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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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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图纸通过了?”王颢聪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惊喜地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秘书。
那人大概是被虐狂吧,都已经被这样露骨不留情面地拒绝,却没有恼羞成怒和自己撕破那一层薄薄的关系。他决定以后还是少招惹那个人,脑袋有点不正常。这个世界上王颢聪最怕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死缠烂打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自动过滤忽略往好的方面想的大白痴,另一种是毒舌但内心却出奇柔软善良,吃软不吃硬的人。前者他是看也不想多看一眼,后者则是能让他自动倒贴服务周到。天淳绝对是后者的最佳演绎,哪怕自己并不是因此而爱上他的。却不知道为何,他随后又想起了砂函。手机适时地响起,却是陌生的没有登记在电话簿里的号码,疑惑地询问“喂”,听到的却是青那如纯净水一样澄澈的声音。
“不好意思,请问你认识砂函吗?”
“青?”
“王先生?”电话那端久久地沉默,间隔长到王颢聪以为他或青的电话故障了。
“虽然我这样有点冒昧,但你能来酒吧一趟吗?砂函在这里,发高烧。”这是青思考良久的决定,王颢聪马上明白他的犹豫。毕竟,自己不是砂函的谁,所以青才不知道是否该麻烦自己,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一夜缠绵。
“我马上过来,麻烦你先给他吃点退烧药。”跟青不同,王颢聪拿起外套快速走向车库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沓,他隐约觉得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刚打开车门王颢聪就看到青早已焦急地等在酒吧门前。午餐时间刚结束,这个时间酒吧应该尚未开门。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但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追究这些细节上。
“不好意思,他今早倒在酒吧的后巷里,看样子刚刚跟别人打过一架,身上有不少皮外伤,高烧导致了昏迷。我查他的移动电话,没有任何一个登录的号码,只好碰运气地试着拨通他最新的已接来电。”
“不用介意,我很高兴你联络上我。”王颢聪随着青走入酒吧的休息室,看到砂函涨红着脸躺在破旧的长木椅上,双目紧闭,本是好看的眉几乎拧成了抹布状。
“我马上送他去医院。”
“我帮你把他抱到车里。”
“不用了。”
不等青伸手,王颢聪已轻松地抱起这个昨夜还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大步流星地走出酒吧。
留院观察。宣布着这个预料之中结果的医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以责备的目光打量了王颢聪一遍。“受伤的地方已经涂上膏药,但高烧还没有退。请家属办理住院手续,你是家属吗?还有,他成年没?”不知道是不是王颢聪错觉,地中海医生的镜片反光时别有一番恐怖的意味。他这才想起砂函身上不仅手脚有外伤,屁股上也有自己昨夜粗暴留下的伤口。再加上砂函可能真的未成年,天!他会以“诱X未成年人”的罪项被逮捕的。
“他是我弟弟,因为挑食又长一张娃娃脸,总是被误认为未成年呢,实际已经二十出头了。谢谢医生的关照,我这就去办入院手续。”
即使在睡梦中,砂函的嘴角还是紧抿着,眉头深锁,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王颢聪心想他可能在做着什么噩梦吧,视线忍不住从他露出一条条青筋、插着针管的手背移到脸上,轻轻地用手试图抹平他眉心的皱纹。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还有,好好的怎么和别人打架呢?”明明知道处于昏睡状态的人不可能听到自己的质问,却还是忍不住低声地开口说话。
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那条不属于自己的手链,王颢聪细心地将手链戴在砂函的左腕上。这就像是一个开关,少年的眼皮有了轻微的波动,随即缓慢地抖动着睫毛,露出淡褐色的瞳孔。他首先望向自己的左臂,定一定神才把目光聚焦到王颢聪身上。
“原来链子一直在你那,亏我还找了那么久。”
“现在物归原主你就别追究我责任了。”王颢聪苦笑,他早就听出砂函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怪责或者怒意。
“你老是这样要来到我身边帮我忙,我不就得长期卖身给你?”
