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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雾中奇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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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绕过指尖,残存一丝微润。水天同色,止于天边凝成一线。
涟漪扩散,惊乱平静水面,晃动残影摇曳破灭。
涟漪从苏以沫飞驰的脚尖散出,显得慌乱许多。涟漪在她身后还未散去,翻涌的水面蹿出成群结队的鱼群,黝黑的鱼背上站立着巴掌大小的妖精,咿咿呀呀地追赶着苏以沫,锋利打磨过的鱼骨刺华丽的抛出,乌泱一片,却被苏以沫尾巴卷起的风轻松吹落。
“不就是摘了一朵荷花,至于这样穷追不舍么。”苏以沫一边回头望着追赶而来的鱼群,一边打量手中含苞待放的睡莲花蕾,被折了枝茎的花蕾有一丝绽放的迹象。
雾,突如其来,乱了方向,苏以沫一头扎进浓雾之中,远处鱼群的声音逐渐消散,空旷无际。视线被雾气隔绝,仅存周身一点光亮,蓝色火焰从掌间燃起,也只能照脸身前一尺远。雾透着寒气,裹挟而来,火焰在寒气中瑟瑟发抖,稍不留神就会熄灭。
一把伞,从身后升起,金色光芒笼罩,逼散周围寒意。七秀玲珑,离开心月谷时婆婆送给苏以沫的礼物。伞上用金丝线绣着心月谷的醉薇花,此时伞面已被无数盛开的金色醉薇花布满,连伞柄也缠上金线。
铃铛声,从远处飘来,很微弱,像是很远,苏以沫伸出手去抓,雾散出一条路,像是引导她穿过。不知走了多久,铃铛声越来越近,刺眼的光从罅隙中透进,苏以沫纵身,跃出浓雾,自己已身在一片柔软的土地上,泥土的芳香瞬间将她包裹,苏以沫长舒一口,贪婪者吮吸着新鲜的空气。
“大胆毛贼敢闯到这里来,吃我一斧子。”暴戾的喝道声,夹杂着犀利而来的风,苏以沫仓促躲开,一把比她还高的巨斧已经砸进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被生生劈开,露出很长一道缝隙。
顺着斧子抛来的方向,苏以沫看清攻击自己的人,一个魁梧的大汉,全身黝黑,脸也是一团乌黑,甚至还闪着光,络腮胡子,头上绑着双髻,有些滑稽。苏以沫不禁笑出声来,却被壮汉恶狠狠的瞪着,手中的另一把斧子挥动起来,斧子呼啸着似乎能将苏以沫拦腰折断。
“乌玏,住手。”娇柔的女子像一阵微风飘来,落在一侧树杈上,摇曳的裙摆撞击腰间的铃铛,声声入耳。女子的方向有一大片桂花树,簌簌飘落的花瓣,从女子身边滑过,也掩盖不住女子的俊美。流苏长裙托出一股灵秀之气,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琬琰姐,主人说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溜进沉月湾的人。”名叫乌玏的壮汉怔在原地,手中挥舞的巨斧耷拉着,对女子的话有些疑惑。
“是我邀她进来的,要是主人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的主意就行。”琬琰从枝杈飘下。落在苏以沫身边,拖着她的手朝桂树林中走去。
乌玏并没有追赶,抬手收回刚才砸在地上的巨斧,扛着两把巨斧离开。开裂的地面,一阵雾气涌现,着大红衣袖的男子立在雾中,零散的花瓣穿过他的发间,结上薄薄的冰晶。男子望着苏以沫远去的身影,手中多出一把玉壶,衣袖滑落,露出修长手指,红色的酒从壶中倾出,在指尖凝成冰锥,又瞬间融化,红色的像血一般在手掌浮起,“好有意思的女子。”
苏以沫没有察觉身后窥视的目光,任由叫琬琰的女子拉着,在林间穿梭,淡然的花香弥散四周。“之前的铃铛声也是你发出来的吧。”
女子回头,露出笑意,“叫我琬琰就行,救你是因为你手上的那朵莲花。”
“莲花。”苏以沫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攥着那朵莲花,此时莲花已绽放许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那些小人还一直穷追不舍。”
