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当年影匆匆》言清歌

17、第 17 章

　　下了船，便是沙丘巴登。白愔一脚踏上去，贪婪的环顾四望，接着叹气：“康有为曾经说天下最美是瑞典，瑞典最美在沙丘巴登。美倒是美，只是，却没了当年康有为来时的风光。”
　　叶允安笑看着女人：“你又不是康有为，又怎知道现下与那时有何不同？”
　　白愔也瞧着他笑：“我说的是风光，不是这地方。可能这里一如既往，什么也没变。但是我们的心情，与康有为确是大不一样。”仰了仰脖子，继续说着：“我觉得，同样的景，用不同的眼，风姿千万。”
　　对方摊手，有些好奇：“怎么说？”
　　“就比如，不说康来这时是什么时节。至少，和我们身份不同。”
　　叶允安挑眉：“怎么，不都是异乡异客。”
　　看着对方兴致盎然的样子，白愔也来了兴趣，继续说下去：“至少，我们是赏景闲客，他却是流亡孤人。我们来这里，是好奇，憧憬。就算明明知道北海草堂早已不在，确还是想亲身领略一些彼时风光。至于他，大概是茫然，亦或是惊惧。如此，看到的定是不同。”
　　男人摸了摸下巴，状似思索：“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康有为的游记中，半点也瞧不出慌张的样子。这又怎么说？”
　　白愔摇了摇头：“苦中作乐罢了，纵然瑞典是岛外有湖湖外岛，山中有市市中山。怕也只是异国他乡的浮居。说他有在此寄情山水，了却余生的念头，我却是不信的。若是海外仙山便能彻底让他流连，又何苦在异乡建故国的园林。怕也只是，思乡心切，睹物抒情。”
　　叶允安放低了眼，瞧着女人不经意挑起的眉。细细长长的，仿佛弯到了天边，却像是有几分睥睨的傲气。半晌，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只是，我想，亦或是他心中有抱负。异国异乡，难以实现他的理想。”
　　白愔撇了撇嘴：“他的抱负，穷其一生，也是空想。”
　　扬了扬声音，眉梢染上一丝笑：“怎么，看样子，你不太喜欢他？”
　　白愔点头，没有否认：“他是一个矛盾体，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对上男人投过来探询的眼光，白愔便没停下：“他的宪政，之于一开始的专制。是一个大好的进步思潮，但后来局势变化，他的思想却从未变过。不论共和还是革命，俱是一心保皇。骨子里，却是故步自封。与之前相比，又是封建旧人。”
　　“你这样想？”
　　对方挑眉反问：“不然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叶允安默了一会，复又抬头望着白愔：“若说他的思想，开拓万世新潮。到后来，的确也是故步自封，反而慢慢的后于世人之见。不过，若是换个角度。于他做人明志一途，我却十分欣赏他的坚韧。”说到这里却不说了，只定定瞧着白愔。
　　白愔一愣，会意点头：“世人说他罔顾纲常，他是那样。世人说他迂腐不堪，他也是那样。这么说的话，的确是坚韧。可是，又为何不是偏执呢，偏执于他自己的想法。再坚韧，只要是错的，都不值得传颂。”
　　叶允安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随即偏过了头，拿眼望着天。叹了口气，悠悠地说：“白愔，有些事情，孰对孰错，是说不清的。旁的人看了，嘴上说不该如此，亦或是点头称赞。也只是他们心里的判断。对自己而言，只要值得坚持，便是一生的信仰。”
　　对方清晰的一字一句，深深掉进白愔的心里，激起一层一层的波澜。猛地抬头，有些疑虑，有些慌乱的看着男人：“你、你是说……”
　　话未说完已被男人截断，叶允安缓缓启唇：“白愔，我想你想的没错。宪政之于康有为，你之于我，都是一生的信仰，永不改变。”

作者有话说

　　之前外出有事，很久没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