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会火》凌花

1、年夜饭

　　“爸！妈！”
　　等着小弟林有时给家人都倒上了鲜红的葡萄酒，林有琛端起高脚杯恭敬地站了起来。

　　“儿子不孝！这些年一直在外留学，远离家园，没能在您二老膝下承欢，儿子……心里惭愧……”
　　凝视着两鬓已经开始染上白霜的父母，林有琛内心自责不已。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今日啊，我们一家也就团圆了。”
　　林母眼角泛着泪光，慈爱地看着眼前身长玉立的青年。眼瞅着大儿子比去年归家时瘦了不少，林母不禁心疼不已。

　　儿女都是母亲身上割下来的肉，这几年大儿子一直在国外不在身边，虽然自己还有小儿子和女儿陪伴，但林母对大儿子的牵挂可一点也不少。
　　如今世道混乱，听说连西方各国都在不停打仗，林母既要操心家里又是时时担心只身在外的大儿子的安危，时时提心吊胆，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如今倦鸟归家，林母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林有琛对上林母关切的目光，心里顿感温暖。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欧洲再发达再民主，又哪里能比得上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又哪里能及得上亲人对自己的关心呢

　　发自内心地朝父母稽了个首，林有琛举起酒杯，“这第一杯酒，儿子先敬您二老！祝爸妈新年快乐，身体康健！”
　　说罢，一仰脖子,醇香的美酒全数顺着喉咙进入了食道，随之咽下的，是这几年的悲喜和对家人的思念。

　　每每夜声人静处，林有琛止不住地想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想念这片正处于战火纷飞的故土。
　　这些思乡之情，随着他在国外的时间呆的越久，愈发地蒸腾发酵。

　　但他，身有重担，不能随心办事，一切还要听从组织安排。
　　好在如今，他回来了。

　　“第二杯酒……”林有琛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目光在自家小弟与小妹脸上来回扫过，“要敬有时和有仪！感谢小弟小妹这些年代大哥在爸妈面前尽孝。”

　　一听自小威严的大哥要向自己二人敬酒，林家两兄妹立马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连道，“不敢、不敢……”

　　“哎，大哥这几年没有顾到你们尽到自己做兄长的责任，大哥心里也是惭愧的紧，不过……”
　　林有琛嘴角划起狡黠的弧度，“好在如今大哥回来了，以后的日子，大哥一定好好关照你们两个。”

　　看到自家大哥上扬的嘴角，富含深意的眼神，林有时心里不禁一凛，内心如丧考批，顿时脸上就精彩纷呈。
　　“妈——”

　　“好了，好了，快坐下吧。”看着女儿挤眉弄眼的求救目光，林母哈哈大笑。

　　转手拍了一下坐在主位上不出声的当家人，“老头子！说句话呀！”

　　“咳咳……”林父清了清嗓子，“老大回来了就好，快一起坐下吧。”
　　像中国所有的大家长一样，年过半百的林父并不善于在孩子面前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嘴角划过的欣慰笑意显然对于大儿子归家团聚还是很满意的。

　　中国人讲究团圆。
　　今日，即是中国人一年中最重视的除夕，又是儿子学成归国之日，林家可谓是双喜临门。外面战火不断，中华这片土地上不知有多少国人流离失所，但这一刻，一家团圆，桌上诸人俱是面带喜色，欢欣不已。
　　在这样一个乱世，谁又能保证明天战火不烧进这个城市，谁又能担保明日大家俱都是平平安安，珍惜眼下才是要紧。

　　“钱妈，快上菜，大少爷喜欢吃的菜都烧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太太，这是大少爷喜欢吃的西湖醋鱼。”钱妈端着一盘色泽鲜亮的鱼摆上了林有琛的面前。

　　“有琛，快吃，你最喜欢的西湖醋鱼。钱妈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知道你今日归家，我早上特地和钱妈一起去市场挑的草鱼。新鲜着呢！”
　　林母说到这，夹起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放进了林有琛的碗里。

　　钱妈确实手艺不错，条鱼完整，胸鳍竖起，汤汁鲜红油亮。

　　这吃鱼都有讲究，一般来说，鱼肚子上的肉，刺少，肉肥，味道最美。

　　“妈，不公平！大哥一回来了，您就把我和二哥扔一边了啊，怎么都是大哥爱吃的呀！我们可要吃醋啦。”
　　林有仪在一旁假装撅着嘴撒娇道。

　　“噗嗤！”林家老二林有时在旁边笑出声来。
　　“哎哎，你别代表二哥我啊，我可一点也不喜欢吃醋！”林有时举着筷子打趣道。

　　“你这丫头，你大哥今日才刚刚回家，你就要来争宠了啊！平日妈对你还不够好啊！”林母笑眯眯地看着小女儿，在女儿故作委屈可怜的眼神中又夹起一筷鱼放进了林有时的碗中。

　　“哈哈，拖小妹的福……”林有时大乐。

　　林有琛自小规矩严格少年老成，吃饭时也不喜多言，他目光含笑着看着弟妹的插科打诨，慢条斯理地夹起了碗里的鱼送进嘴里。刚入口，鱼香味就从味蕾传至了整个口腔，酸甜咸香，肉质滑嫩，一种异样的美味，林有琛的眼睛都亮了。

　　没等嘴里的鱼肉咽下去，他伸出长筷，目标是正摆在自己面前的这盘醋鱼。
　　斜刺里飞快地伸出另一双筷子正好撞在了林有琛的筷子上。
　　是林有时！

　　林有琛条件反射地抽出自己筷子反压。
　　林有时一惊，抬起凝在筷子上的目光飞快看了一眼对面的大哥，对方面色沉静，不露声色，看不出丝毫破绽，但反压制着他筷子的手腕却丝毫没有松劲。

　　林有时垂下眼眸即刻反攻。

　　刹那间，餐桌上筷来筷往，刀光剑影，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团别人看不见的暗流在不停涌动。
　　餐桌旁诸人被面前上演的一幕给惊着了，一时都没有反应，皆呆呆地看着二人你来我往。
　　空气都沉默了，只听见筷子在杯盘中相击所发出的声音……
　　……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