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卷之南明玉》琥珀长安

5、凤鸣寻玉004

　　嬷嬷不让九真去训练，她也就安安心心地关起门去看凤澜给的舞谱。舞姿看起来也简单，只是她没跳过舞，完全不知从何下手。
　　这天晚膳回去，九真打算将舞谱拿出来试着练一练，却发现放舞谱的地方空了。
　　“明明就放在这里的……”
　　“在找什么？”
　　九真吓了一跳，回过身发现是凤澜，便一边继续找一边随口道：“你来做什么？孤男寡女的，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全毁在你手上啦！”
　　“哦，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原本还想亲自指点你一番，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他这么说着，却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喝，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到底在找什么？”
　　九真有些烦躁：“舞谱啊！我明明记得我走之前放好了的，怎么会不见了？”
　　“这不是在这里么？”
　　九真回头，正好见凤澜从桌子下面捡起那张熟悉的羊皮卷：“怎么在这里？”
　　凤澜耸耸肩：“不是你放的吗？”他站起来，“既然找到了就跟我去昭和宫。”
　　九真接过舞谱，满眼不信任：“你行不行的？”
　　凤澜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要轻易质疑男人——再不走，天该亮了。”

　　昭和宫一如既往地安静，此刻大约因为九真要去，宫内难得地亮了灯。她跟在凤澜身后，见他推开主殿的门，里面一派空旷。照亮整间主殿的，是自屋子中间垂下来的巨大的‘灯’。细看才发现那灯由无数小的夜明珠合成，外罩一层白纱，光线柔和。
　　凤澜将九真带到屋子中央，自己却走到一方古琴后面盘腿坐下：“你先听一听，感受一下节奏。”语毕，将手搭上琴弦。
　　九真不知他弹的是支什么曲子，但曲风轻快流畅，听着心情都不由得放松了。一开始她尚有些抓不住头绪，不多时便能抓住节拍。
　　凤澜不时抬头看她。
　　就在九真就要习惯这支曲子的节拍时，曲风陡然一变。她先是乱了一阵，但很快跟了上去。她跳舞还不行，节拍倒是抓得挺有天分。
　　凤澜停下：“除了节拍，还有基本功，”他站起来，径直走向九真，随意做了几个压腿的动作，“你做一下，看看你的柔韧度。”
　　九真挑了他做的几个动作中最简单的一个，下劈叉。结果没想到这个动作也不容易，刚一往下，膝盖弯就传来一阵剧痛：“……”
　　“这个样子还想赢？”
　　“我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你懂不懂？”
　　九真这么说着，不再去看凤澜，而是起身重新开始练。
　　凤澜则回到琴台后，托着下巴看她练习，时不时指点她几句。
　　九真自有记忆以来，就没怎么做过运动。在长生卷里也不过跟晏尧上树打鸟下河摸鱼，累了就往草地上一倒，什么都不用管。吃的喝的，自有晏尧伺候。
　　不知练了多久，凤澜才道：“今天就练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九真猛地瘫倒在地：“跳舞真不是人干的活。”
　　凤澜走到她身旁蹲下，毫不留情地打击她：“你还没开始。”
　　九真无力地摆摆手：“你不要站着说话不……唔……”话没说完，就觉得嘴唇上一暖，随即一个圆圆的东西滚进了嘴巴，她含糊不清地，“你做什么？”
　　凤澜：“七日断肠散。”
　　九真：“……”哪里的七日断肠散是甜的，还是桂花味的？

　　因前一天体能消耗过大，九真第二天晚膳吃得多了些，末了还悄悄带走了几块糕点。到得昭和宫时，凤澜早已在主殿里候着了。彼时光线微醺，他姿势放松地坐在那，单手托着头，似乎很认真地在看书。
　　九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凤澜抬头扫了她一眼，仍是漫不经心的模样：“今日你就练一练倒立。”
　　九真对跳舞之事一窍不通，凤澜说什么她就照做。闻言她走到墙边，双手往地上一撑，轻而易举地倒立。
　　藏在胸口的糕点瞬间滑落。
　　与此同时，凤澜在九真身旁停下，俯身捡起那胡乱包着的糕点，打开之后嗅了一下就皱起了眉：“唔，凤梨口味的，我不太喜欢。”
　　九真赶紧道：“我喜欢！你……”
　　凤澜顺手塞了一块在嘴里：“既然你带来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解决了。”
　　九真：“……”
　　他喊她练倒立，真的是因为跳舞？
　　凤澜吃完糕点后，让九真拿出那份舞谱。
　　这支鹤舞东风舞据说灵感源于雌鹤求爱，舞姿整体温婉柔美，十分具有江南一带的风情。后经人改成剑舞，舞姿并未改变多少，但整支舞却变得刚柔并济。因前期是单纯的求爱之舞，舞蹈时姿态多少显得卑微，经改编后虽主题一样，起承转合间却多了一股傲然。
　　据传当年某一位妃子就因这支舞艳惊四座，从而一举登上后位。
　　九真不知那个妃子是谁，但凤澜说起来时神色复杂，料想应不是他亲近之人。
　　“再有七天就是才艺展示，基本功你自己找时间练，现在我演示一遍，你认真看。”
　　九真走到一旁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凤澜着一身月牙白的宽袍广袖，身形颀长挺拔，拿剑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起手式刚一做好，他整个人的气质便陡然一变。舞一开始仍是偏向柔和的，越到后面动作越快，舞姿也更为复杂。而他不过看了那舞谱一眼，动作已然十分纯熟流畅。
　　九真以前听村中人说起过长生卷的卷主长明，说他面容如何清雅冷峻，她不曾有机会得见。但她身觉此刻在朦胧白光下持剑起舞的凤澜仿似谪仙，风姿卓绝定然不输长明。
　　眼前突然白光乍现，惊起细小的一阵风。
　　九真猛地回过神来，却是凤澜将剑递到了她眼前：“你做什么？”
　　凤澜席地坐下：“你真的在看？”
　　九真心虚道：“当然啦！我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凤澜略一挑眉：“哦？那看出什么来了？”
　　九真：“唔，当然是你跳得好啊，真没想到你除了威胁人的手段了得，连跳舞也这样好！”
　　凤澜：“承蒙夸奖——那你说，刚才我哪两个地方跳错了？”
　　九真佯装惊讶：“你有跳错的地方吗？”
　　凤澜直接鄙视：“你能打败顾明若吗？”
　　九真：“……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自己的眼光！”
　　凤澜：“拜你所赐，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见九真又要不服气地反驳，他抬手止住她，“若你当真想让我相信你，那么明天开始，午膳减半，晚膳免了——期间不许吃零嘴。”
　　九真义正言辞地：“跳舞是体力活！”
　　凤澜声音懒懒的：“做皇后是技术活。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赢？”
　　提起后位，九真立即偃旗息鼓，她捡起刚才被凤澜随手丢下的舞谱，开始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