不错。虽说没遇着老板真有些可惜,可是听着楼下来往的人们欢快的熙攘声,看着坐在我对面安静喝酒的人,我真的觉得如果就一直这么下去,到老到死,也非常不错。
回到客栈,我拿出了要参加带欢节的大作——兔子灯。
当我郑重其事地把兔子灯放在乘风面前,并且表明了要在今天晚上拉的愿望之后,我非常开心地看到他的嘴角在不自然地抽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叫你笑我来着,这现世报来的还真是快。
回想起小时候拉兔子灯的情景,我拉着线死不肯放,因为怕里面的蜡烛熄掉,只好放弃了上街显摆的想法只在楼道里来来回回地溜达。那时候的灯都是用纸糊的,画的兔子惟妙惟肖,微弱的烛光不住地摇曳明灭,很有一番味道。只是后来,满大街泛滥的都是塑料做的电灯泡兔子灯,我就完全失去了拉的兴趣,长大了也就再没碰过。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叫我怎么能错过!!
“云儿……”,某人嘴角持续抽搐,指着地上停着的两个兔子灯,说:“这……非拉这两个老鼠不可吗?”
什么?
这是兔子!兔子!你没看到那两个长长的耳朵吗?老鼠有吗?你没看到那两个红红的眼睛吗?老鼠有吗??你没有知识也有点常识好不好!这可是我花费了整个晚上做出来的,要糊纸,劈竹条,还要画画,我容易么我?竟然被你这么糟蹋我的劳动成果。
不可原谅!
惩罚是:“非拉不可!”
我心不死,继续鼓吹:“你怕丢脸,易个容就是了,就是看到了,难道还有人敢说你教主大人拉兔子灯?”
我看他的脸,似乎变得非常黑。
最后,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外加附赠两个香吻,我们终于变了相貌走在了乾平街上。我的后面跟了只叫乘风的兔子,而他后面跟着的那只叫凌云。
乘风。凌云。
那时候的我觉得,就连名字,我们都是如此般配。
我偷笑看他低着头走路,这青莲教主何曾有过这么不自信的时候?看他的表情七十二般的变,我那个自豪感啊,真是抑制不住地往外泻。
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喧闹得不像话。到处都亮着灯笼,照得人的脸昏黄温暖。这夜虽不似前世灯火通明的璀璨,却多了份执手相视的幸福。
我打趣他:“别苦着张脸了,跟我欠了你几百两银子似的。”
“……”
“你说这难得出来玩玩的,不开心多不值得呀。”
“……”
“我保证,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在外面拉,顶多在家里……”
话没说完,乘风却突然扑过来,把我往旁边一带。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
回过神来看向刚刚所立之处,竟赫然插着几把飞刀!
又有几柄刀夹杂着风声迫近,乘风带着我就势一滚,堪堪躲过。好不容易站稳,我这才看清,不知何时,周围竟没了喧闹欢闹的人们,只剩好几个黑衣人围着我们,杀气升腾。若不是那分明亮着的灯笼,我几乎要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青莲教主,我们可恭候多时了。”
我和乘风一起看向说话之人,他腰间插着的几把飞刀表明了刚才刀的来处。
“袁飞刀?”乘风语气森冷,眯起了眸子。
“没想到教主知道在下,那可真是在下的荣幸了。”
“哼,堂堂飞刀门门主,竟舍得自贬身价来做这偷袭之事了。”
“少废话!青莲教坏事做尽,死在你们手下的人难道还少么!今天在场的哪个不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姓尹的,今天就是你的大限了!”
“哼!不自量力!”
他力字才脱口,人已经飞了出去,那人急退,却远不及乘风灵动迅速,乘风冷笑一声,一掌将他拍出很远。那人哇地一声吐出一大都血,躺在地上不动了。见状,他身边的人却也不避退,冲上去就跟乘风纠缠在一起,却只是一沾即走,毫不恋战,待乘风要追,又有其他人缠了上来。饶是如此,乘风也一下击毙了好几个黑衣人。
而这时,我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我认识,是连杰。还有一个从没见过,也是一身黑衣,只在衣摆处绣了四朵青莲。
不断地有黑衣人涌向我们,我丝毫不会武功,只靠身边两个人保护,急得满头大汗。眼睛一刻也不离乘风。他一袭白衣,在一群黑衣人中穿梭。不停有人被他打飞出去,却也不停有人冲上来。
我忍不住大喊:“乘风!乘风!”
他往我这里看了一眼,便又飞了回来,我马上拉紧他的手,一刻不松。
他和连杰以及那和黑衣人在我身边形成合围之势。
连杰看了看周围,低声对乘风说:“教主,这次他们有备而来,人多势重,不便和他们再多作纠缠,请教主先走,我和雷断后。”
“哼,他们人多,我还怕他们不成!”
“自然不是,只是……”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终于道:“只是易公子不懂武功,恐混乱之际会有什么损伤。”
乘风闻言,看了一眼我紧拽着他的手,若有所思。
他们这边还没讨论出个结果,那边人又前仆后继地冲了过来。乘风不再沉吟,任连杰与他们斗在一起,环着我的腰,打算施展轻功。
正准备离开,我却瞥见了我做的兔子灯。那只叫凌云的不知被谁踢到,倒向了一边。瞬间我想起了小时候的那盏我很喜欢的兔子灯,也是像现在这样,倒在地上,蜡烛烧到了纸,不一会儿就化成了飞灰。鬼使神差地,我放开了乘风,向那盏灯跑去,好象小时候一样,想要阻止它被点燃。
“云儿!”
我还没跑到,就有人往我这儿招呼。我呆看着挥至面门的刀,几乎感觉得到冷冷的劲风。
“云儿!”
我感到自己被一阵大力带开,根本站不住脚,狠狠扑到地上。隐约听到一声裂帛的声响,还未细想,就被背后撞击传来的钝痛震得一瞬间失了言语。
还没缓过来,就被提了起来,然后身子一轻,眨眼功夫,便已跳出了酣战的圈子。
我伏在乘风的肩膀上,看着那个叫凌云的兔子还是不可避免地灼烧起来,明亮的火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却只持续了一会儿,便渐渐暗了下去。残灰被风吹起,散落得没了踪影。
是吗?它终究逃不过恢飞湮灭的命运。
不论以前也好,现在也罢。无论我如何尝试挽回,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命运如此强悍,叫人怎么能够去反驳。
我听得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紧紧抱着乘风。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不安。总觉得那只兔子灯像是某种启示,昭示着某种不可抵挡的宿命。
似乎恰是从这一颗开始,命运之轮开始朝着它既定的方向转动。而我,就像那总救不及兔子灯,对于命运,只能选择承受——无论它将会之于我的结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