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花落尽慕春归》闲过信陵

4、第四章

　　自从收了徒儿之后，我的人生从此又有了乐趣，从此师徒携手，逍遥天地......个鬼！

　　我前世一定是欠了这孩子一屁股债，真的，我觉得我师父当年带我的时候都没这么累。

　　你知道那种明明可以一个人逍遥天地，却硬要拖着一个人型包袱的感受吗？除了长得像个人之外，我看不出他和我手上的包袱有什么区别。自从那天他哭过之后，又回到了那副我是痴傻孩童的模样，我手上的包袱还能装东西，收的这个徒儿倒好，不仅不能装东西，还分走了我好大一份吃食。

　　不过，咳，凭良心说，带着他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那些大户人家给的诊金莫名的比以前多了些。更有甚者，知道他的情况以后还从自家的药材埔里挑了些额外赠我，虽然这些药材对治疗我徒儿一点用都没有，不过倒也为我平时省了不少麻烦。

　　其实，沿路走了这么多地方，我也不是没有试图治疗过他，但是什么办法都试了，他仍旧还是老样子，只长年龄和个头，智力倒未见长进。我觉着，这要不是青鸣的医术有问题，就是这孩子一直不想正常。可是我转念一想，一个孩子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呢？也罢，到底是我学艺不精。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

　　我觉得我最近越来越爱发呆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两年前还没我半人高的孩子究竟是被我怎么养的，也就是两年的功夫，个头窜的为免也太快些了吧。我曾经路过清河一次，看了看依旧挺立在那的树，又看了看快起到我胸前的徒弟，不由第一次怀疑起了人生。难不成是我药材给的过量，起的副作用？这孩子不会一直长吧......

　　我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在一旁乖乖巧巧帮我拿包袱的徒弟，这段日子时不时就帮他号号脉，看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可怪就怪在，什么问题都没有啊！我开始考虑回映月涧重新修习医术的可能性了......

　　可惜，这样的问题没有给我困扰很久的机会。

　　我那捡来的徒儿，失踪了。

　　说是失踪也未免有些过了，应当是病症痊愈，想起自己姓甚名谁，然后趁着夜黑风高，自己回家了，只留下一张：感念恩情，后会有期的字条。

　　我初时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有些气愤，这小兔崽子难不成是一直瞒着我？可是瞒着我做什么？我想了又想，最后苦笑了一声，罢罢罢，说来也是怪我，人家从来都没答应过做我徒儿，本就是我一厢情愿，有何可怨，有何可说？再者，他随我的这几年，我也确实没教他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教。

　　只是，这以后，我恐怕又要一个人走这漫漫天地路啦！收拾了包袱，突然又想到了我师父，他曾经是否也有这样的经历？所以收我的时候才那么老？想着想着就释然了，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什么同病相怜之人，有了同伴，倒也不那么苦了。心底不经意划过苦意，却也是一闪而过——有的时候，人还是糊涂一点才能快活。

　　穿过喧嚷的街道，我也不知道怎得今日出城速度这么快，也不敢看旁边摆摊的一路小贩，心里总隐隐害怕看到些什么，又要引得自己胡思乱想就不好了。

　　师父说的不错，这人呐，糊涂一生，也好。

　　我又想起他总是挂在嘴边问我的一句话，小丫头，你说这世上那么多糊涂事，为什么却偏偏少些愿意清醒做事的人，小丫头，若是你，你是要做清醒人还是糊涂人呐？

　　我以往总是习惯了他偶尔的疯言疯语，往往也不肯理他，但是自从我离开映月涧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许多话语反而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中。

　　我想，我得尽快找到我真正有师徒缘的徒弟了——这样，我或许就能尽快回映月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