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的乌托邦》蒙溱

29、惊天动地

　　陆城觉得他身边的俩人都特低气压，有些瘆人。
　　罗凡一反常态，薄唇紧抿，竟生生多了分从没见过的冷漠。他身边的人依旧面色温和，安静做题。
　　罗凡很烦，他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可阿熙这样做对毕小瑆明显就不合适。平时开多了玩笑，当事人开始当真了，不适应的反而是旁观者。
　　毕瑆兴本来在埋头做生物卷子，突然周景航塞过来一张纸条。她不明所以，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前面两位好像不对劲。”
　　毕瑆兴抬头，他俩都在做卷子。快八点了，要开班会课，罗凡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女孩转了转笔，这不科学。
　　她抽出张演算纸，写写画画，递上去。
　　罗凡接过，白纸上画着只像猪一样的猫，那只蠢猫举着个牌子，“班长您好。”
　　忽然之间心里酸酸的。
　　他提起笔，刷刷刷在空白处写下两个大字，
　　“傻逼。”
　　毕瑆兴接过纸条，乐呵呵，写了句话递上去，
　　“当然当然，您最聪明。”他突然很想笑，哗啦站起身，转过身低骂了句，
　　“傻逼。”
　　毕瑆兴咧咧嘴，他一下子气消了大半，很高冷地转身，大步往讲台上走。他站在台上很公式化地讲了两三句话，毕瑆兴画了只超大号的像猪一样的猫在下面晃，他终于绷不住了，右手屈起轻轻咳了声。
　　毕瑆兴晃晃脑袋，好了。其实还别说，罗凡严肃的时候酷炫的像兵哥哥一样。
　　阿楚让他讲复习经验，各个都心高气傲的，也没有几个人真的愿意听这种。年级开会说的事他大概交代完了，便把林浩叫了上去。
　　林浩也有点无奈地看着傲娇的罗大班，“这样吧，有谁愿意上来分享经验什么的。”没人理他，他也不尴尬，笑嘻嘻的，“那就抽号了嘿，抽到的讲不出来就讲自己最糗的事。”毕瑆兴笑，继续写生物卷子，活宝多挺好的，这样好玩。
　　葡萄糖二氧化碳，有氧一比六，无氧一比二。

　　课间，次向熙站起身，轻轻扣了下罗凡的桌子，便走了出去。罗凡搁了笔靠在椅背上，终是站起身跟了出去。

　　次向熙靠在栏杆上，不知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良心逼迫还是其他，“其实我没有。”
　　罗凡愣了下，张张嘴。
　　远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映着阳光灿烂，张扬而向往。
　　他颇为幼稚地抬手，比划着五星红旗的形状，这大概是梦想。
　　男孩子的梦想和女孩子的梦想有着很长很长的距离。
　　“顺其自然是个好东西。”
　　戴着耳钉的男生侧过脸去看他。
　　“我分得清轻重。”
　　罗凡突然尴尬起来，摸摸脑袋，很是幼稚。
　　可不是么，像个心智不成熟的肥皂剧男主，而且他还不是男主。
　　次向熙失笑，抬手挡住光线。

　　回到座位上，毕瑆兴托腮看他们，“密谋什么坏事去了？”罗凡撇撇嘴，“你猜。”她鼓起腮帮子，可怜兮兮看向次向熙，他微微一笑，很温和的那种。
　　大课间，班里放了陈慧琳的记事本。

　　日记本里页页执着，记载着你的好，像上瘾的毒药。

　　走廊处突然一阵骚动，她抬起头，手里还攥着笔。有几个女生站在门外。
　　差点忘了，今天五二零，他的生日。
　　果不其然，坐在门口的同学喊了他的名字，次向熙抿抿唇，放下笔站了起来。陆城林浩趴在一块，“那个陪她来的妹子明显好看很多。”罗凡懒懒靠在桌上，点开陆城说的那个帖子，过了两秒，默默抬起头来 ，再看看门外。
　　“果然妈都不认。”
　　莫名戳中笑点，毕瑆兴一口水呛着了，想笑又不能笑，最后一直咳。罗凡挑眉，扬着手机，“想看吗？”毕瑆兴泪眼汪汪，点头。罗凡笑得格外慈祥，
　　“不给。”

　　“你昨晚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本来他们还嬉皮笑脸想打趣他，也算是粉色青春泡泡的美事，然而这个女孩的脑回路清奇得近乎无赖，四周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门外闹得有些窘迫，不少外班的学生远远看着。她看到他紧抿的唇，心里像被什么揪住似的，有点难过。
　　罗凡眯起眼，忽然站直身子往外走。
　　她看到罗凡轻轻推开次向熙，对着面前的女生笑，有点痞痞的。
　　那个女生愣了下。
　　罗凡说，“同学你好，我叫罗凡。”
　　女生大概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罗凡说话，一时竟有些结巴，“你，你好。”
　　罗凡笑眯眯，“你看，阿熙性子闷，这样僵着也不合适，你给他点时间，私下再说？”
　　罗凡是校草候选人，扬起眉眼来便风流肆意的帅，女生支支吾吾，脸有点红，她身边陪着来的女伴也不甚好意思，偷偷扯了她袖子。
　　她又抬眼看了眼次向熙，见他皱着眉有往回走的意向，忍不住又想唤他，罗凡侧过身子挡了她的视线，依旧笑眯眯的，“阿熙只是不好意思，也快上课了，你等会再来？”
　　女生恋恋不舍往班里看了眼，复又看向罗凡，一扫刚才的阴郁，“那我下节课再来哦，哎，你跟以前听过的真不一样。”
　　看起来很傲的一个人，却这么爱笑。
　　罗凡扬起眉，“你很可爱。”
　　有人吹了声口哨。
　　女孩莫名其妙红了脸，眉眼也露出了丝丝羞涩。
　　陆城啧啧出声，“为了阿熙，班长这妹撩的，牺牲大了。”次向熙也忍不住笑，回座位坐下，小姑娘递过来一颗糖，奇奇怪怪的长相和品种。
　　他接了，对着她比口型，“没事。”

　　上课铃声响，门外的女生也打算要走。
　　她咬着唇朝罗凡笑，“那，待会见。”
　　罗凡颔首，女生正要转身，他又叫住她。
　　“欸，你看过红楼梦么？”
　　“没”，她有些不好意思，摇头。
　　罗凡扬起大大的笑容，颇为炫目，“刚看到你就想到了里面一句诗。”
　　阳光浮动，女生竟是没了刚刚和次向熙说话的勇气，她埋着头，轻声问，“什么诗呀？”
　　少女心事总是诗。
　　罗凡忽而俯身，低的只能她一人听到的声音。
　　“你待会可以去翻一翻，在第十一回，一个叫平儿的姑娘说的。”
　　像是在当众调笑，女生羞着脸在起哄声中跑回去上课。
　　后来再也没找过次向熙。

　　红楼梦留下不少后人传唱、情思缱绻的诗句，比如，花谢花飞花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
　　再比如，偷得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也留下不少成语新词。
　　比如，十一回，平儿用了八个字形容贾瑞。
　　癞蛤蟆想天鹅肉吃。

　　罗凡此人，护短的很。彼时年纪正盛，还不懂得收敛，睚眦必报，心比墨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