“这次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
“不够好?技术方面?”砂函“噗哧”一声笑出来,表情语气都比昨天死人似的生动多了。
“你怀疑我的能力?我不介意让你再试一次亲自检验我技术是不是不过关。”王颢聪有点受打击,但马上就成功夺回局势的掌控权。
“报酬呢?”
“你说。”
“就让我免费住你的房子好了。不是还有一个空房间么?还是说你有恋人所以不方便?”砂函笑时扯动了嘴角的伤口,不禁龇牙咧嘴了一番。
“为什么?”王颢聪不懂,这个满身刺猬的人为何愿意主动住进自己的狼窝。
砂函看着窗外灰茫茫的天色萧瑟的树枝,半饷才回答:“因为天冷了,我想要暖炉,不用充电长期保温的暖炉。”王颢聪为他淡漠却柔和的侧脸失神了两秒,意识到时自己已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那我保证我会是最优质的品牌货。”
“咳!”护士长不悦中带点尴尬的咳嗽声在门边响起,王颢聪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自己应该收敛点。转头不好意思地朝护士点点头,再看向床上的人时,少年已转身背对着自己,不让自己窥视他的表情。
“你啊,这个样子不是想做饭吧?”王颢聪有点头痛地和穿着围裙戴着胶手套头发束成小辫子就差戴上面罩的砂函大眼瞪小眼。砂函伸长手尽可能让自己与油锅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脸上还是一副标准的战战兢兢的戒备。即使听到王颢聪的半疑问半挪喻,他还是踏前一步火速关掉煤气炉,小心翼翼地把已经被煎到焦黑的咸水鱼捞起,再小心翼翼地把炉重新打开,丝毫不打算理会站在厨房门边刚下班回来的男人。王颢聪看到这样的情景就差用手捶打门槛放声大笑了,他强忍笑意越过前者把炉关掉翻看那半生不熟的鱼。
“我明白今天是过冬你想做菜庆祝一下的心情,但你似乎没有好好联系实际情况。换下这个可笑的装备吧,我订了餐厅,那里的法国菜不错。”他走到砂函面前,眼看就要伸手绕到他身后去解开围裙的结。然而砂函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径直躲开他的手富有毅力地走到锅前。王颢聪虽然明白砂函的性格倔强,却没想到他会为这点小事这么执着。不经意间他看到摆放在锅旁边置物台上切得大小不一有厚有薄的食材,他这才忽地想起今早总是因低血压赖床的砂函罕见地起了个大早,在他上班前就匆忙拿着钱包出门。视线一转移他果然看到了少年纤长的手指上贴满了OK绷,幻想砂函花了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满头汗地处理买回来的蔬菜和肉,王颢聪只好举手投降。他一把夺过砂函手上的锅铲,神情自若地走到锅前。
“弄得我兴致也来了,我来做菜,你就当助手吧。不然我怕冬节过了饭菜还没做好。”砂函呆了呆,他倒是从未想过王颢聪还会做饭,他有点不甘心地猜测,这个人就算做也不会比自己好多少。事实不然,王颢聪三两下就让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色香味俱全。跟他同住一个星期,王颢聪从未亲自做过饭,两人不是到外面吃就是随便在便利店买点什么来解决。砂函觉得起码过冬这样传统的节日,就稍微过得普通点吧,他满想吃家庭菜,再美味的珍馐吃多了也是无味。
“我可不知道你会做饭,而且还很擅长。”砂函细细地咀嚼着被自己烤焦了的鱼,这顿饭里就自己做的饭和鱼最不像样,因为水放太多白饭有退化为稀饭的嫌疑。
“我还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呢。”
“例如呢?”
