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
-
叶燃哽住了。
他赶紧松开了摸着裤沿的手，下意识的动作暴露了他的心事，他本来想说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温明旭，但是看着陆恒洞悉一切的眼神，他鼓起勇气直视了一会儿，最终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原本是攻击性极强的锋锐英挺的长相，这会竟然显出一点可怜巴巴来。
陆恒头痛地撑住了额头。
还以为他真的长大了，现在看起来只是把自己从金毛伪装成了德牧而已……
“我很快去南半球养病，”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床边，抬眼看叶燃，交代道：“在我走之前，你要尽快上手AX的事情，留给你交接的时间不多。均阳救过我的命，我把他交给你了，去年买下来的《天逆》，男一号就是他，班底已经拉好了，导演找了成越，这是今年的重点项目，你要关注好它的进展。其他的事情你到公司Amanda会告诉你怎么做，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燃顿时感到自己的肩膀沉甸甸的，本来还有些飘忽的心绪立刻被清空了——要接手AX这样一个偌大的公司，他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不过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很耳熟的名字……
“成越？你说的是那个刚拿了金叶子奖最佳导演的成越吗？”
陆恒浑不在意地微微颔首，表示“猜测正确”，叶燃却越发感到不可置信——一个刚刚拿了电视剧圈最高奖的导演，怎么可能愿意接一部新人男主的电视剧呢？哪怕《天逆》是个大IP，但作为圈里炙手可热又年轻有为的导演，成越的选择应该非常多才对。
“请他来是我个人的人情，而且我事先给他看过剧本了，他很满意，主动要拍。”陆恒神情倦怠，却还是慢慢向他解释道：“以成越现在的地位，已经不需要大牌演员来提携。相反，他想证明自己，而《天逆》这个IP饱受关注，剧本打磨多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样的大好机会，我用人情之名将橄榄枝抛过去，他怎么可能不接住？”
叶燃恍然大悟，心里对他哥佩服得五体投地，陆恒却不以为意，只看着他道：“审时度势，顺势而为，方为成事之道。你时候还长，AX这半年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陆恒还半倚在床上，面色苍白，意态闲闲，语气也是轻描淡写，叶燃却被他锋利的目光刺得背一直，下意识答道：“我知道了！”
他又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被陆恒赶了出去，到嘴边的话到底也没说出来，走到门口，听见房间里咳了几声，那个熟悉的声音冷冷道：“说了温明旭的事不必问我，你既然这么怂，那就从心吧。”
叶燃：“……”
这种谜之感动又谜之感觉膝盖中了一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卫均阳这些天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陆恒这个星期以来总是恹恹的，睡的时候格外地长，甚至几乎不出门了，倒是叶燃天天跑上门来找他。他早就有心想和陆恒谈谈，但看他这些天总是精神不振的样子，心里只想让他多休息，一直拖到这天，眼看第二天他又要出发去帮程思靖录节目，叶燃今天又走得还算早，便一个神行，静悄悄地站在了陆恒卧室的门口。
他动作很轻，陆恒却听见了，回头冲他笑了笑：“均阳？有事吗？”
喜欢上一个人以后就是这么不争气，他就这么一笑，卫均阳就觉得缩在自己胸口的担忧和焦躁就像一团小小的乌云，乍一照面，便被这股春风吹散了。脚下不自觉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见陆恒温和地问他：“怎么了？”
卫均阳从小受的是正统武术教育，做人做事都讲求诚心正意，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于是开口便问道：“我是看你最近总是精神不好，想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他问出口来，自己也觉得有些冒昧，再看陆恒有些惊愕的样子，脸上顿时红了，正想往回找补，就感到有个微凉的温度落在自己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他抬起头来看，却是陆恒笑了：“你想多了。我因为身体的原因，一入冬就时常精神不济，总是嗜睡，所以冬天经常会飞到南半球，调养一段时间，也算是度假。这些天就是在准备这些事情，还有和叶燃的一些工作交接，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前几天推荐给你的《天逆》，你看得怎么样了？这部书你喜欢吗？”
“喜欢！”卫均阳眼睛顿时亮了：“写得太好了，我才看了一半多，一点也不觉得长！真的特别精彩，就是萧云禾太可怜了，总觉得看得难受。”
“你觉得萧云禾可怜？”听了这话，陆恒倒是打起了精神，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既然看了一半多，应该也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无非是一个包藏祸心，接近景越，意图伺机夺取魂丹的小人，即便已经是个经天纬地的大能，也还是看不透复仇的迷障，即便得到魂丹，也是心魔缠身，无望成仙，他有什么值得可怜？”
