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想长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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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长大，迅速的如同一朵花开的时间，伴随而来的是，额娘日益难掩的憔悴和衰老。
于是，我知道，我必须让自己成长，抛弃掉我的任性与无知，额娘，再没有多余的心力来把我罩在她的保护之下。
于是，后宫里的嬷嬷都说“多跟溆澊学学，看你们一个个不成体统的样，还没一个十岁的孩子懂事。”
我听着听着，泪，流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我究竟为了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么努力为了什么，可我就如同一个正在转着的陀螺，没有办法停下来。
“卖乖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奴才，有本事，攀高枝去啊。”
我装没听见，对，我想做一个好奴才，为这，我卑躬屈膝，放掉我生就高傲的性子，散漫的性格，脱胎换骨，这个词，概括了我，成长的五年。
我忍耐，我焦急的等待着长大，我让自己优秀，出色，以赢得主子们的喜欢，尤其是佟贵妃的喜欢，对，这就是我，改变自己的目的。
所以，在九岁那年，我终于等来了那个机会，用她们的话说，我攀上了高枝，去到宫里的时候，额娘担忧的看着我，而我，义无反顾，什么都没有带，只带着那个荷包。
我在等，等着看见他的那一刻。
可这等待太过漫长，漫长的连最初的那份期待模糊，漫长的把我自己磨钝，磨平，漫长的连我自己也忘了我改变自己的意义，他却还没有出现。
到最后，我等来的，是梦破碎的声音。
佟贵妃，静静的离开了。
我终于又见到了他。
在他进学堂那天我看着他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不需要任何质疑和猜测，我看见了他。
他，跪在那里，痛哭失声。
那悲伤，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又一次疯了。
我忘了他五岁那年说的话，我忘了他那时的眼神。
我忘了我们之间身份的鸿沟，我走了过去。
我已经把手帕拿在手里，想象五岁那年一样伸出手去递给他。
可是嬷嬷们凌厉的眼神割的我生疼，我，忽然犹豫了。
我长大了，我，不再是五岁的我了。
我有顾虑了，我现在再出格的话，轻易一个错，要的可能就是我的命。
于是，在我犹豫的瞬间，已经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把手帕递给了他。
他冷冷的推开，：我没哭。
我藏着的手帕瞬间落了地，一个脚印踩上去，如同我的心，那么不起眼，没有声音。
可那个人还是握着他的手，悄悄对他说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场轮回，他突然抬了头，望向那个人，眼里的亮光一闪而过。
那个人，是皇上身边的宫女。
那个人，却有着尊贵的身份，只为了皇上的宠爱，才留在身边。
那个人，是乌喇那拉家的格格。
于是，我看着她急着离开，他却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于是，我的心，一点点失去了温度。
于是，我只是站在他们身后，动也不动，而我的身后，是穿过厚厚的大门，无处躲藏的冷风，吹得我几乎失去了知觉，可我动不了，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作为一个小宫女，作为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唯一能做的。
于是，在我看到他熬过了那最难熬的几天后，他终于离开了那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冰冷的地方，我终于体力不支，晕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扶下去。
模糊的意识里，只有风，门后的风，墙里的风，还有，他，转身离去是带起的那一股刺骨的冷风。让我无力招架。
等我醒来后，是一天后。我一直拒绝醒来，但最后，还是无法抗拒额娘的泪眼。
我醒来后，同我一起伺候的晓芸告诉我，皇上召见我，就在三天后。
当我跪在那冰冷的青砖上，那高高在上的君王沉默了许久，只是很平静的对我说，娘娘在世曾夸我聪明伶俐，所以特意要我去养心殿伺候，补个缺，我不知该悲该喜，恍恍惚惚的谢恩，却不知怎么出的养心殿。
在我到养心殿当值的第一天，我才知道，我补的是谁的缺。
她叫兰慧，乌喇那拉家尊贵的格格。
她也是未来的四福晋，他的嫡福晋，只等丧期一过，就举行大婚。
不想长大，长大，意味着好多仪式化的内容，贫乏而空洞。
在这紫禁城里，对于他来说，长大意味着分府独立，海阔天空，对于我来说，长大意味着努力伺候好自己的主子，不给额娘惹事。
在这紫禁城里，长大于他，是件喜事，于我，是无从选择，被别人主宰命运的开始。
在这紫禁城里，我们都没有的，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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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婚那天，我又一次倚栏发呆，我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他们告诉我，最亮的那颗，是指路星。
他们不知道，我仰着头，那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他们不知道，我坐在那里，就能看见阿哥所里那盏灯光。
那天夜里，喜乐的声音划破天空，久久不散。
那天夜里，我发现帕子丢了，我的心也丢了。
那天夜里，我看着那颗最亮的星，只是问自己，我今后的路到底在哪里。
我仰望到清晨，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不想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