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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老奸巨猾 ...

  •   傅庭萱神色陡然一紧,急忙把衣袖放下来躺好,看到采鸳还愣在那儿,说道:“快把药收起来。”

      采鸳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把药瓶塞进衣袖内,立在床边站好。

      傅久堂一身墨色衣袍,眉目英挺,身材修长,举手投足间的充斥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是一见到还在昏昏欲睡的女儿,嘴角便不自觉的扬起,通身的气势也被眼里愈发浓重的笑意消散许多。

      傅庭萱假装刚睡醒的样子,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叫了声爹爹,并欲起身。

      见女儿从外面回来后又到床上躺着,傅久堂担心女儿是否哪里不适,坐在床沿,关切道:“不必起身了,怎么一回来就躺下,丫鬟说你午饭都没吃,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昨晚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婉宁姐姐秉烛夜谈,忘了时间,今日又起的早,所以这会子还有些困乏罢了,不碍事。”傅庭萱眨眨眼,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就好,再困,饭也要按时吃,另外沈先生说你最近读书进益不少,我还以为是读书太辛苦了。”

      傅庭萱知道爹爹心疼自己,而自己却在说谎,难免有些心虚,柔柔一笑,不好意思道:“我哪有那么娇气,再说,身为爹的女儿当然不能给您丢脸,再过些日子,您再来,定让您刮目相看。”

      傅久堂一听眉开眼笑,眼里是止不住的欣慰,他轻抚女儿的头,“你能这样想,爹很欣慰,爹希望你认真读书不是为了争名夺利,是希望你以后有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挑选;日子过的有尊严,而不是仰人鼻息。”想到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再过几年就要出嫁,爱女心切的傅久堂心中生出不舍,“萱萱,虽说现在还为时过早,不过好男人当然要早些定下,跟爹说说,有没有想过以后的夫君是什么样子?”

      夫君?没想到爹来竟然是为了跟她说这件事,傅庭萱有些始料未及,成亲她都唯恐避之不及了,哪里还有什么期许?

      傅庭萱怕她爹给她乱点鸳鸯谱,一时有些激动,双手支撑着,身子“腾”一声坐了起来,只是手臂用力过度,碰到了坚硬的床板,紧接着就“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傅久堂见状,急忙问道:“怎么了?胳膊碰到哪了?”听声音不像是简单的碰到了,他有些担心。

      “没……没什么,起身太着急,不小心碰到床板了。”傅庭萱眉头一皱,强忍着疼痛,只是她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傅久堂的眼睛,双手悄悄的往后藏。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傅庭萱的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略一沉吟,叹了口气,若无其事的说道:“萱萱,爹知道你长大了,心里藏着自己的小秘密,有些事情不想跟我们说了,爹老了。”傅久堂说着说着,眼眶微红,“你咿咿呀呀蹒跚学步的情景好像还在眼前,这么快就长成大姑娘了。”

      傅庭萱见爹爹眼睛湿润,神情落寞,头顶不知何时生了几根白发,她一方面心酸难耐,一方面又有些哭笑不得,拉住爹爹的手安慰道:“爹爹,您别这样,我告诉您还不行吗,我就是怕您伤心,我不过是受了点轻伤,适才上过药已经好多了。”她把昨日在山上所经历之事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当然避开了自己腿抽筋的那段,重点把无双先生收徒的事情讲了出来。

      “爹爹,您不是也很钦佩无双先生的学识吗,哥哥能做无双先生的徒弟,您不高兴吗?”傅庭萱兴致勃勃讲述后,发现爹爹并没有如预料之中的露出笑容,反而一脸凝重,一时有些怔楞,“爹,您怎么了?”

      “你能得到无双先生的认可爹爹很欣慰,但是……”傅久堂脸色微沉,半晌道:“爹爹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是个好孩子,可也只是个孩子,你可知若是你在救人之时发生些意外,我跟你娘该如何是好?岂不是要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傅久堂从小就最宝贝这个女儿,要是女儿出了什么事情,他真的无法接受。

      望着爹爹严肃的脸,傅庭萱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爱之深责之切,由此可见,前世自己跟父母决裂之时,他们该有多伤心了。

      傅庭萱扑到爹爹怀里,抬着小脑袋说道:“爹爹,您别生气了,这次是我不对,我下次定会加倍小心,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少的,我发誓。”她举起小手,一本正经的说。

      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墨玉,直直的看着傅久堂,声音软软糯糯的,小脸白嫩如雪,说不出的可人疼。傅久堂素来宠爱女儿,这一撒娇,更加不忍对女儿冷眼相对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拿你这丫头没办法,但是记住,可没有下次了。”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虽然对自己很快原谅女儿显得很没有原则,但是为人父的威严还是要树立的。

      就知道爹爹不忍心骂她,傅庭萱狗腿地笑着附和:“爹爹你最疼我了,保证没有下次了。”想起什么,她补充道:“那娘那边……”