卫均阳听他把萧云禾贬得一文不值，脸都涨红了，坐直了身子想要为自己喜欢的角色辩解，摆好了架势，却想起来自己书还没看完，论据不足，怕说了给陆恒驳得哑口无言，只好怏怏地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陆恒失笑。
黑漆漆的深夜，陆恒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已无丝毫睡意。看了下时间，才晚上三点多。
他发病的一个征兆就是作息混乱，白天会毫无理由地疲惫困倦，夜里也会毫无来由地突然清醒，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
陆恒走到阳台想透口气，却发现隔壁卫均阳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心下有些吃惊。卫均阳每日清晨起来练功，从不懈怠，因此平时一向早睡早起，今天这样的情况实在罕见，于是走到卫均阳门口，轻轻敲了敲他的房门。
没听到一丝脚步声，房门已然打开，卫均阳顶着一对黑漆漆的熊猫眼，光着脚站在门口，见面还没说话，先打了个大哈欠：“哈，好困……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还没睡吧？”陆恒被他问笑了：“再过三个小时就到你平时练功的时间了，怎么到现在还不休息？”
卫均阳使劲揉了揉眼睛，陆恒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是下午两人小小争论了一番的《天逆》。
眼见卫均阳手里的书已翻到了最后一页，陆恒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现在看完了，还觉得萧云禾可怜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卫均阳立刻打起精神来了，刚才那股困劲儿简直不翼而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当然不可怜！萧云禾死得太帅了！景越的主角光环在他面前算什么，萧云禾才是真男神！”
陆恒难得地怔了一下，不解道：“景越最后得道飞升，而萧云禾夺取魂丹未遂，机关算尽，最后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有，你却觉得他比景越更强？”
“对于萧云禾夺取景越魂丹这件事，我不能苟同，”卫均阳坦然道：“但仅从萧云禾这个人来说，他的确是《天逆》中心智最强大坚定的人。他虽然一生被命运捉弄，但从未听从命运的摆布，哪怕是心魔缠身，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渡劫期斩心魔劫时，他过了九十九关，最终以轮回道破无常天魔，破劫问天，最终自愿堕入魔道。仅这份心智勇气，我就佩服他。这本书名叫《天逆》，到最后我觉得真正做到逆天的，反倒是萧云禾。”
“萧云禾文韬武略…………”
“综上，我觉得简单地用一个反派来形容萧云禾太狭隘了。他是有很多缺点，但本身的性格特色也非常鲜明，对我来说就是瑕不掩瑜。总之我就是喜欢他！”
卫均阳总结了一大通，最后简单粗暴地盖章定论。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恳切地看着陆恒，一副热切期盼着他认同的样子。陆恒被他直白的小眼神看得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好随口找了个借口，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隔壁的灯很快就熄了，陆恒却彻底陷入了失眠。
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弦就这样突然地被拨乱了，他竟然暂时无法适应这样的自己。心里愉悦、酸涩、茫然的情绪来回交织，一时思绪万千，辗转反侧，竟然无法入眠。
天光微明的时候，他发出了一条短信。
“你当初写《天逆》的时候，萧云禾的原型究竟是谁？”
那头秒回了一长串省略号：“…………………………………………”
一向沉静的陆恒头一次感到了些许心浮气躁，不再和那头废话，直截了当地拨通了电话。单调的铃声响了几声以后，那头颤巍巍地接了起来。
“是谁？”
“哟，陆总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买了版权之后这一年都没听到你的消息了，一来就问我这么尖锐的问题，这就有点伤感情了……话说好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吗，最近公司怎么样啦——”
“萧云禾的原型是谁？”
那头停止了漫无目的的东拉西扯，沉默了片刻。
“是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好像生怕谁听不出其中的心虚一般，嚎完这一嗓子，那边“啪”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被挂了电话的人脸上却露出了微笑。当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的这一刻，陆恒真真正正地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3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