“做家务之类的,我都很擅长。”王颢聪沾沾自喜地眨眨眼,吞下那鱼和白饭时眉头没皱一下。
“难不成你小时候很穷来着?”看他没有把自己做的鱼晾到一旁,砂函的心有点不自然的热。
“才不是。我虽然不是哪家的大少爷,但基本上还算生于小康家庭,这种事还用不着自己亲自去做。”发觉少年这次分外能吃,王颢聪没有后悔弄得自己满身讨厌的油烟味。
“那为什么?”
“只是之前照顾同住的人时去恶补学习了一下。”他说话的神情淡淡的,像没有波澜平静如镜的湖面。然而砂函马上就明白同住的人指的是谁,他一直没有告诉王颢聪,夜里他间或意乱情迷时,会喊着一个于砂函而言甚为陌生的名字。因为自己不是值得的那个人,所以王颢聪从未为他做饭,家务也是交给钟点工处理。砂函察觉这样的事实后,条件反射地黑下脸来。他从来没有奢求王颢聪对他抱有任何的特殊情感,哪怕这短暂相处的一个星期他们像某些情侣一样一起生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受到轻微的打击。
王颢聪看到砂函的反应不良便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些时间他没有刻意去隐藏自己心里有人久居的事,是因为他知道砂函也不是认真地爱上自己或者喜欢才来到自己的身边。他们在一起纯属巧合,不过是在巧合的时间巧合的地点巧合地相遇而已。如果他对砂函说爱言情,那才是更大的欺骗与伤害。但至少今夜,他想和眼前的这个人安静地过。他们同样离开自己的家太久,久到忘记过节该是有着怎样温和的热度。
王颢聪站起来走入客厅,不消两秒就回到座位上,手上多了一瓶香槟。“上次和你去吃饭,你很爱喝这个。不知道这酒后劲大,那晚可把我累苦了,不过下班经过看到有这酒卖,就买回来了,反正是过节。”
砂函已经在他出去的空隙里收起自己不悦的神色,他顺从地从陈列着各式酒杯的储藏柜拿出两个擦得明亮透彻的高脚酒杯,然后以观察水族馆里的鱼的小孩一样的目光看着酒杯一点点被冒着气泡的液体盈满。
“别一口气喝太多,不然你隔天又头痛。”
“哈哈,我自有分寸。”砂函像得到玩具的大孩子,眼睛亮晶晶地闪烁。那个夜里他也是这样的表情,王颢聪心里暗暗乍舌,最后却温柔地看着这样的他笑了。
果然饭菜被收拾得差不多时,砂函已经满脸红晕地伏在饭桌上,灿烂地咧着嘴角。仿佛只有喝醉的时候,他才能笑得这样明媚。砂函喝别的酒怎么也喝不醉,就对香槟毫无免疫力。王颢聪大概收拾一下碗筷打算留待明天钟点工来清理,但想到今天砂函的表情,还是叹一口气卷起袖子洗起碗来。
把砂函抱到床上时王颢聪已经累得有点腰酸骨痛。正当他准备关上台灯回自己的房间时,某小孩不知死活地圈着他的脖子,一边嬉笑着一边往他脖子喷着热气。砂函的眼睛半眯着,褐色的瞳仁像覆了一层盈盈的水汽,分外诱人。
“这是你回报我的饭后甜点么?”王颢聪被这样的眸子看得意乱情迷,也不打算难为自己,俯身采摘那因酒醉越发鲜红的唇。刚开始的蜻蜓点水很快就变得缠绵难离,两人的身体上都被点着了火,越烧越烈,在这寒冷的冬日温暖着对方。
“就算明知道明天起床你一定又发脾气开骂,我也认了就是。”王颢聪伸手关掉台灯,沉醉于身下尚未完全成熟的身体。少年莹白的背被月光勾出了优美的线条,王颢聪甚至一度幻想那里会长出丰实炫目的翅膀。他忍不住小鸡啄米般地亲吻着砂函的背,后者痒得不能自控地抖动不停。
只留下夜空中清冷的月妒忌地看着房里浓得化不开的甜蜜。