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传说》丁玉夕

22、灭门血案

　　祝君则看了眼天狼寨其他三人略显担忧的神情，深吸了口气，眼神坚定，站了起来。
　　“我还记得，四年前的冬至夜，大家晚上吃了饺子，早早的就睡了。而我因为白天玩得太疯，从下午一觉睡到了晚上，错过了晚膳。到了半夜，我被饿醒，迷迷糊糊的起床，想去找吃的……”他眼神悠远，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夜晚，“我走出房门时，就看见黑影闪过，刚想叫出声，就被人捂住嘴拉近了附近的草丛，我挣扎着想逃，回头看见把我拉入草丛的竟然是管家沉伯，他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们就躲在那个草丛里，看着院子里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一共十二个，他们手上都有刀，刀上都是血……红色的血，就算在黑夜里我还是能看见红色的血不停的往下滴。”祝君则的神情早已不复冰冷，变得有些恍惚，满目痛色，仿佛置身在四年前的那个夜里，“他们也许人都到齐了，也许确定杀光了山庄里所有人，都纷纷拉下了蒙面的黑布，但因为天色太暗，我又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长相，我想要冲过去，却被沉伯紧紧的抱着，直到他们之中有人拿了火把过来，我才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祝君则带着仇恨和血色的眼变得锐利，像一把利刀直射向了渝山剑派的掌门钱右坤。他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挥剑刺向他们父子三人。四年磨砺，让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冲动少年，他知道要报仇他必须学会隐忍，不能因为他连累天狼寨的兄弟姐妹们。
　　“就是他们，就是当晚留宿在祝家庄客院里的钱右坤和他的儿子带着他十个渝山剑派的弟子，杀死了我们祝家庄全庄上下一百多口人以后……还放了一把火…传承百年的祝家庄就此化为了一片焦土。”
　　直到钱右坤被他看得心虚，不自觉的手抖，杯中酒洒了出来，祝君则才调转目光看向了主位上的尉荣承，戾声质问。
　　“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干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的人，尉庄主还要执意袒护吗？”
　　“我…”尉荣承没想到事情的缘由原来是这样的，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祝君则又转向了在坐的中原武林人士，声色俱厉。
　　“你们还要维护他吗？！难道你们不怕他有一天也到你家来杀光你们全家吗？！”
　　“阿弥陀佛！”祝君则话音刚落，儒林寺的三个和尚已闭目念佛。
　　在场的武林人士大都露出了怜悯和愤慨，他们没想到，原来四年前祝家庄的覆灭隐藏着这样残忍的真相。
　　祝君则作为家中最受宠的小么，本来也是活泼爱笑的，但亲眼目睹了满门被灭，家园被毁，被信任的人出卖，让他的心也变得冷硬。
　　祝君则比武使出祝家剑法时，很多人都怀疑他是当年火烧祝家庄的幸存者，加上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姓氏，让很多人都怀疑他是祝家人。现在证实，果不其然，但同时揭开的当年的真相，让人难以置信。
　　钱右坤其实在他比武时就认出了他，在场的武林人士没有比他更熟悉祝家人和祝家剑法了，他以为当年他只是侥幸逃脱，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直到范阳说要对付渝山剑派，他也以为只不过是祝君则的猜测，笃定中原各门派不会袖手旁观，他也想好抵死不认，这才有恃无恐，没想到他居然在那天晚上看了个全套，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不管了，现在也只能死不认账了，要不然，今晚他就会成为武林公敌了！
　　“尉庄主、各位武林同道。”心中主意一定，钱右坤便站起来抱拳有礼的道，“四年前，祝家庄被灭门烧毁，我渝山剑派作为离他们最近的门派救援不及，在下也深感痛心。”
　　钱右坤唱作俱佳，表情沉痛的续道：“但是众所周知，当年祝家庄是被盗匪血洗，又与俾人何干？！这位小兄弟说我是火烧祝家庄的凶手，可有证据？！我又为何要这么做？！想当年祝家庄在武林中是何等威名，庄内人人会武，我小小的渝山剑派，就算倾巢而出也不是祝家剑的对手，何况你说得区区十二人？！而且你刚才只说看见黑衣人，那你可曾听见打斗声，难道祝家庄有人杀来都不反抗的吗？！”
　　钱右坤说得又快又急，却字字清晰，义愤填膺，合情合理，仿佛他才是受害者般。
　　他又一次抱拳躬身道：“在坐各位行走江湖多年，此间的曲折真假，均自有见识，不用钱某赘言，钱某只盼各位擦亮眼睛，不要被小人挑拨蒙蔽。”
　　此言一出，在坐的中原武林人士都闭口不言陷入了沉思。
　　钱右坤话里的意思已经及其明显了，暗指天狼寨可能才是当年祝家庄灭门案的凶手，蒙蔽了祝君则，现在又在武林同道面前污蔑他。
　　钱右坤非常庆幸当年他暗中散播了祝家庄是被盗匪血洗烧庄的谣言，现在祝君则又加入了天狼寨，真是天助他也！
　　钱右坤刚才说的几点也是祝君则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四年来，他也曾试图查清当年的真相，可是始终无果。
　　该死的！他也想知道当时庄里为什么无人反抗，任人宰割！可是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怎么会有假？！
　　范阳拉住了已经急火攻心，忘了隐忍要直接举剑攻向钱右坤的祝君则。
　　他知道，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冲动！
　　“钱掌门果然奸诈狡猾，巧言善辩。”范阳按着祝君则的肩头说道，“你说的这几点也是我们想知道的，希望钱掌门能解答。”
　　范阳站到了祝君则身后说道：“我十弟是当年祝家庄庄主祝伯梁的第五个儿子，虽然当时年幼，并未在江湖中露脸，但我相信认识他父兄的人，都应该能从样貌上判断的出他们的关系，再者，他所使的祝家剑法是真是假，各位总能分辨的出吧。祝家剑法只传祝家人，身为祝家人又怎么会拿自己家的灭门惨案来污蔑他人呢？！”
　　这话也有道理，祝君则是祝家人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不止因为长相，就是他所使的祝家剑法没有八年以上的根基是练不到这个水平的，八年前，祝家庄仍然兴旺，而祝家剑法是祝家人一脉相传，祝家祖训，绝不外传。既然他是祝家人就绝不会拿灭门惨事来冤枉别人。
　　“既然没有证据，单凭一面之词，如何取信于人？！”钱右坤见在坐有些人表情动摇，只能扣死死无对证这一点，当年他最聪明的就是一把火把祝家庄烧了，就算祝君则真如他自己说的当时真的在场，大火之下也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