“小人,”琬琰笑得很灿烂,“他们是古灵,不要小看他们,倘若他们集结在一起,不论多强的妖也会被消灭。至于这朵莲花是他们公主的寝宫,他们追你怕是公主此时就在这花中吧。”
“啊。”苏以沫顿然觉得这朵花成了她丧命的物件,拐走他们的公主,怪不得他们一直追着自己不放,要是被追到,完全不敢想。
“不必担心,公主与我家主人是多年好友,若是我家主人出面,一切都会解决。我们到了。”琬琰止住脚步,一座树屋盘旋在枝杈间。简易木桥,踩上去发出吱呀声,震落桥上的花瓣,水中跳跃的红鲤争相抢食花瓣。屋前有篱笆院子,院中开着莫名的花。
“你家主人好有闲情逸致啊。”眼前景色,苏以沫完全想出琬琰口中所说的主人是什么样子。
“这是我的住处,唤做‘花架’。见我家主人可不能以这般模样去。”琬琰说罢,轻拂衣袖,原本空明的院落中浮现一抹水汽渐渐凝成水珠。琬琰将身一转,水珠聚像她的方向,化成银色水练,水中映射出苏以沫的容颜,有些狼狈,发髻散乱,身上衣物褴褛不堪,下摆被污水浸湿,有几处裂痕。
“痛!痛!”水练从琬琰身边废飞出,绕过苏以沫臂弯,在身上流转,过处,一切如新,苏以沫感觉全身暖阳暖阳的,就连破烂的衣物也被修复,像新的一般,若不是腿上传来灼烧的阵痛,她一定沉浸在水练温柔的怀抱中。
“看来你还是中了他的印记。”琬琰眉头一皱,蹲下身子,撩起苏以沫垂下的裙摆,在她白皙如玉的脚踝印着一枚旋转的红色鱼纹,鱼纹一直在转动,像一个无底的漩涡,撕扯在苏以沫的脚踝。
“这是什么?”漩涡在扩散,红色的螺旋,加上琬琰凝重的申请,引出苏以沫心中的恐慌。
“血纹,一种死亡印记,一旦被种上印记是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在见我家主人之前,有必要带你去见另一人了,只有他才能除去这印记。”苏以沫还未反应过来,已被琬琰拉着跃上半空,疾驰的身形,连风都发出猎猎相声。
天空布满红色晚霞,沉月湾的另一个方向,已经闻不到空气中的桂花香味,一片枯死的桂树狰狞的舞着腐朽的枝干,成群结队的黑色乌鸦立在枝杈上叫唤,黑色,呈现在眼前,毫无生机景象,裸露的岩石也泛着黑色,龟裂开来。腐烂搅拌着死亡,弥漫不曾散去。
两人落在地上,黑色的雾向两人袭来,雾中出现一着大红衣袖的美貌男子,右手把着玲珑剔透的玉壶,一脸轻佻之色,不时从壶中倾出红色液体,在左手掌心凝成红色的鱼,他的声音轻浮许多,“琬琰姐姐这可是第一次踏入我这‘雾池’,不知有何贵干。”
“璟琀,你替她除去血纹印。”琬琰将苏以沫推到璟琀面前,虽然璟琀一脸放荡不羁,苏以沫在他眼中看到摄人的寒气。
“主人之前说过,闯进这沉月湾的不论何物,我都有权一律抹杀。琬琰姐姐让我除去她的血纹印,似乎违背主人的意思喽。”红色的鱼在璟琀指尖跳跃,红的醒目。
“如果你要杀她,就不会放她出你的血杀阵。”
“血杀阵只能杀活物,而她却不是活物。”话音未落,璟琀欺身到苏以沫身前,勾起她的下巴,璟琀寒冷的手指,渗出一丝丝冷意,汲取着苏以沫身上散发的生机。
苏以沫抬手将璟琀的手指打落,躲在琬琰身后。“你没事。”琬琰关切地问道。
“没事。”苏以沫回了她一句。
“真的没事?”琬琰追问。
“真的没事。”苏以沫露出笑意,回应琬琰。琬琰看着躲在身后苏以沫,又看了璟琀,僵在原处。
“那个血纹印,就当送给姑娘的见面礼了。至于我私放她进来,琬琰姐姐也有参与哟,到时候主人怪罪下来,还希望姐姐多说好话啊。”璟琀率先打破静谧,转身消失在雾中。
琬琰转身,细心打量着苏以沫,开口道:“凡事璟琀碰过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你是第一个,刚才他说你不是活物是什么意思,死了的怎么好端端站在这里。”
出心月谷的时候,暮若婆婆再三嘱咐,不能随随便便告知自己的身份,琬琰的问话,让苏以沫纠结起来,不知怎么回答。
琬琰似乎看出苏以沫的难处,“不想说也罢,既然血纹印对你不起作用,我们也该去主人那里了。”
皎洁的月色从天空洒下,笼罩四周,一片祥和。桂树中突然凭空升起玉石堆砌的楼阁,直入月中,高砌楼台延伸出长长的玉石台阶,和月色一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