      傅久堂捏捏女儿的小脸,笑的宠溺:“你娘那边自然不能说了,就说无双先生被你哥哥的坚持打动,决心收徒吧,若是如实说了,你爹我也救不了你。”

      父女俩相视一笑,其乐融融。
      *

      傅庭萱这一受伤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那天傅久堂走后专门吩咐厨房给她做些好吃的补一补,不拘什么,只要她想吃的便能吃个够;坏处就是,最近轻易不能出门了,只能练习琴棋书画。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金黄的光晕笼罩着的傅家庭院。

      傅庭萱坐在石雕青石桌前,不停调试着琴弦。庭院左侧是几颗青松树,高大挺秀,莽莽苍苍,右侧满架蔷薇,枝叶婆娑,花团锦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在此环境下,人的心境也开阔了。

      不多时,悠扬的琴声打破了黄昏的静谧,傅庭萱双手抹弦,琴声宛如流水般婉转温柔,汩汩韵味,又如杨柳梢头的翠绿枝叶般清逸自在。

      桌上有一个三足龙纹香炉,炉身呈青墨色,盖子镶嵌五彩琉璃珠,炉中香气袅袅上升,一丝一缕,缠绵不绝,配着悠扬的琴声,放佛置身仙人之境。

      意绵绵,指纤纤,坐看月中天。

      “幸好琴技还没有生疏。”傅庭萱弹了一会便停下了,想起初学琴时,指法不熟练,手指受伤出血是常有的事,不用重新学起,要不然从头开始学起,手指又要受苦了。

      丫鬟们垂手立在一旁,听的入了神,见傅庭萱停下来,丹芙忍不住凑上前,笑着道:“姑娘,您的琴技愈发精湛了,奴婢听的好像醉了。”

      “什么好像醉了?是如痴如醉。”

      “对对对,就是这么说来着,奴婢愚钝,姑娘别生气。”丹芙笑容僵在脸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奴婢听着,比燕容姑娘弹的好听多了。”

      采鸳一听这话,悄悄拉了一下丹芙的衣袖,丹芙不明所以,瞪了她一眼,“你拉我做什么?”

      燕容姑娘何许人也?那是伊云楼的头牌,精通音律、色艺双绝,因弹的一手好琴,且自视清高卖艺不卖身,受到达官显贵及文人墨客的热烈追捧,是以只要燕容姑娘出场,伊云楼便会被一众看客围的水泄不通,只为听她弹奏一曲。

      傅庭萱自然是知道燕容的名声的,前世她曾经也十分钦佩,只是后来却不知为何消失匿迹了,有人说她嫁给官员当小妾了,也有人说她曲高和寡归隐了……可不管琴技如何,总归是风尘中人,拿燕容姑娘和自己相比却不合适,丹芙这一番曲意逢迎却弄巧成拙了。

      傅庭萱打趣道:“哦~看来我已经能和燕容姑娘比肩了,要不下次我也去伊云楼试一试如何?”

      “姑娘,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您自然不能和燕容姑娘相提并论,哦……不是,她怎能和您相比,好像也不对……”丹芙这会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忙向傅庭萱解释,怎奈心中忐忑不安,越来越慌乱,反倒越说不清楚了。

      “好了,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要记得,傅家发你月例不是为了让你奴颜屈膝的,你若恪守丫鬟的本分,多做事,少说话,该你的少不了,如若不然……”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如若不然,那就只能远远发卖出去了。“你先下去吧,把西厢房衣柜里的衣裳整理好了,再歇息。”傅庭萱吩咐道。

      当着这么多小丫鬟们的面斥责,一点情面都不留,丹芙一听便脸色涨红,又无法反驳,只得低着头,双手握拳道:“是,奴婢明白了。”

      丹芙行礼退下,转身时瞧见几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肯定是在看她笑话了,她愤愤不平的来到傅庭萱屋内,看到两个比她还高的紫檀木蝴蝶鎏金衣柜便傻了眼。

      傅家最不缺的就是绫罗绸缎,傅家又只得傅庭萱一个女儿,自然是紧着好的来,精美华服穿不完,是以大多衣裳都堆在柜内要发霉了。

      饶是呆在傅家几年之久的丹芙,也被柜中景象惊住了。妆花缎、软烟罗、云锦、雨花锦、菱锦、浣花锦……各式衣料应有尽有,她双手轻抚衣衫,感受衣料的轻盈触感,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多好看衣裳?”

      这么想着视线突然什么吸引:水红色彩绣并蒂莲,盘扣处镶有金银丝线,针线平整,艳而不俗,更难的是,触感轻盈,清凉飘逸。

      丹芙一见就爱不释手,笑盈盈道:“这个穿在我身上不定多美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饱满的胸脯,在身前不停地比划着。

      “可惜,不是我的,哎,为什么不是我的?”丹芙眼睛一亮,喃喃道:“对啊,为什么不能是我的?这么多衣裳少一件谁看的出来?”

      她转头看了看夜色笼罩的门外,悄悄把它塞进了怀里。

      注:意绵绵,指纤纤,坐看月中天。出自《月中天》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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